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清水秀,近可見夭夭青枝,遠可聞呦呦鹿鳴。


    碩大古木下,兩位披甲將軍席地而坐,商討軍情。


    ……


    馬秉率先開口問道:


    “父親,現今已十一月,荊州全境必然失守,傅士仁投敵,我不感意外。”


    “但我不解國舅為何一並投敵?僅僅因君侯平日輕慢而降吳?”


    “於情於理,這說不通!”


    糜芳追隨劉備十餘載,顛沛流離,風雨飄泊,始終不離不棄。


    他的這十年可以說是劉皇叔的至暗十年!


    期間曹操還為他拋出橄欖枝,表他為彭城相,他可以此時趁勢搭上曹氏這艘大船。


    糜家也完全可以借此機會兩家下注!


    馬秉相信小國舅本意是希望守城以待關羽迴援。即便二人之間兩看相厭!


    其中定有為人所不知之事!


    馬良沉思片刻,將所聽聞的緩緩說道:


    “此事確有蹊蹺,子方同主公情誼深厚,一直忠心耿耿,僅因與君侯有嫌隙就輕易投吳,似乎與他性格不符,隻不過我當時不在荊州,也隻是耳聞。”


    “據說君侯命糜芳、傅士仁準備軍中輜重,最終未湊齊。”


    言及此處,馬良愈發憤慨,臉色漲紅,繼續說道:


    “若非如此,君侯也無需去強奪湘關之米,為蜀吳之間的裂痕再添一筆。”


    “君侯懷疑他們中飽私囊,因此大罵二人,欲等戰事結束一並清算!”


    馬秉心中明了,國舅投敵或許另有緣由,此事容後驗證。


    目前,解關羽之危為頭等大事!


    隨即馬秉開口道:


    “父親,如今您想解君侯之危,解我軍之危,有三大難點。”


    “哦?吾兒且說來聽聽。”


    馬良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色,一臉笑意。


    馬秉見狀,知道這個便宜老爹有考教自己之意,立即答道:


    “其一如何說動大公子發兵;


    其二如何勸君侯撤迴上庸;


    其三如何撤迴上庸!”


    馬良一聽,撫手稱是,又道:


    “吾兒既知曉此三點,想必心中已有良策啦!”


    馬秉當下迴道:“父親,孩兒愚鈍,說錯勿怪。”


    “其一,請子嚴將軍發兵極為簡單。”


    “雖然君侯往日言語上對大公子頗多微詞,但大公子若想走出泥潭。”


    “隻需父親陳其利害,大公子必然會分兵相助,否則日後定要大禍臨頭!”


    馬良看著眼前稚兒言之鑿鑿,擺手厲聲嗬斥道:


    “秉兒,此等言語不可對外人道,子嚴將軍與君侯關係極好,非我等所能中傷。”


    馬秉從擔架上起身坐直,聳聳肩,訕笑:


    “父親,此言你信否?”


    馬良沒再多言,一臉凝重。


    幼子聰慧,一語中的,不知是好是壞,令他擔憂。


    “其二,勸服君侯何其簡單……”


    馬秉言到此處,停頓一下,笑著說道:


    “君侯身體有恙,武功定大不如前,隻需勸服坦之將軍,綁了就是!”


    馬良看著兒子一臉匪氣的說著綁票,一臉哭笑不得。


    馬秉見親爹失態,心道自己失言,表現的太過跳脫,趕忙轉移話題,又道:


    “父親,至於第三點,我覺不妥!”


    “上庸新占,即使大公子分兵,兵力也絕對不會超過三千。”


    “三千人馬,何其杯水車薪!”


    \"到那時前有狼,後有虎,兩麵受敵,兵家大忌!”


    馬秉說到此處,對任務的完成更覺悲觀。


    地獄級!


    難!難!難!


    隨後他又神情嚴肅地說道:


    “當下荊州戰事已成定局,我軍士氣低落,與君侯會合後,再撤往上庸。”


    “無異於抱薪救火!取死之道矣!”


