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謝英光對著謝嫣然那滿懷期盼又殷殷懇求的眼神,終是咽下了拒絕的話,直接應下。


    哪怕他知曉,謝嫣然去赴宴定然是為了季迴安。


    盡管他明白,違抗謝縱的命令會是什麽下場。


    可他沒辦法拒絕。


    謝嫣然提出的任何無理要求,他都拒絕不了。就算是要他的性命,他也不會多皺一下眉頭。


    謝嫣然聽謝英光應下了她的請求,開心的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英光哥哥,你真好。”


    謝英光眼眸中隻有她的笑嫣,隻要她快活,讓他做什麽都可以。


    四月初六,自渡齋中。


    一早,宋清妤便被撥雲從被窩中撈了出來。


    她人還是暈暈乎乎的,這陣子過得悠閑,每日不是在潛心研究如何改進丹丸,便是指導嬤嬤們照料菜地。


    偶爾有空便出府,去晏清堂裏待上半日。


    安逸的讓她都忘了年月。


    “小姐,該起來梳妝打扮赴宴去了。若是晚了,說不得侯爺又要訓斥小姐了。”


    撥雲絮絮叨叨地將宋清妤扶了起來。


    碧桃將幾套衣服一一擺放開來。


    “小姐,這是少主命人送來的衣物,讓小姐選一套赴宴穿。”


    宋清妤一個激靈,腦子裏清醒過來,才想起今日已是四月初六。


    她掀開錦被,趿上繡鞋,走到衣物麵前翻看。


    見衣袖裏均無睡火蓮的圖案,才放下心來。


    想必季迴安也知曉了從前送她衣服給她招惹來了謝嫣然這個麻煩。


    這迴便貼心地安排了沒有季家族徽的。


    宋清妤一套一套衣裳看過去,最後眸光落在那套月白色的衣裙上。


    裙料為上好的杭羅,裙擺上僅繡了一圈淡藍色的山水紋飾,行走間輕盈飄逸。


    袖口和衣領以素銀滾邊,透著些許雅致。


    這套衣裙低調內斂又端莊,不容易出錯。


    發間隻插了季迴安之前送她的如意同心簪,簪子以透亮的翡翠雕刻而成,水頭極好。


    在陽光下閃現出晶瑩的通透。


    裝扮完畢,宋清妤帶著碧桃上了平寧侯府的馬車。


    這迴府中的主子,除卻庶女之外,皆都赴宴。


    平寧侯夫妻一輛馬車,宋明月宋清妤一輛,宋臨風騎著高頭大馬在前頭開路。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著皇城而去。


    宮門外,皇城主道上早已車馬雲集。


    馬蹄清響夾雜著車輪的轆轆聲,沿街的高門華府紛紛駛出華蓋馬車。


    或以金絲銀線織成車簾,無一不彰顯出主人的顯赫身份,權貴雲集。


    宮門前,儀仗森嚴,金吾衛身披甲胄立於兩側,刀槍寒光映照在陽光下,顯得尤為威嚴。


    馬車停在宮門口,排好隊。眾人依次下車接受盤查,方可進入宮牆之中。


    宋清妤亦步亦趨地跟在宋明月的身後,低垂著頭,很是小心謹慎。


    平寧侯在京都裏排不上什麽名號,他們都沒資格帶丫鬟小廝進宮,碧桃隻好等在馬車之中。


    昭明帝為彰顯對三皇子此次剿匪成功的重視,也有意要掃清之前皇長孫夭折縈繞在皇城上空的陰霾。


    他特意囑咐將慶功宴放在太和殿中舉辦。


    太和殿是往日朝臣們上朝的地方,何等莊嚴肅穆。此刻卻衣香麗影,氣氛輕鬆愉悅。


    平寧侯早就尋了同僚一道說話,趙氏如今自詡是季家的親家,到處在尋找季大夫人的身影。


    隻可惜她不知,季大夫人從不入宮赴宴。本還想著能見宋明嬌一麵。倒是讓她失望了。


    她隻好退而求其次,找了沈夫人說話。宋沈兩家最早還有婚約,本就相熟,便也聊得開。


    宋明月的眼神在人群中不斷搜索,隻見到了慎王與久未露麵的慎王妃,二皇子與三皇子皆還未到,有些失望。


    依她看來,此次三皇子功績傳遍大祁,聲望隱隱有超過幾位兄弟之勢。


    是她擇婿的最佳人選。


    可聽說三皇子自小便與宣武大將軍家的嫡幼女有口頭上的娃娃親,而且三皇子是宣武大將軍手把手傳授的武藝。


    想必旁人想爭當三皇子妃也很難。


    宋明月有自知之明,就算是借著季家的東風,她能謀的最多是二皇子妃的位置。


    兩位皇子很快便來了,三皇子身穿墨色色蟒袍,腰間佩劍,英姿勃發。


    二皇子佩戴玄色發冠,青色的蟒袍倒讓他多了幾分和氣,少了些陰鷙。


    二皇子冷冷地瞥了三皇子一眼,見他刀劍未離身。


    心中陰鬱,父皇果真對老三格外寬宥,這會真讓他出了大風頭。


    三皇子目光冷峻,卻不失威儀,與宣武大將軍攀談著,卻仍舊是場中的焦點。


    不斷有朝臣上前恭賀,慎王也掩蓋了眼底的憤恨,假惺惺地說了幾句客套話。


    二皇子一人孑然在側,端著酒杯把玩。


    宋清妤見宋明月的眼睛都要黏在二皇子身上,神情躍躍欲試。


    她眉梢微挑,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湊到了宋明月的跟前:“若是喜歡,大可以自己去爭取。”


    宋明月轉頭看向宋清妤,眼中狐疑:“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何時喜歡二皇子了。”


    宋清妤用帕子掩住唇瓣的笑意:“妹妹這是不打自招了?”


    宋明月才反應過來,有些氣惱。


    宋清妤接著說道:“放心,我也想妹妹能嫁給二皇子。如此的話,日後我說親身份也能高些,不是嗎?”


    宋明月聽她這麽說,也卸下防備,覷了她一眼,冷哼一聲:“算你識趣。”


    她大著膽子朝二皇子走去。


    宋清妤見宋明月果然與二皇子攀談了起來,二人有說有笑的。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宋明月若是嫁入二皇子府可真是太好了。


    她與靜明師太本就蛇鼠一窩,曾勾結在一起折磨她整整三年。


    想必她們必定能在二皇子的後宅中,相親相愛地做姐妹。


    太和殿寬敞,宴會還未開始。


    宋清妤環視了一周,見隻有她一人在一角。


    旁邊的三兩貴女湊做一堆,幾堆人中竟也有在看她並竊竊私語的。


    她覺得有些無趣,也不願意被人當做猴子一般觀看。


    便出了太和殿的門,緩步在殿前的玉階上。


    玉階兩側擺滿了各色花卉,爭奇鬥豔,霎時好看。


    宋清妤覺得在殿內悶得慌,嗅著花香,透透氣倒是更神清氣爽了些。


    可她一人獨處的時間隻持續了半炷香,便見流霞郡主一襲流光溢彩的裙擺,婷婷嫋嫋而來。


    行至與宋清妤兩臂之遙,停了下來。


    “大膽!見到郡主還不行禮問安!”流霞郡主身側的宮婢嗬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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