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雨隻是自己送上門自討其辱,我讓她得些教訓罷了。”贏傾淡道,“贏梔卻是要不死不休的。”


    淩茵心頭暗驚,猜測贏傾到底是遇到了什麽事?


    為什麽突然間對贏梔懷有如此強烈的恨意?


    一個外室的女兒,坦白說,其實並沒有贏雨的威脅大,隻要淩茵不同意,在府內財務上拿捏住,贏術賢也不得不掂量掂量。


    退一步說,就算佟予能進府,她的身份也注定一輩子隻能是個侍妾,永遠不可能成為正妻。


    可周桐和贏雨眼下卻已是名正言順的妾室庶女,按著贏術賢對周桐的寵愛,隻怕早有了廢正妻而把周桐扶正的打算,周桐又是出身世家,身份上甩勾欄地出來的佟予不知幾條街。


    贏傾怎麽會舍了周桐母女,而直接把敵意加諸在佟予和贏梔的身上?


    贏傾從攝政王府迴來之後就明顯跟以前有了些不一樣,解除婚約,跟駱星澤反目成仇,跟贏梔也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敵?


    中午母女二人在綠茵閣一起吃了午飯,周桐和贏雨沒再來鬧,淩茵難得跟女兒享受了一頓安靜的膳食,讓人準備了許多贏傾愛吃的菜。


    吃完午飯,贏傾帶著自己跟娘親逛街買迴來的戰利品,迴了她自己的蘅蕪苑。


    雪鬆和雪茶貼身跟著。


    剛穿過紫藤垂繞的長廊,耳畔就響起一個冷怒的聲音:“阿歡,這是你打掃的院子??為什麽這裏還有落葉?你知不知道大小姐已經迴來了?就你這樣偷奸耍滑的態度,大小姐迴來第一個饒不了你!”


    被訓斥的侍女臉色蒼白地低頭說道:“阿言姐姐,我剛才,剛才明明打掃幹淨了……”


    阿言一怒,揚手就揮了她一巴掌,“你還狡辯?膽子不小。”


    阿歡臉色當即就浮現了五指印,然而她並不敢說什麽,眼淚噙在眼眶裏,低聲道了歉,轉身就要去把葉子拾起來。


    “你幹什麽?”阿言道,“我讓你走了嗎?”


    阿歡站起身,一邊側臉蒼白:“我……”


    “看你這委委屈屈的樣子,像是受什麽虐待一樣!我虐待你了嗎?你哭給誰看,一點規矩都沒有的東西!”阿言惡狠狠道,“把你的眼淚擦幹淨,趕緊去幹活!”


    贏傾不疾不徐地穿廊而過,很快走到庭院裏,春暖花開季節,庭院兩旁的垂柳迎風輕拂,帶來滿院春意盎然。


    身軀嬌小的阿言蹲下身,用手撿著那一片片本不該出現在楊柳院中的梧桐葉。


    “大姑娘迴來啦!”雪鬆揚聲開口,“還不快點出來迎接姑娘?”


    話音落下,庭院裏的阿言和阿歡都轉過了頭,阿金臉上一瞬間揚起了笑,恭敬地走過來行禮,“小姐迴來了。”


    阿歡不敢吭聲,隻沉默地站在阿言後麵,低著頭,盡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屋子裏又走出來兩個身段纖細的侍女,腳步輕盈地迎了上來:“小姐迴來了?”


    贏傾點了點頭,越過阿言,走到阿歡身邊站著,偏頭看向她臉上的紅腫。


    阿歡咬著唇,頭垂得更低了些,秀氣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緊張之色。


    “阿歡。”贏傾開口,“你的臉怎麽迴事?”


    阿歡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帶著幾分惶恐:“是,是奴婢的錯,奴婢笨手笨腳……”


    “小姐。”阿言轉過身來,笑著開口,“阿歡粗手粗腳的,一點活都幹不好,我待會兒就打發她去廚房幫忙,您別跟她一般計較”


    “誰說我要跟她一般計較?”贏傾目光微轉,麵無表情地看著阿言,“我這蘅蕪苑裏,什麽時候輪得到你分配任務了?”


    阿言臉色一變,跟著就跪了下來,不安:“小姐,是不是奴婢做錯了什麽?小姐息怒,奴婢一定改!奴婢以後一定好好服侍小姐”


    “你做的錯事很多。”贏傾語氣微冷,“先在這裏好好反省反省。”


    說罷,也不等阿言說什麽,目光又落迴到阿歡身上:“你先起來。”


    阿歡不安地站起身。


    “蘅蕪苑裏隻有一個主子,那就是我。”贏傾語氣淡淡,“在這座院子裏,你們需要聽從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我。其他人沒權利對你頤指氣使,以後若是繼續畏畏縮縮,任人欺負,我就讓人把你打發了賣出去。”


    阿歡臉色一白,咬著唇瓣:“是。”


    “放心放心,大姑娘善良著呢,才不會把你發賣了。”雪鬆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過以後你得學著強硬一點,別讓人欺負到頭上了還不敢反抗,不反抗就一直挨欺負,反抗了說不定她以後就不敢了,人啊,都是欺善怕惡,欺軟怕硬,你越是怕她,她越是覺得你軟弱好欺負。”


    阿歡不安地看了眼雪鬆,覺得她像是在維護自己,然後她忍不住又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的阿言,抿唇不語。


