相較於白旭風,孫秀琴碗裏就顯得有些清湯寡水了,也就一小塊肉。


    “媽,那麽多肉呢,你怎麽不多吃點?”白旭風趕忙起身給她盛了滿滿一堆肉。


    “行了行了,我胃口小,吃不了多少的。”孫秀琴接下幾塊肉後便把碗給拿迴到了身前。


    白旭風知道她這習慣就是改不了,笑著說道:“媽,你還跟我客氣啥啊,好不容易搞來的肉不就是用來吃的嗎。”


    孫秀琴有些詫異,老三雖然性子好,但也是見肉眼開,每次遇到葷腥的時候都是扒拉著筷子把肉往嘴裏送。


    今兒個是怎麽了,咋對自己這麽好。


    “三哥說得對,有肉就得吃。”老四白解成也在旁邊附和道。


    見兩個兒子都如此說了,孫秀琴也不好再推脫。


    就在一家人其樂融融時,屋外卻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轉過頭去,來人是村裏的潑皮無賴王德順,這王德順平日裏遊手好閑,偷雞摸狗的事沒少幹,但偏偏他爹是在林場當伐木工的,每個月工資足足有三十六塊五,能買差不多兩百六十斤左右的大米。


    在這個還要交公糧的年代,別說兩百多斤大米了,就算是二十斤都能讓兄弟間反目成仇。


    因此,即便村裏人心裏不怎麽喜歡王德順,但表麵上遇到他的時候還是和和氣氣的,甚者還有人想要巴結他。


    “德順,你怎麽來了?”白成田皺起眉頭,一臉警惕。


    王德順歪著嘴,那模樣透著一股讓人厭惡的邪氣,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陰陽怪氣地說道:“白叔,你還欠我家的糧食該還了吧?上次足足借了我家二十斤大米呢。”


    聽到對方是來要迴糧食的,一家人的臉色不約而同地緊繃了起來,原本輕鬆愉悅的氛圍瞬間變得沉重壓抑。


    白旭風心中暗罵,他記得清清楚楚,王德順他爸當初明明說了可以等到來年春天了再還,但王德順卻故意提前幾個月來討要,這分明是趁火打劫,故意刁難。


    白成田咬了咬牙,臉上滿是窘迫之色,聲音帶著幾分哀求道:“德順,我現在真的哪有糧食還你啊,這樣吧,你再給叔寬限一段時間,之前借的我一定會想辦法盡快還上。”


    聞言,王德順眼中露出一抹嘲諷之色,那眼神仿佛在看一群可憐蟲,帶著挑釁的意味道:“白叔,我看你這日子也是好起來了啊,居然連雞湯都能喝上了。”


    說著,王德順便肆無忌憚地伸手要從碗裏扯下塊雞腿,誰知白旭風卻猛地一起身,雙目圓睜,開口大喝道:“王德順,你別太過分了!”


    王德順一愣,旋即反應過來,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嘿!咋的?你家有錢喝雞湯,沒錢買米還我糧食是吧?”


    “二十斤的大米我一定會還給你,但這是我今天好不容易才在山上打到的野雞,你別想碰它!”白旭風臉色陰沉,聲音冰冷地警告道。家裏好不容易才開這麽一頓葷腥,豈能讓王德順這無賴給破壞了。


    王德順不屑一顧道:“笑話,沒我爸大發慈悲接濟一下,你們家早就餓死了,還上山打獵,我看你就是瞎貓見到了死耗子。”


    “我再給你一個星期的期限,到時候要是再還不起的話,就等著喝西北風吧你們。”說完,王德順便揚長而去。


    見到王德順那囂張的背影,白旭風眉宇間閃過森冷的寒意,當初就是因為他故意找事,帶了幾個狐朋狗友把家裏僅存的兩件棉襖跟被子給拿走,還得自己父親在冬天裏凍出毛病來,後麵更是連發了幾天燒,身體一天比一天差。


    從此身體免疫力便下降,天氣稍微有點兒變化毛病就找上來,以至於到了六十歲的時候就因肺病而撒手人寰。


    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再次發生。


    可家裏現在實在是太缺錢了,必須得想辦法盡快搞錢才行,不然悲劇就得再次上演了。


    “這個王德順太厭惡人了,簡直就是個畜生!”白成天惡狠狠地咒罵一句。


    王德順他爹以前跟自己還有點交情,願意把糧食借給自己,可王德順的性子與他爹完全相反。


    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他頭疼不已,咋辦呢?


    白旭風這時開口道:“爸,這事你放在我身上就行了,大不了我再上一次山。”


    還沒等白成田給迴迴應,母親孫秀琴就不幹了,“俺說的話你全當耳旁風了?山上那麽危險你還要去!”


    “媽,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如此瞻前顧後,難道你就真想讓王德順騎到你脖子上來?”白旭風見母親如此優柔寡斷,也是沒了耐心。


    “俺這不還是擔心你嗎?”


    “現在說這些可沒用,最重要的是趕緊搞到錢才行!”


    在白旭風的據理力爭下,母親最終也隻能答應讓他上山。


    翌日,白旭風從趁著父母還沒醒來,就提前一步前往二叔家裏借來了十幾個捕獸夾,又扛起獵槍朝走出家門。


    天氣比昨天稍微暖和了一點兒,白旭風依稀記得在西北方向有片河穀,那兒居住著不少麅子,離村子還有點遠兒。


    但在尋找麅子之前,得先去山上看看昨天布置的陷阱有沒有逮著獵物。


    根據留下的標記,白旭風來到了第一個陷阱旁,機關並沒有出發,周圍也沒有出現動物的痕跡,看樣子是沒等來獵物經過。


    等走到第二個陷阱旁時就不一樣了,白旭風眼前一亮,一隻飛龍被頭朝下倒吊起來!


    居然那是飛龍,這可是個稀罕物啊!


    所謂的飛龍就是花尾榛雞,長得非常漂亮,身披斑衣,尾巴長長的,個頭比尋常的野雞要稍微小一截,但論價格絕對要比野雞貴。


    這東西最適合拿來燉湯,味道極其鮮美,喝一口唇齒留香,令人流連忘返,一些城裏的有錢人就喜歡喝飛龍湯。


    白旭風咧嘴大笑著,眉毛都快翹到頭頂上去了,沒想到今兒個運氣這麽好。


    將飛龍綁住,白旭風在附近布置了十幾個捕獵夾,靜靜等待獵物中招。


    接著掉頭往西北方向走,白旭風總算是見到被凍成冰麵的河流了,這也意味他來到了河穀附近。


    一般情況下,麅子都是成群結隊走的,而且蹄子小腳印也小,白旭風低著頭仔細搜尋了十幾分鍾,還真讓他給找著了雪地上的蹄印。


    沿著痕跡往前走,他的目光被前方不遠處的幾個移動的身影吸引,定睛一看,竟然是三隻麅子!


    它們在雪地裏小心翼翼地覓食,靈動的耳朵不時轉動,警惕著四周的動靜,看樣子是母麅子帶著兩隻崽子。


    見狀,白旭風露出喜悅之色,可算找著了。


    白旭風緩緩蹲下身子,盡量不發出聲響,慢慢地將背上的獵槍解下來,他的手因為寒冷和緊張有些顫抖,但還是穩穩地握住了槍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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