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熱乎乎的餛飩送到手裏,沈南溪端著粗糙的缽碗感受溫暖。


    遞給她碗的是個少年,靈活的耳朵在頭頂一抖一抖,少年雙手叉著腰,似乎是嫌棄沈南溪礙事,撂下桌巾扭頭迴櫃台。


    “小五,怎麽如此無禮。”老伯拍下案板,眼神透露著威壓。


    喚作小五的少年聳聳肩膀,端著茶壺來到沈南溪麵前,意思意思給她倒杯茶做補償。


    “不過是個邊境的流亡人類,肩挑不動柴,有什麽用?”


    翻了個白眼,末了,對著沈南溪補充一句。


    “啊,對了,看你這副樣子,想必也沒有去處吧,柴房給你住了。”


    沈南溪迴頭看一眼老伯,見他背對著自己任然在剁肉餡,心中一暖,知道是他的意思,自己第一個晚上的住處看來是落定了。


    柴房內


    兩隻手擦開窗沿上的灰塵,露出一張清秀的小臉,昏暗的點點燭火驅散了冬日的一絲陰冷。


    拍拍桌子上的灰,竟被她發現了一台電腦。


    沈南溪眼睛一亮,記得當初跟姬染住在宮裏可沒有這等人間的高科技玩意。沒想到在這邊境地帶,倒是有很多人間的東西。


    傍晚,她就枕著稻草枕頭入睡。


    夢中,一個人的影子逐漸清晰。朱紅色的戲台上,立著一個青色的身影。


    水秀揮舞,宛若潑墨的畫卷,濃妝下是一雙含情惹人蕩漾的眼眸,精致的五官,一顰一笑惹人心動。


    薄唇輕啟,便是一段絕世戲腔。


    “妾隨大王,生死無悔。”


    “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


    水杏眼眸蘊含著點點淚光,隨著水秀揮舞,沒入虛無之中。


    沈南溪捂著胸口驚坐起來,四處張望。依舊是隻那小柴房,昏黃的燭火伴著她一人。


    擦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明明是唯美的場景,卻莫名令人心悸。


    外邊晨光熹微,雞鳴也響了第一聲,沈南溪翻身下床,打算去這妖界邊境小鎮的街上看看,能不能摸到進宮的門路。


    想到馬車上昏迷不醒被拐走的小胖...還有姬染,她的心情就無法放鬆下來。更何況現在自己的生計都成問題。


    這迢迢的車馬費她根本承擔不起。


    清晨的空氣格外清新,沈南溪精神都好上不少。


    街道上已然是被布置過的模樣,熙熙攘攘的妖獸擠在一個小攤前,吆喝聲,銅幣拋擲的聲音此起彼伏。


    “常言道,尊主本無意尊位,卻決勝投入戰場,以其妖力橫掃千軍,鎮壓四王,開創了妖域百年祥和的曆史。”


    一隻老狐狸捋捋胡子,左手拿著書卷,右手背在身後,大腹便便,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別賣關子,你這老頭知道我們愛聽什麽!”底下不停叫嚷著。


    說書的狐妖咳嗽一聲,娓娓道來。“卻不知啊,尊主千年前可是個戲子喲!”


    “怎麽可能,你這老頭滿嘴胡謅,準時今早上茅廁現編的。”


    “誒呀,你別管他,我家娘子就愛聽這些,繼續說。”


    “戲子?莫非跟某位將軍上演過強取豪奪的戲碼?”


    沈南溪在下麵聽的入神,直到晌午才驚覺時間的流失,迴到巷尾裏的餛飩鋪子,幫襯著忙活到了半夜才迴到柴房裏。


    這麽喜歡聽故事,不如我開個直播講故事如何?


    沈南溪腦海中浮現那說書人身前的缽,盛得滿滿當當的,銅板每當他說到精彩處都一個勁兒往裏邊蹦。


    饞的沈南溪恨不得伸手進去抓一把。


    迴過神,她打開電腦,用刷子給這陳年老器物去去灰塵。調試著連接上直播間,端正攝像頭,有些忐忑地麵對著鏡頭。


    叮咚——鋤地挖元寶的千年人參進入直播間


    刀了編劇,還我小楓進入直播間


    人類天天在想什麽進入直播間


    富貴青蓮花進入直播間...


    “主播怎麽不說話?”


    “這主播怎麽人模人樣,都看不出獸形?”


    “興許是已經過了化形期呢?”


    “怎麽可能,那些大妖會屈尊做直播?我原地倒頭給你看。”


    沈南溪清清嗓子,揮開折扇,眼睫輕輕顫動,故做一副老成的模樣。


    “今日來,是說那妖界尊主的風流韻事。”


    故事是她現編的,卻又是經過昨夜一夢受到的啟發。


    “搬出小板凳。”


    “你說這個我就一點不困了。”


    相傳,長安城有一戲子,翩翩一舞,揮灑半個盛世的瑰麗磅礴。薄唇輕啟,便是一段絕世戲腔。


    名喚姬染。


    他本成名已久,不需要再拋頭露麵,本可做個富貴閑人,安分過一世...卻偏偏要惹上當朝最富罵名的公主。


    [戲子與公主,愛聽!”]


    [怎麽都說尊主前身是個戲子呀,莫不是真的?]


    [戲子的名頭怎麽能配得上尊主,編此等故事,怕是要挨雷公劈]


    [那倒不必,稍微傳到上麵一點兒去,主播等著喂萬蛇窟吧]


    [玩梗就玩梗,你別把那地兒搬出來,老子害怕]


    那日,姬染在台上揮動水袖,道話一場《霸王別姬》


    “妾隨大王,生死無悔。”


    端在手中的酒杯滑落,瓊汁濺落一地,頭上的珍珠冠隨著一滴清淚墜地。


    長劍別在執柄的纖手中輕輕一揮,血似那臘月的寒梅,一點點一滴滴,濺染白布。


    含淚的眼眸癡癡望著天空,竟是赴死也甘心。


    動情處座下賓客無不落淚。


    謝幕時,看客隨著黃昏日落散去。


    唯有一人紋絲不動,斜陽打在她的肩頭,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望著台上人。


    姬染收起水秀,施施然走下來,疏離中不失禮貌開口。


    “客官可是聽得入迷了?”


    座下人一身戎裝,英氣颯爽,高馬尾束在腦後,嘴角掛著戲謔的笑。


    眼中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微微抬起下巴,做到與姬染平視。


    “小先生豔驚四座,無法做到...不為您傾心呢。”話鋒一轉,是毫不掩飾的輕浮。


    姬染眼中閃過一抹厭色,心道又是一個前來攪台的浪蕩子。


    “多謝客官抬愛,可小生近日已不再上台了,客官......”


    話語未盡,就被座下人打斷。


    “若我說,能幫你驅趕那些地痞,並保證再不來擾,先生看如何?”


    姬染抬袖掩唇,隱去眼底的訝異。


    “那自然是多謝客官,可算是幫了姬染一個大忙。”


    座下人走上前,單手輕佻地搭在姬染的腰間,察覺他的僵硬,眼中的戲弄之意越發濃厚。


    “小先生生得俊俏,想必也有顆玲瓏心,該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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