    阿言是駱星澤送給贏傾的侍女,在蘅蕪苑一直把自己當成一等大丫鬟,處處高人一等,其他侍女都知道她家小姐喜歡駱星澤,所以對阿言一直忍讓,這才造成了她越來越跋扈的脾氣。


    可偏偏阿言以前特別會做人,每次在小姐麵前又一直表現得很乖巧的模樣,聰明伶俐,活潑嘴甜,所以很得贏傾歡心。


    “以前我看在駱星澤的麵子上對你客氣三分,不代表你可以爬到我的人頭上作威作福。”贏傾俯視著阿言,“我這邊就不用你服侍了。不過你方才打了阿歡一巴掌,所以就在這裏跪上兩個時辰,權當是教訓。跪完之後迴你家駱公子身邊去,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麵前。”


    阿言臉色大變,不敢置信地看著贏傾:“大小姐,我,我是公子送過來的……”


    “所以讓你迴去,有什麽不妥嗎?”贏傾冷眼看著她,“我這邊已經不需要你了。”


    丟下這句話,她徑直抬腳往屋內走去。


    茉莉和杜鵑殷勤地伺候著贏傾,邊伺候還邊小心地打探:“聽說小姐跟駱星澤解除了婚約?”


    贏傾斜倚在梨花木貴妃榻上,舒服地眯起眼:“怎麽?”


    茉莉就是想知道她家小姐跟駱星澤是不是真的鬧掰了,要是真的,她們是不是得放鞭炮慶祝慶祝?


    那個駱星澤雖然文采出眾,人長得也不錯,可行事作風就像吃軟飯的小白臉一樣,她們怎麽看都不覺得他哪裏可靠,根本不可能給得了她們家小姐幸福。


    “你們是不是也覺得駱星澤不可靠?”贏傾睜開眼,神色淡淡,“以前是我瞎了眼。”


    茉莉微驚,連忙說道:“情人眼裏出西施,就算駱星澤再不好,在喜歡的人眼裏也是哪哪都好,這不是小姐的錯。”


    況且贏傾十二歲就認識了駱星澤,那個時候懵懂,隻覺得他文采學識都這麽好,斯文雅致,看起來就是閨閣女子常說的書生君子模樣,動心也是正常的事情。


    之後四年,感情自然是越來越濃,駱星澤又會偽裝,甜言蜜語信口拈來,放在哪個女子身上都得心動吧?


    茉莉和杜鵑之所以不看好,可能更多的是因為他們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以一種審視的眼光去看待駱星澤,起初是怎麽看都覺得他配不上小姐,後來時間長了,就越看越覺得他配不上。


    杜鵑給她捏著腳踝,“小姐怎麽突然就跟駱星澤鬧僵了呢?”


    “以前瞎了眼,但瞎了四年也總要有醒悟的時候,不能一輩子當個睜眼瞎。”贏傾道,“不然不得被自己蠢死嗎?”


    茉莉眨眼:“小姐別這麽說自己。”


    “不然怎麽說?”


    杜鵑還有些疑慮:“小姐確定要跟駱公子一刀兩斷?會不會隻是一時鬧別扭,或者,是生出了什麽誤會?”


    “不是誤會。”她說道,“我跟駱星澤此生已是陌路。他若不來找我,那麽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他若還敢來找我,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不念舊情。”


    茉莉和杜鵑麵麵相覷。


    聽起來小姐是鐵了心要跟駱星澤劃清界限?


    兩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劃清界限才好,駱星澤那個口蜜腹劍的偽君子,不值得小姐喜歡。


    贏傾心裏想的卻是,井水不犯河水?


    駱星澤絕不可能願意放棄贏家這麽好的婚事,他還指著嶽父大人提拔他呢,還幻想著在仕途上一飛衝天呢,所以他肯定還會來找她。


    贏傾就等著他來。


    她醒來的正是合適時機,她爹和駱星澤在新帝那裏都有從龍之功,眼下駱星澤還頂著個狀元的名頭,他的仕途剛剛開始。


    贏傾冷笑,搖頭。


    即日開始,駱星澤不會再有政績了,靠著相府積攢人脈的幻想也終將泡湯,想在朝堂站穩腳跟?


    得看雲珩允不允許。


    “小姐午膳在夫人那裏用過了?”茉莉開口,“要不要午睡一會兒?”


    贏傾迴過神,眸光恢複了沉靜:“雪茶,你家王爺通常什麽時候迴府?”


    “迴姑娘。”雪茶站在門邊迴答,“王爺中午聽說姑娘要去,早早就迴了王府等著姑娘了。”


    贏傾一愣,驀地坐起身:“什麽時候的事?”


    雪茶道:“就姑娘跟夫人一起出去逛的時候。”


    贏傾沉默片刻,淡定地問道:“我的意思是,你怎麽知道?”


    “王府暗衛之間消息互通。”


    贏傾表情微妙,消息互通也不至於讓王府暗衛把攝政王的行蹤特意告知給雪茶吧?


    “那我還是不睡了。”贏傾起身往外走去,有些無法理解雲珩的腦迴路,“本來我的意思是晚上過去,而且雪鬆不是也提醒我了嗎?說你家王爺白天會待在軍營……”


    “屬下的確這麽說過呀。”雪鬆一臉無辜的表情,“可誰也沒料到王爺消息這麽靈通,居然早早就迴府等著姑娘了。”


    贏傾歎了口氣。


    她覺得雲珩有時候當真是怪得很,一點都不像那個戰場上令人的膽寒的主帥王爺。


    “要不姑娘還是睡一會兒再去吧。”雪鬆勸道,“不然王爺定會心疼自責。”


    “他自責什麽?”


    “自責沒讓姑娘午睡。”雪鬆道,“說不定還會牽連奴婢受罰。”


    贏傾默然片刻:“你多慮了,他不會罰你。”


    說著徑自走出蘅蕪苑,雪鬆和雪茶跟上,三人不約而同地無視了還跪在地上的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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