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鈞慌了。


    她該不會就想在這兒,把他給就地正法吧?!


    “宋、宋瀾……”你冷靜點。


    微微張開的嘴,給了人偷襲的機會。


    舌尖的碰撞,令晏鈞腦袋嗡的一下,天靈蓋上麻酥酥的感覺逐漸蔓延,令他暈眩起來。


    宋瀾輕而易舉的,就將人逼退至角落裏,毫無反抗之力。


    隻能舉手投降,盡交公糧。


    自然也就無暇顧及注意到,宋瀾眼中,翻湧著漆黑濃鬱怨氣,將全部眼白,都染成了黑色。


    -


    “宋瀾,你……”


    晏鈞聲音有些疲憊沙啞,有短暫的瞬間,他以為宋瀾是想起來了。


    結果卻是——“肖大哥?”


    整理好衣衫的宋瀾,神色清明幹淨,仿佛剛剛隻是他心裏齷齪的幻想。


    晏鈞:……


    很好,衣服穿好,又全都忘了。


    渣女!


    宋瀾看著有些陌生的環境:“我們這是?”


    擱哪呢?


    剛剛不是還在街上走著,說著他們兩個由誰向誰去提親嗎?


    雖然,隻是她單方麵的在說,肖大哥很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然後……


    宋瀾眨了眨眼,有些奇怪。


    她怎麽好像有種斷片了的感覺。


    剛剛是有發生了什麽嗎?


    看著明顯什麽都不記得了的人,晏鈞無奈,抿了抿嘴,想說什麽,卻又有種不知該從何說起的迷茫。


    “你忘了嗎?”


    晏鈞胡扯道:“你說要來我家裏看看……”


    “啊?”


    宋瀾打量著四周,有些難以相信:“這是你家?”


    入目便是破舊的案台,上麵原本該供奉神像的地方,空無一物。


    取而代之的,是些許稻草。


    稻草上麵,鋪著厚厚的三層被褥。


    伸手摸著料子,竟還是價值千金的暖香鍛。


    被褥上坐著的,則是她和晏鈞。


    呃……


    有些奇怪。


    她是怎麽忽然就到這兒來的?


    為何她丁點兒印象也無?


    低頭看了看,衣衫十分完整。


    似乎兩人,就隻是坐在被子上,純聊天來著?


    可瞧著晏鈞明顯有些血氣不足,像是被抽幹了精氣似的樣子,又……


    不太像什麽都沒做啊。


    宋瀾有片刻茫然,想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倒也沒深究下去。


    隻是奇怪道:“你家,住在破廟啊?”


    雖然此處破爛的,實在看不出來究竟供奉的哪路神仙。


    但絕對是破廟無疑。


    “長公主,不給你發工錢嗎?”


    “也不提供食宿?”


    宋瀾忽然就想起自己在地府熬湯的遭遇。


    吃是在湯鍋邊兒,住是在湯鍋邊兒。


    每天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


    勤勤懇懇一個月,最後沒有一丁點兒的工錢。


    晏鈞:嗯……


    該怎麽說,這裏本是他的道場呢?


    “我無拘無束慣了,住不來那些大房子。”


    他絞盡腦汁,胡亂扯了個理由。


    好在,宋瀾沒有深究,更沒有細想。


    “那往後我們成了親……”


    晏鈞聲音急切:“宋姑娘!那日的話,是我唐突,並非對您有覬覦之心。”


    “何況,我說了,救您是我職責所在,即便那日是旁人落水,我也會相救的。”


    “以身相許什麽的,我實在當不起。”


    “我……”


    宋瀾微眯著眼,打斷了晏鈞的話音:“所以,肖大哥並不打算娶我。”


    明明是十分平靜的語氣,晏鈞卻感覺到了危險。


    一低頭,果然瞧見人身下,正在逐漸向上翻湧著絲絲縷縷的怨氣。


    “也不是,我沒有。”


    晏鈞頓時就放棄掙紮了。


    他本就是為了清除宋瀾的怨氣而來,能名正言順的與人同在一處,自然是絕佳的機會。


    就算宋瀾沒打算和他成親,他也是計劃著,讓長公主找個由頭,將他贈予宋瀾的。


    隻是——“我恐非宋姑娘的良配!”


    晏鈞覺得,上輩子,宋瀾為情愛所累,為家人所傷。


    這輩子,自然是應該嫁的比前世更好,方才能抵消上輩子婚姻不幸之怨。


    沒道理這般衝動的,嫁給他這樣一個無名之輩啊!


    還是以“報恩”之名。


    這樣,真的能重生歡愉嗎?


    若不能,豈非於消除怨氣無益?


