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妤滿意地點頭,“不錯。”


    自從那日宋明月向她挑明,知曉她與季迴安的事情之後,她明白此事瞞不住了。


    早晚會人盡皆知。


    隻在此之前,她該如何做?或者說,怎麽做才能實現利益最大化?


    “備車,今日去個地方。”


    “去哪兒?小姐。”碧桃問道。


    宋清妤露出一抹淺笑,略帶著慵懶聲道:“先出發,至於去哪兒,看看再說。”


    “撥雲,剩下的一些首飾,尋不同當鋪分開來當。”這樣也不至於太打眼。


    碧桃親自去馬房套了好車,準備出門。


    宋清妤剛跨出府門時,便見平寧侯府側門臨近街角拐彎處,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


    墨色織錦圖花紋樣的車簾子被掀開,露出一張清俊白皙的臉。


    “小姐,是謝鎮撫使。”碧桃告訴宋清妤。


    宋清妤朝左右兩側望了幾眼,快步走向謝英年的馬車。


    “謝大哥。”


    謝英年點了點頭,往裏頭挪了挪:“上車說。”


    宋清妤也知道這麽站著說話被人瞧見不大好,心裏顧著她拜托謝英年辦的事情。


    便也不在意男女大妨,上了馬車。


    這馬車雖外頭看上去普普通通,裏頭卻寬敞舒適。


    宋清妤坐在一側,“謝大哥有事?”


    自宋清妤上車之後,謝英年便覺得有些拘謹。他端起小案幾上的茶壺,替宋清妤斟了一盞茶。


    輕咳一聲,緩解緊張。


    邊將茶杯遞給宋清妤,邊說道:“嗯,我來是想告訴你,戶籍文書辦妥了。”


    宋清妤伸手接過,笑道:“清妤謝過謝大哥。”


    謝英年看著她那雙迷人的桃花眼中喜意滿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些許小事,當不得謝。”


    從衣襟中取出三本小冊子,遞給宋清妤。


    她打開看了看,書香門第,家世清白。心裏頭很是滿意。


    “隻宋大姑娘若要去餘杭,還當小心謹慎為上。”謝英年擔憂道。


    他曾問過碧桃,戶籍文書想要辦什麽地方的。宋清妤給出的答案是餘杭。


    餘杭富庶,景色怡人,人傑地靈。是宜居養人的風水寶地。


    隻是近來有些不太平。


    謝英年作為玄衣衛中謝縱的心腹之一,自然知道昭明帝有打算讓謝英光帶隊護衛欽差大臣去餘杭調查茶稅案一事。


    宋清妤不明所以,“為何?”


    “茶稅案不知宋大小姐可有聽說。”沸沸揚揚,鬧了好些天了。


    宋清妤當然聽說了,隻是她這段時間腦子都挪作他用,再加上茶稅案看上去跟她也沒多大關係。


    便也沒有關注。


    “可是牽連甚廣?”宋清妤蹙眉問道。


    謝英年點了點頭,解釋道:“此案受害最深的地方便是餘杭的茶農們。


    就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地方官與京中勾結,盤剝茶農,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就看能否揪出主謀。”


    宋清妤想了想:“謝大哥不必替我擔心,我身邊的碧桃身手極好,護著我應當是不成問題。


    況且我見謝大哥替我安排的身份是書院山長的次女,居住在萬鬆書院中。


    想必也不會被牽扯進茶稅案裏頭。”


    謝英年也覺得自己有些擔心太過了。


    微微笑了笑:“嗯,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還不確定。不過,若我要走必定先告知謝大哥。”宋清妤對謝英年的印象很好。


    他是京都裏頭唯一一個幫他不求迴報之人。


    “如此便好,隻是你也莫要太過傷心。無人可以自己選擇出身,這不是你的錯。”謝英年寬慰道。


    宋清妤一愣,隨即想到了謝英年恐怕是誤會她因為知曉自己並非平寧侯血脈的事情,才想著離開的。


    可她也沒有解釋,就讓他這麽認為吧。至少這是個最好的借口。


    “我沒有傷心,隻是再待在侯府中始終名不正言不順。不如離去,倒更暢快些。”


    謝英年也覺得她這個想法極好,“我與你也差不多,我生來便不知曉父母為何人。


    進謝府之前,一直以乞討為生。進謝府之後,憋著一股氣去學習毒術。


    這期間也曾中毒,還差點毒發身亡。好在上天眷顧,到底給了我些用毒的天賦。


    這才一路走到今日。”


    “你莫要憂慮,天助自助者。”


    天助自助者。這句話宋清妤覺得恰當極了。


    她自重生起,不一直都在努力掙紮嗎?


    她笑的更燦爛,笑容中多了幾分真心實意。


    “謝大哥說的對。”


    她很感謝謝英年竟不惜揭開自己幼年的傷疤,就為了來寬慰她。


    謝英年見她開懷模樣,便覺得今日這趟來的非常值得。


    “隻,你到了餘杭之後,切勿忘了與我通信。”


    “一定。謝大哥,我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便先走了。”


    “好。”


    宋清妤下了馬車,又登上了碧桃準備好的馬車。


    “先繞著錦繡街走一圈。”


    馬車不疾不徐,宋清妤端著茶盞不緊不慢。


    待行至金玉滿堂時,碧桃敏銳地察覺出有異樣。


    “小姐,有尾巴。我們要不要先迴去?”


    宋清妤聽到這話,眉目舒展,胸有成竹。


    “不。”


    輕聲道:“吩咐車夫,出城,去桃源居。”


    ‘噠噠噠’的馬蹄聲,載著主仆二人朝城外而去。


    馬車的速度並不快,到城外時已然日頭西斜。


    宋清妤大大方方下了馬車,碧桃叩開了桃源居的門。


    小六見了來人,眼中皆是難以置信。


    “宋、宋宋、宋大小姐。”


    疑惑問道:“您怎麽來了?”


    他家少主今日並不在呀。


    碧桃聽了小六的話,抱臂露出不滿的神色。


    “怎麽,我家小姐來不得?”


    小六趕緊解釋:“不是不是,碧桃姐,你分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管你是什麽意思,讓不讓進去。”碧桃覺得小六越來越沒有眼色了。


    “讓,讓讓。”小六趕緊讓開,引著宋清妤入內。


    桃源居的大門緩緩關上。


    外頭不遠處草叢中,兩名玄衣衛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悄然離去。


    與此同時,季府的清風閣中。


    金祿拿著手中信鴿傳來的紙條,訝然的表情收都收不住。


    他快步走到浴房門口,“少主,宋大小姐此刻在桃源居等您。”


    ‘嘩啦啦’一陣水聲。


    片刻,浴房門打開。


    “備車,上桃源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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