    馬良聽著長子的分析,不緊不慢地點了點頭,以示認同,隨後出言道:


    “秉兒,此言極是,但君侯不容有失,若舍上庸而救君侯,又當如何?”


    “不可!”


    馬秉高聲而唿,再道:


    “上庸絕不可舍!上庸若失,我軍伐魏,難如登天!”


    他否定了父親的想法,沉聲道:


    “中原土地優渥,物產豐饒,我軍失了上庸,北伐何其之難!”


    “那時,曹操隻遣幾位善守之將,據城而守,隻待休養生息二十餘年,屯兵整戈,時間一過,便可輕鬆一統天下!”


    馬良深以為然,開口問道:


    “既然上庸不可舍棄,那又如何援救君侯?”


    “父親心中定有良策!不如我們一同寫在布帛之上如何?”


    馬秉沒有繼續言明,而是提議道。


    “好!“


    馬良對兒子的提議大為讚賞。


    隨後,馬秉撕開衣擺一角後,一分為二,用作紙張。


    父子二人各自執筆將答案寫在布帛之上,相視一笑。


    “秉兒,且一同揭曉吧!”


    兩人同時亮出手中布帛,隻見上麵寫著八個大字:


    “出使東吳,罷兵言和!”


    馬良見罷,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高興的拍拍兒子的肩膀,眼中滿是讚賞之意,誇讚道:


    “秉兒,看樣子,平日裏讓你認真鑽研學習,你用心了。”


    “隻是……眼下還有一事,誰人出使更為關鍵!”


    馬秉略微猶豫的開口發問。


    他知出使一事當下最佳人選就是自己這個便宜親爹。


    但上庸之中,孟達對自身不受用感到不滿,久矣。


    因此,劉封出兵之後,曹魏若是在此時誘降孟達,他是極有可能倒向曹魏的。


    所以馬良必須留守上庸,監督孟達。


    出使一人需另尋他人!


    “出使一事,舍我其誰?”


    馬良意氣風發的迴道。


    他早些年曾出使東吳,臨行前寫給孫權的信件,孫權看後頗為尊重他。


    因此,馬良自知此事必要一位權重之人前往。


    當下,除他再無二選!


    “父親,不可,此時您非但不能出使東吳,更要同子度將軍一起坐鎮上庸,以拒曹魏!”


    馬秉立即拒絕,又解釋道:


    “子度將軍,雖有勇有謀,但同子嚴將軍多有齟齬。”


    “又同蜀中之人並無深交,我怕曹魏趁機誘降子度將軍。”


    “此乃中傷之語!”


    馬良怒氣衝衝,指著自家大兒子,道:


    “子度將軍同孝直關係極好,你怎可無端猜忌,此等言論再勿讓我聽到!戰事平定,迴川定要罰你抄寫古籍,以示懲戒!”


    馬良對自己兒子的言論頗感惱火,猜疑非良德!迴到蜀中定要尋一良師悉心教導。


    馬秉不知便宜老爹對自己又是考教?或真是對人情世故的愚鈍?


    竟認為孟達、法正二人之間關係極好。


    馬秉對父親的嗬斥不以為然,道:


    “父親,此言差矣!”


    “昔日主公入川蜀,劉璋派遣孝直先生、子度將軍二人率軍相迎。”


    “但主公卻選孝直先生作為大軍向導,獨留子度將軍於江陵鎮守。”


    ”此中深意,父親豈會不知?”


    馬秉起身,緩了緩壓麻的腿腳,繼續道:


    “昔日孝直先生同子度將軍或可為好友。”


    “但如今主公入主西川近八年,孝直先生已官至尚書令!”


    “子度將軍卻仍位卑兵寡,還要受大公子所節製!”


    “若您是子度將軍,心中會不會有怨言?會不會生出嫉妒之情?”


    “若要是父親說子度將軍同正方先生(李嚴)生死之交,我或許還會信之!”


    馬秉說罷,正視父親,似要從其眼中看出什麽?


    馬良聽著兒子的分析,甚為驚訝,沒有想到區區稚子竟能看得如此深遠,馬家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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