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早飯吃什麽?”


    宋瀾目光落在劉武身上,儼然已經將其視為後勤保障。


    劉武迴過神,手腳麻利的收拾好東西,想了想道:“果仁蒸餅,再配一碗胡麻粥,如何?”


    “行啊。”


    宋瀾拉伸了幾下老胳膊老腿兒:“你安排。”


    其他人,經過一夜的膽戰心驚,至如今天色大亮,見什麽都沒有發生,不自覺的放下心來。


    “也不知道前兩晚,會不會是咱們都太過緊張了,自己嚇自己,才會出現幻覺。”


    “說不定是呢?不是有句話說了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但也有人,仍舊緊繃著。


    不過,都與宋瀾沒什麽關係。


    她也不在意。


    宋瀾走到裴元始跟前,笑眯眯的問:“小道長,今日可要與我們同行?”


    “固所願也。”


    裴元始略顯羞澀,說完話,有些不大自在的低下了頭,麵紅耳赤。


    宋瀾挑眉。


    不理解。


    他咋這麽容易臉紅呢?


    難不成是清心寡欲久了,隻稍加撩撥指引,之後便不需要做什麽,他自己就會整日想東想西?


    -


    劉武著實是個妙人兒。


    平常瞧著憨憨傻傻的,卻在某些事情上,極有機靈勁兒。


    端著胡麻粥到宋瀾跟前兒的,是昨兒,咬住了她手中野葡萄的少年。


    似是又更用心裝扮過,少年眼含秋水,聲若黃鸝:“大人~”


    話音落,特意選了角度手持著飯匙的少年,就把溫度剛剛好的胡麻粥,送到了她嘴邊。


    宋瀾:……寡人隻是好色,不好油膩之物。


    此情此景,雖是香豔,可太過刻意,難免就油膩了啊!


    “謝謝。”


    宋瀾從少年手裏拿過來粥碗:“我自己吃。”


    她揮揮手,趕人出去:“下去吧。”


    少年頓生委屈,好看的狐狸眼水光瀲灩,似是會勾人魂魄,瞧著就是會惹人心疼的模樣。


    好生可憐。


    奈何——宋瀾是鬼啊!


    熬了這麽多年的湯,什麽香豔話本沒聽過?


    “下去。”


    抬眼,是沒什麽感情的冷漠。


    少年頓生畏懼,驚惶中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多言,手忙腳亂的退下。


    劉武沒想到自己竟然是想歪了主意,女鬼大人對這種驚喜並不喜歡。


    馬屁沒拍好,反而拍在馬蹄子上了。


    他不由得在旁邊噙著小心,偷偷瞄著宋瀾的臉色。


    宋瀾專心吃飯,完全沒想其他。


    飯後,困意襲來,她不由得打了幾個哈欠。


    裴元始走到人跟前,不免欲言又止。


    “有事兒?”


    宋瀾抻了個懶腰,語氣平靜。


    裴元始手摸上心口,一時猶豫,不知道該如何說。


    他想知道,宋姑娘為何要找師父討要了他……


    “沒事。”


    宋瀾盯著人瞧了會兒。


    “哦~”


    主打一個,你不說,我也不問,美美的迴屋睡覺去了。


    無人察覺,在宋瀾睡熟之後,她房間的角落裏,多了一團小小的人影,正直愣愣的盯著她。


    -


    今日,京城裏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便是謝家苛待寄居在此的表姑娘宋瀾,貪圖宋瀾的嫁妝,結果做多了虧心事,全家撞鬼,嚇出半身不遂的事兒。


    主要還是拜那些,隨著焦不白進去謝家,現場吃瓜的百姓們所口口相傳。


    如今這事兒,在市井間傳的沸沸揚揚,說的是有鼻子有眼兒的。


    甚至已經有酒樓茶館,緊急找人,編寫傳奇,開始說講此事了。


    短短半日,奔著吃瓜來聽的人,就讓當天的營收,翻了兩倍有餘。


    可是把酒樓茶館的掌櫃們,給樂的不行。


    -


    “謝家那群廢物,是瘋了不成?”


    聽完手下人稟告此事的男人,臉色鐵青:“還不趕緊,讓人警告那些胡說八道的說書人!”


    “子不語怪力亂神,交代下去,如若再有宣揚這些鬼神之說,攪亂民心的,一律就地斬殺!”


    手下人噙著小心,委婉勸道:“如今此事傳播甚廣,若是以強硬手段,雷霆處之,隻怕反而會激起民憤,於郎君大業無益。”


    “那你說,該如何?”


    男人眼含怒火:“難不成,就任由此事兒,鬧得沸沸揚揚?”


    “區區謝家,尚不值得在意。”


    “可若是有人,順著謝家之事兒,把火燒到你家郎君我的身上,抽絲剝繭,察覺那件事兒的真相,那才是大不妙!”


    手下人恭謹道:“既然謝家無足輕重,郎君何不,讓其做下這替罪之羊呢?”


    男人看向他。


    手下道:“屬下聽聞,宋瀾已經將嫁妝,盡數賣了。”


    他嘴角微勾:“想來,她並不知曉那東西的事兒。”


    “如今這般,隻怕也是因為謝家把事情做的太過。”


    “尤其前幾日,長公主的春日宴上,宋瀾還險些被章池與謝玉窈給害丟了性命。”


    “小姑娘嘛,被親近之人與未婚夫婿同時背叛,難免會有怨氣。”


    “讓她把氣出一出,自然也就好了。”


    手下人提醒著男人:“於咱們來說,還是盡快找到那東西的下落更重要。宋瀾既然是氣怒之下,把東西都給賣了,反倒是更便宜了咱們行事兒!”


    男人沉思了會兒。


    “你的意思是,把宋瀾賣出去的那些嫁妝,買過來?”


    手下人點頭:“正是!”


    他道:“既然咱們已經確定,那東西就在宋瀾的嫁妝裏,又何必再去借謝家人之手呢?”


    “若不是謝家貪婪,眼皮子淺,隻看得見眼前那幾分蠅頭小利,將宋瀾給逼急了,哪裏會有如今的風波?”


    “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呢,何況是人呢?”


    “既然,現如今,宋瀾正恨著他們,咱們隻需要順勢而為,讓謝家真的‘遭報應’意外慘死,便可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咱們與謝家的那些許瓜葛,給徹底抹去。”


    “如此,日後即便再有人想要追究,也是死無對證。”


    男人聽完手下人的話,沉思良久。


    “你說的也有道理。”


    “那咱們,不妨也就幫幫宋瀾好了。”


    男人嗬嗬笑了幾聲,眉眼間盡是慈悲之態:“她一個小姑娘,爹娘早逝,迫不得已的寄居外家,偏偏所遇非人,才出狼窩又入虎穴,當真可憐。咱們既然知曉她的難處,合該伸手相幫。”


    “就當是,看在我與她阿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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