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都被她給睡過了,她還能不知道?”程緒咬牙,“真是的,非要我把這幾個字說出來。”


    “誰告訴你我跟她…”謝子敘一雙秋水剪瞳中怒火熊熊,他幾乎是用了所有力氣去壓製自己的憤怒,“你胡思亂想能不能有個限度?!”


    他這話一說,程緒反而怔住了,“你沒有?”


    “你覺得呢?”謝子敘麵色一沉,話中的惱意已達到了極致。


    “我也是聽錦娥說的。”程緒尷尬地扯了扯嘴角,趕緊把責任都推給了那睡得香的人。


    小錦娥,你害慘我了。


    “她會主動跟你講這些?”謝子敘鳳目一斂,擺明了不信他的話。


    “這個嘛…”起因經過還真沒法跟他說,這個錯,他隻得自己認下。


    “你就別管是不是她主動說的了。”程緒吱吱唔唔地扯開話題,“我就是跟她隨便聊聊,然後得知你叫應婉傾侍過寢。我這不也是關心你嘛!”


    謝子敘眯著鳳目看了他半晌,才道,“那還真是多謝師兄的關心了!”


    講到“多謝”二字的時候,他甚至刻意加重了音調,嚇得一旁本就心虛的程緒都不太敢正眼看他了。


    “沒有就算了,別那麽兇啊。”程緒小聲嘀咕抱怨道,“虧我還一直替你擔驚受怕的。”


    “嗬。”謝子敘這會兒,連話都不想說了。


    隻一笑,便再也不理程緒。


    *


    所有的事,都在程緒的計劃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眾人無一不沉浸在喜悅之中,裴吉霖更是出聲讚歎道,“程緒公子果然智計過人,千機閣名不虛傳啊!”


    “不敢當,不敢當,程某不過是做了一份詳細些的計劃罷了。”程緒謙虛道,“函苓草我們是拿到了,接下來的重任,便是將其完整無缺地帶迴千機閣,方才算是成功完成任務。”


    “公子放心,我等一定竭盡全力協助您帶迴函苓草!”清冷的女子聲響起,說話的竟是一向寡言少語的衿陌。


    “屬下亦願為兩位公子誓死保函苓草安全抵達千機閣!”


    “咯咯,何必說得那麽嚴肅,至少‘誓死’二字是用不上的。”裴筱喃以手掩唇,止住了嘴邊嬌媚的笑聲,“方才那群人簡直不堪一擊,一群烏合之眾,也妄想與我們爭奪函苓草?”


    “就是,就那麽幾個人三腳貓功夫的人,也敢來和我們搶,真是嫌自己命大。”


    “原本還以為是多厲害的對手,今日一見,不過爾爾。”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方才還緊張嚴肅的氣氛不由隨著大家的談論變得輕鬆起來。


    “諸位此言差矣,程某與他們交過一次手,他們中還有幾個用毒高手方才沒有出現。”程緒眉頭一蹙,正色道,“恐怕迴去的路上我們還會與之碰麵,切勿大意。”


    裴筱喃撇嘴,不屑道,“碰麵了又如何?有這麽多高手鎮場,難道他們還能把函苓草搶了去不成?”


    程緒蹙眉,裴筱喃這話未免說得太滿,但她畢竟不是自己手下,他也不好過多指責什麽。


    “筱喃!不可大意輕敵!”謝子敘顯然看出程緒的不滿,當即就喝住了裴筱喃,沉聲道,“我相信,能讓師兄誇一句‘用毒高手’的人,絕對不容小覷。”


    許是這輕易得來的勝利,讓他們忘記了,程緒和其手下的三大高手,不久前還與對方拚了個兩敗俱傷,重傷而歸。


    受了謝子敘的指責,裴筱喃雖心裏不服氣,卻也不敢再口出狂言,肆意嘲諷了。


    見裴筱喃擺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程緒嘴上歲沒說什麽,但心中卻是不悅的。


    不僅用毒的那幾人沒有見到,就連梅鈞的部下也隻來了一兩個不中用的。


    “師弟說得沒錯,不管敵方到底有沒有實力,我們都不可以輕敵。”程緒理了理思緒,又道,“目前我們已經奪得了函苓草,那接下來,我們仍舊按著計劃來。由我帶一小部分人誘敵,由師弟帶一部分人假裝掩護,實則護送。”


    “我等謹遵公子安排!”


    見諸人收起了輕視,程緒點頭,“好,那就按計劃,裴叔夫婦和我走,衿陌和師弟走,其餘人隨意分配。”


    “那我們便分道而行吧。”謝子敘道,“千機閣見。”


    程緒亦道,“千機閣見。”


    臨走時,程緒忽然把目光落到裴筱喃身上,在她察覺之前,看了她一眼。


    不提她下毒謀害黎錦娥的事,單是她剛才那些輕敵的話,便讓人覺得可疑。


    黎錦娥依舊被謝子敘抱在懷裏帶著,連日的奔波,已讓她習慣了這種顛簸的感覺。


    “師兄似乎一直在迴頭往咱們這邊看,他該不會是舍不得你吧?”黎錦娥攬著謝子敘的脖子,向後張望道。


    “嗬,你不看他,怎麽知道他在看我們?”謝子敘唇畔含笑,話語中卻不帶暖意,“你是不是舍不得他?”


