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妤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換上了質地柔軟素雅的家常衣裙。


    盈盈一握的纖腰裹在淡粉色的衣帶中,平添幾分慵懶之姿。


    她隨意地側臥在美人榻上,肌膚如凝脂,被熱氣蒸過的臉頰透出些許薄紅,宛如春日初綻的桃花。


    隨手拿起榻上之前看過的話本子,指尖微微翻動著書頁。


    撥雲立在一旁,用棉布巾小心翼翼地替她絞幹一頭烏黑的長發。


    撥雲偶爾抬眼,瞧著自家小姐眉目如畫的模樣,忍不住心中暗歎:小姐即便是隨意一躺,也美得如畫中仙子。怪不得能得季家小主青眼。


    若是二小姐三小姐知曉小姐與季少主的關係,恐怕鼻子都要氣歪了。


    宋清妤忽而停下翻書,偏頭看向門口。


    略帶些無奈:“兩位嬤嬤杵在這,擋著我光了。”


    魁梧健壯的兩個婆子一人一邊像是門神一般,站著。


    一動不動隻盯著宋清妤的一舉一動。


    “老奴奉夫人命令來侍奉小姐,自然是要時時刻刻跟著小姐才是。”


    宋嬤嬤板著一張臉,她是平寧侯府的家生子,小時候還服侍過老夫人。


    若不是她兒子好賭成性欠下銀錢,她才不會答應夫人來監視宋清妤這麽個不受寵的小姐。


    宋嬤嬤說完話,便又眼觀鼻鼻觀心。腳步不曾挪動半分。


    宋清妤漸漸坐起身子,靠在迎枕上。


    眼神落在手中的話本子上,輕聲道:“碧桃。”


    “將二位嬤嬤‘請’到外頭去,讓她們歇歇。若是嬤嬤們不願意,便將她們送還夫人。


    嬤嬤們年紀大了,手腳輕些,莫要嚇著她們。”


    在臥房中收拾衣裳的碧桃聽了命令,脆生生應下:“是。奴婢保證嬤嬤們全須全尾。”


    她揉了揉手腕,太久沒有動粗了。平寧侯帶來的小廝不堪一擊,她都隻用了半成功力人全都倒下了。


    碧桃上下掃視了兩位嬤嬤一眼,不錯不錯,體格健壯、虎背熊腰,用來當沙包剛剛好。


    嬤嬤們有些疑惑,碧桃這麽個小婢子眼中為何泛著綠光,看她們的眼神就像是見到了獵物一般...


    宋嬤嬤聽了宋清妤的話冷哼:“老奴奉勸大小姐安生些,莫要擾了夫人清淨。


    夫人這些日子忙著三小姐的婚事,可沒空搭理...”你。


    ‘啪。’宋嬤嬤難以置信地用手捂著嘴巴,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流出。


    定睛一看,竟是滿手的鮮血和著一顆銀色的大門牙。


    蒼天啊!作死的小娘皮,她這個門牙可足足花了三兩銀子。


    “我跟你拚啦!”宋嬤嬤像是一個陀螺般衝向了碧桃。


    碧桃未免擾了宋清妤的清淨,直拎著兩人去了柴房。


    半刻鍾之後。


    碧桃撩簾入房中迴稟:“小姐,宋嬤嬤與孫嬤嬤皆言,感念小姐的寬和,主動要求照料院中的瓜果蔬菜。


    並立下軍令狀,若是菜壞死一顆便自罰一日不吃不喝。”


    宋清妤很滿意,“趙氏哪裏...?”


    碧桃繼續說:“小姐想讓她們怎麽做,她們就怎麽做。”


    宋清妤思索:“很好,先這麽著。自有用得上的時候。”


    趙氏以為派兩個嬤嬤來就能看得住她?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些。


    又過了兩日,宋清妤正欣賞宋嬤嬤與孫嬤嬤哼哧哼哧給菜園澆水的時候,碧桃匆忙從院子外頭趕來。


    “小姐,方才外出采買聽到消息。少主他兩日前被陛下罰鞭笞三十下!”


    怎麽迴事?他不是胸有成竹嗎?怎會受罰?


    宋清妤精致的眉眼擰了起來,愁緒飛上心頭。


    季迴安定然是為了救紀恆惹怒了昭明帝,也不知道傷的重不重。


    小皇孫於皇室而言,那般重要。陛下曾親下旨意,讚皇孫的出生為大祁的祥兆。


    就這麽夭折了,還是因三人之間的情仇怨恨殃及到了,陛下又怎能不恨紀恆。


    他越厭惡紀恆,對季迴安的處罰就會越重。


    平寧侯之前不過受了十下鞭笞,便疼的下不來床,足足休養了兩月方才好。


    三十下,也不知道他疼成什麽樣了。


    她有些慌張,拉著碧桃的手臂:“你通知金祿,我想見他。”


    金祿將消息帶給季迴安的時候,他正臥在榻上看公文。


    唇色蒼白,眉眼帶著絲陰鬱:“誰告訴她的?”


    金祿渾身一震,心驚膽顫。


    壞了,忘了傳令下去,不能將少主受傷的消息傳到宋大小姐耳中了。


    “是屬下疏忽了。”金祿幹脆認錯。


    季迴安輕歎一口氣:“罷了。告訴她...”


    “少主,大老爺大夫人來訪。”秋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季迴安停住了方才的話題,季大老爺夫妻二人雙雙入內。


    “迴安,你此番實在是太衝動了。那紀恆與你不過是同窗,犯得著為了他以身犯險嗎?”


    季大老爺開口便是斥責,他覺得季迴安實在是親疏不分。


    紀恆這幾年在大理寺中處處與他作對。


    上迴還毫不留情麵,直接衝到季府帶走了老二。


    這迴他才投靠慎王,紀恆的夫人便毒殺小皇孫,毀了慎王大好的局麵。


    紀恆與他犯衝!依著他的意思,陛下該將紀恆判斬立決才好。


    可他的親兒子,竟然不顧自身安危,在禦前替紀恆求情,讓他免除一死。


    季大老爺胸口憋了好些年的氣,都來不及釋放。


    本還想痛打落水狗,在玄衣衛查抄紀府時,上門奚落紀恆一番。


    他剛到紀府,卻聽人說紀恆早就帶著寡母外放了。


    這官職,還是他的好兒子替紀恆求來的。


    若非聽夫人說季迴安在別院藏了女人,他都要懷疑他與紀恆有點什麽了。


    季迴安並不理睬,反倒冷笑道:“二位若是無事便請迴吧,恕我傷在背上不便起身相送。”


    他如此淡漠的話語,惹惱了季大夫人。


    “不過是打了幾下而已,都歇了兩日了還沒好嗎?”


    她有些不耐煩,季五郎的婚事仍舊像是大山一樣壓在她心裏頭喘不過氣來。


    金祿忍不住替自家少主委屈:“大夫人,宮中行刑的鞭子乃千年寒冰鑄成,鞭尾還帶著勾刺。


    若非少主自小鍛煉筋骨,恐怕根本撐不過三十鞭。”


    季大夫人聽了金祿的話麵色有些不自然,她哪裏知曉宮裏頭行刑用的什麽鞭子。


    她不過是想那人向來寵愛季迴安,怎麽舍得真的罰他。


    她還當不過是做做樣子的,可見到季迴安後背衣裳上隱隱透出的血漬又有些信了。


    “就算如此,你長長教訓也好。免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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