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眾人紛紛抬起頭。


    “好端端的,怎麽變天了?”


    “該不會是要下雨吧?”


    焦不白也抬頭望著天,眉頭緊皺。


    -


    晏鈞正在卜卦。


    忽地聽見幾聲悶雷,神情大變。


    他丟下手裏的龜殼銅錢,急匆匆的跑到院外,望著烏雲密布,偶見雷光在其中閃爍的天空。


    “不好!”


    -


    宋瀾剛招了兩個唇紅齒白的少年到近前揩油。


    還沒來得及享受左擁右抱的樂趣兒,就聽見了陣陣雷聲。


    她蹙眉,凝望著外頭。


    感知到身體裏,與謝家的親緣牽絆已斷,瞬間了然。


    隻是她不明白,斷親而已,至於下幾道雷劈她?


    “你們先退下吧。”


    宋瀾揮手,趕走了眼前唱曲兒跳舞的男仆們。


    劉武聞聲趕來,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怎麽迴事兒,就也被宋瀾趕出去了。


    害得他一路忐忑,險些哭出聲來。


    連連逼問那些男仆,到底是做了什麽,惹惱女鬼大人不高興。


    男仆們實在冤枉。


    他們自知來此處,就是要伺候好那位女大人的,哪裏敢得罪?


    劉武著實氣惱,連帶著看突然陰下來的天,也不順眼了。


    “好端端的,說變天就變天。”


    他哼哼了兩聲,沒敢提宋瀾,隻小聲嘟囔:“說翻臉就翻臉。”


    當真是一點兒道理也不講的。


    說完,又覺得,還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夠好,才會讓女鬼大人不高興了。


    -


    烏雲遮天蔽日,空中黑浪滔滔,城中商販匆忙收拾起攤子來,好些人匆忙奔逃間,不是撞到了這個,就是撞到了那個,街上幾乎亂成了一鍋粥。


    不知從哪裏,傳出小孩的哀嚎聲,與女人撕心裂肺的嘶吼。


    是有抱著孩子的婦人,被亂哄哄的人海給衝散開,散落在人群中,險些遭到踩踏。


    “這天,陰的好生奇怪。”


    有人坐在酒樓窗邊,看著街上的亂作一團的平民百姓,擰緊眉頭。


    “確實奇怪,不過就是尋常陰天下雨,怎麽好像他們大難臨頭、天要下刀子、卷走他們的命似的,都亂起來了。”


    “等下,怕不是要發生踩踏吧?”


    對麵的人搖了搖頭,唏噓出聲,隻是語氣裏,滿是對螻蟻求生的笑蔑與輕視,十分高高在上。


    “誰知道呢?”


    “不過就算踩死了人,也該是坊正、市令那些人去操心,與咱們何幹?”


    “來來來,吃酒吃酒。”


    幾人打趣兒了幾句,互相招唿著,又熱鬧起來。


    “這雨來的急,約摸去的也急,咱們且等雨停就是。”


    “這下雨天,也正好與這圍爐烤肉相配。”


    “賞珠簾雨幕,品美酒佳釀,再有這新鮮現殺的小羊肉兒,如何不妙哉?”


    “誰說天公總不作美?這不是挺相得益彰的嗎!”


    幾人哈哈了幾聲,互相恭維著,無人再去理會街上的紛擾雜亂。


    隻一人,穿著月白福紋圓領袍,正端著酒杯,麵沉如水。


    “趙兄,你這是怎麽了?今兒,自打見到你,便始終是這般悶悶不樂的。”


    “可是我有哪裏招待不周之處?”


    剛剛語氣輕蔑,視平民如螻蟻的男人,提著酒壺,捏著酒盞,走到趙咎跟前兒,搖搖又晃晃,姿態散漫又隨意,活脫脫的紈絝模樣。


    趙咎抬起頭,眉眼冷淡,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連個多餘眼神都沒有給對方。


    明明看起來是個柔和慈悲之人,抬眼、挑眉,卻盡是冷意,猶如冰錐子,鋒利又紮人。


    “章兄誤會了。”


    “家師說城中結界,似有鬆動,讓我仔細當心,別被不長眼的東西,給壞了貴人們的雅致。”


    “我遍尋那壞了家師布置的宵小不著,正苦惱呢。”


    “實在沒什麽心思吃酒。”


    章深聞言,眉心微蹙:“趙兄說的,可是我家那舊宅?”