    “婚姻之事兒,並非兒戲。”


    “宋姑娘值得嫁更好的兒郎!”


    “而非浪費光陰在我身上……”


    晏鈞心裏,已經物色好了幾個人品、身份,都還不錯的男人。


    更重要的是,這些人的命簿順遂,一生無憂。


    最最適合用來治愈宋瀾前世留下的心理陰影與創傷了。


    宋瀾沉默。


    宋瀾不語。


    宋瀾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晏鈞看著人周身的怨氣,忽地消散幹淨,心裏頓時咯噔一聲。


    壞了!


    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可他應該也沒有哪裏說錯了吧?


    晏鈞開始反思。


    “既然肖大哥不願意娶,那便算了。”


    宋瀾聲音平靜:“這報恩報恩,自然是要依著恩人所求,給予迴報,才算是報恩。”


    “我若強求,隻怕是給肖大哥徒添煩惱。”


    “那便不是報恩,而是恩將仇報了。”


    “此事兒是我唐突,往後便不再提了。”


    宋瀾起身:“天黑前,還要迴那宅子去赴約挑戰呢,就不多叨擾肖大哥了,告辭。”


    晏鈞目送著人離去,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得勁兒。


    空落落的,難受。


    好像什麽重要的珍寶,離他而去了。


    望著人離去的方向,晏鈞若有所思。


    難道,他與宋瀾成婚,才是清除怨氣,最好的方式?


    念頭剛一晃過,就被他給否了。


    地府誰不知,他以身飼虎,為鎮壓宋瀾的怨氣,連身家清白都舍了。


    可結果,也不過就是被人當成是發泄情緒的工具。


    除了在人怨氣波動最大時,他這具身體,尚有些微鎮靜的作用。


    其餘時候,宋瀾對他根本就不感興趣。


    甚至都不記得與他的那些情趣兒過往。


    更常常冷眼相待。


    他,不行的。


    還是找個命格貴重,有福運加持的吧。


    感情嘛,現在沒有,慢慢培養總會有的。


    等那個“男人”,溫柔小意的,體貼入微的,跟她共同築起一個甜蜜溫馨的小家,自然就能消弭掉宋瀾的怨氣!


    晏鈞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至於心頭那時不時湧起的酸意,他刻意忽略掉了。


    -


    京兆府。


    正裝暈裝的有些無聊,趁無人在屋內看守,睜大了眼,盯著地麵發呆的“謝尚齊”——確切的說,是附在謝尚齊身上的野鬼,忽地感覺到一股十分強大的威壓,他抖如篩糠,誠惶誠恐的匍匐在地。


    “大人。”


    野鬼畢恭畢敬,伏低著頭,不敢去看來人。


    “做的很好。”


    頭頂丟下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烏黑石塊,直奔著野鬼的雙手而去:“這是給你的獎勵。”


    “繼續保持下去。”


    “在我沒有讓你開口之前,裝瘋賣傻就是。”


    野鬼捧著那塊烏黑石塊,靈魂深處都在與之共鳴。


    這竟然是可以讓孤魂野鬼,直接成為正經鬼修,且至少是臨近鬼王級別的烏靈石!


    有了這個東西,即便他天資再差,假以時日,也必定會成為鬼王!


    野鬼激動不已,立表忠心:“謝謝大人,謝謝大人!我一定會好好做事兒,為大人肝腦塗地、鞠躬盡瘁!”


    “謝尚齊的魂,我要帶走一段時間。”


    “有那個鬼差與你一起在他的身體裏,倒也暫時不用擔心,他的屍身會腐爛。”


    野鬼乖乖應“是”,等了好一會兒,沒有再聽見動靜後,他偷偷的抬起頭,發現那股強大的、頃刻間就能將他給碾碎的鬼識,已經消失不見了。


    唿~


    野鬼長長的鬆了口氣,心中更加敬畏那位“大人”了。


    隨後便抑製不住激動的,一口親在那塊指甲蓋大小的烏靈石上。


    寶貝啊!


    這可真是好寶貝。


    黑無常在謝尚齊識海內的某個小角落裏,瞧見那麽大一塊兒烏靈石,也有些忍不住咽口水。


    這可是大補之物啊!


    也不知剛剛那道鬼識究竟是何方神聖,出手居然如此闊綽。


    與此同時。


    被帶走的謝尚齊,從被烈火灼燒中解脫出來。


    那種燒灼在靈魂上的炙熱,讓他緩了許久,才勉強穩固了些神魂。


    待他睜開眼,看見對麵單手托著下巴,笑意綿長瞅著他的人時,瞬間變了神色。


    “你、你、你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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