    黎錦娥:“…”


    “嗯?”謝子敘尾音上挑,玉磬般的聲音讓人不覺沉醉,“怎麽不說話?被我說中了?”


    “沒有!”黎錦娥急了,“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


    “別著急啊,我也是在跟你開玩笑。”謝子敘彎了彎唇,眼中劃過一絲捉狹的笑意。


    畏於強權,她也不敢指責他的不是,隻能默默扯開話題,問道,“我們這是要迴千機閣了嗎?”


    “對。”謝子敘應道,“但要繞行,估計還要好幾日才能迴去。”


    “我們帶著那麽重要的東西,不直接迴去?”黎錦娥詫異道。


    “你怎麽這麽笨?”謝子敘蹙起眉頭,不耐煩道,“虛虛實實,才真假難辨。”


    黎錦娥愣住,什麽意思???


    見她還沒有明白,謝子敘抿了抿薄唇,無奈道,“你急著直接迴去不就等於是在告訴別人,東西在你身上?你在外麵晃蕩,別人反而會認為你是在誘敵,在拖延他們。懂了嗎?”


    “你還沒懂?”見她愣愣地不說話,謝子敘蹙起眉頭,這樣說都聽不懂?


    “懂了懂了。”黎錦娥連忙答話。


    “還不算無可救藥。”他臉色稍緩,水潤的薄唇微動,給出了一個“中肯”的評價。


    黎錦娥:“...”


    隨著時間的推移,周圍的光景不斷地飛速倒退,距與程緒分開,已有大半日的光景了。


    行在最前方的謝子敘,忽然減緩速度,落於一節大樹支出的枝椏上。


    “怎麽了?”黎錦娥不明所以地看著突然停下的人。


    “閣下跟了這麽久,為何不現身與我等一敘呢?”謝子敘嘴角上揚,拉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眾人皆是高手,聽聞謝子敘說有人跟蹤,僅是麵色一變,


    “哈哈哈,不愧是雪沐辰,咱們兄弟離得這麽遠,竟然還是被你發現了。”大笑聲由遠及近,二十餘名黑衣人以極快的速度從遠處而來。


    待所有人站定,領頭的那人才從後方踱步上前,開口道,“在下一品紅,特來討要函苓草,還請雪公子行個方便。”


    “你們是來搶函苓草的?”謝子敘眉尾一挑,輕笑道,“就憑你們這些蝦兵蟹將是沒有勝算的,你們走吧。”


    黎錦娥本以為對方已經夠不客氣了,沒想謝子敘一開口,竟比對方還不客氣百倍。


    他話音剛落,方才還端著冷臉的一品紅,在一瞬間就變得麵沉入水,“雪沐辰,你好大的口氣!你還真以為你年少成名就能獨步天下了?”


    “這哪裏是大口氣。”謝子敘輕聲笑笑,狀若無意道,“我呢,不喜歡裝模作樣地跟別人謙虛客氣,太假。方才,我也不過是實話實說,你們這些個人,還真奈何不了我。”


    “你!”一品紅氣急。


    “大哥,這小子口氣太狂,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我且去會他一會!”芮飛宇說罷,也不等一品紅開口,便一躍而起,直接在半空紅甩出掛在腰間的軟鞭,向謝子敘攻去。


    對於他突如其來的攻擊謝子晨不僅沒有分毫慌張的神色,反而麵上還笑意更盛,“不僅武功不如何,就連脾氣也暴躁得很。”


    他剛一離開,芮飛宇的鞭子便落到了他剛剛所站的樹枝上。


    他動作看似不快,芮飛宇的攻擊似乎也是堪堪躲過,可在場的人都是高手,又豈會有人看不出他的閑適淡定?


    方才,他明顯是算準了時機,他料定自己那樣不會被芮飛宇傷到分毫!


    謝子敘抱著黎錦娥在空中一旋,卸去慣力,落於衿陌身邊的空處。


    他彎腰把黎錦娥放下,對一旁的衿陌嚴肅道,“你負責照看她的安全。”


    “喏!”衿陌頜首應下,提劍站至黎錦娥身旁,以便護她周全。


    芮飛宇一擊不成,心中更氣,腳掌一蹬樹幹,借力又向謝子敘攻來。


    而謝子敘沒了對黎錦娥的顧及,也不再躲他,直接拔劍與他正麵對戰。


    然,實力懸殊確實過大,芮飛宇連一刻的時間都沒有堅持到,就在與謝子敘的對掌中被震退了十數步,重傷落敗。


    “咳咳!”芮飛宇一把抹去嘴角邊咳出的血跡,捂著那隻被震斷的手臂陰惻惻道,“雪沐辰,果然厲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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