    “結界壞了是何意?”


    “可會影響咱們後續的營生?”


    眾人聞聲,紛紛朝這邊看了過來。


    章家那宅子的生意,他們幾家,也都有參與其中,此時自是少不得要擔心。


    “暫且還不得而知。”


    趙咎抬頭瞥了幾人一眼:“隻是家師感知結界不穩,恐有人生事兒,囑咐我近日要多上心些。”


    “那就是無事了!”


    章深頓時不以為意起來。


    其他人也紛紛如此。


    “來來來,吃酒吃酒,正好底下,還有雜耍助興。”


    “可不能辜負了。”


    街上,仍是亂作一團。


    -


    宋瀾等了那幾道天雷許久。


    卻遲遲不見那幾道雷落下。


    她有些不耐煩起來,磨磨蹭蹭的,這不是耽誤時間嗎?


    “你到底還劈不劈?”


    宋瀾站在門口,目光直視天際。


    果然,烏黑雲海中,雷光大作,好像隨時都會劈在人頭頂。


    “算了。”


    “懶得慣你毛病。”


    宋瀾沒了耐心,周身怨氣大作,沒多會兒,就與漫天烏雲交纏,不分彼此起來。


    “謝家害我、辱我,我與之斷親,有何不對?”


    “憑什麽劈我?”


    “通知你一聲罷了,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了?”


    轟隆-轟隆!


    天雷似乎是感受到了底下之人的挑釁,一瞬間暴粗數十倍,雷聲響徹雲霄,好像隨時會落下來,把底下叫囂之人,劈成飛灰。


    宋瀾嘴角噙著淡淡的嗜殺之意。


    仰麵直視天空。


    仿佛在說“有種你就劈”,囂張,挑釁。


    轟隆!轟隆!轟隆!


    雷聲大作,隨後,幾息之間,烏雲散去,碧空如洗,恍若剛剛什麽都沒發生。


    天雷一怒之下,也隻是怒了一下。


    換來宋瀾一聲嗤笑。


    天雷氣悶。


    地府深處。


    無數鎖鏈封印著的一團黑影,也嗤笑了一聲,盡是不屑。


    天雷不語,天雷更加氣悶。


    晏鈞見四周又恢複了光亮,剛剛的烏雲遮天蔽日,仿佛是他的錯覺一樣,有些詫異的抬起頭。


    與章深一同吃酒的人,也有些詫異的看著窗外。


    “咦?這烏雲這麽快就散了?”


    “雨也沒下。”


    趙咎聞聲,也走到窗前,好奇的看了過去。


    他雖道法不精,卻也大概感知出,剛剛那雷來的不同尋常。


    怎的就這般散了?


    -


    當事人宋瀾輕蔑的瞥了眼天空,喚迴剛剛那些身著薄紗,隱隱可見膚色白嫩的少年。


    “接著奏樂,接著舞!”


    為了情趣助興,劉武特意讓人備了野葡萄,哄宋瀾高興。


    野葡萄酸澀無比,難以入口。


    但汁水豐富,皮薄肉實,唇齒輕輕一碰,就立馬有濃鬱的葡萄香味四溢,淌出汁水來。


    裴元始尋到劉武新宅時,正好就看到宋瀾手裏正拎著一串葡萄,釣魚似的,釣著幾個身著薄紗的光赤少年。


    似是察覺到有人來,宋瀾尋聲抬頭,不防備間,手中的葡萄,就被其中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給張嘴銜住了。


    紫紅色的汁水,順著少年的嘴角,流淌至脖頸。


    在上下起伏著的喉結處,略略停頓片刻,才又緩緩向下蔓延,滑向鎖骨。


    “~好酸~”


    少年似是被野葡萄的酸澀給折磨到,眉頭好看的蹙了起來,鶯歌婉轉似的嚶嚀了聲,順勢撲到宋瀾懷裏,渾身好似軟綿無力。


    一切,也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


    裴元始看的目瞪口呆。


    抬手摸上心口,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碎掉了。


    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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