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迴安皺了皺眉頭,麵色陰沉下來,臉上多了幾分煩躁。


    眼中有幾分不可思議,慎王這智商......實在堪憂。


    他踱步走到那嬤嬤跟前。


    “你喊冤枉?那可能解釋這隻蠍子如何會出現在你的衣袖裏?”


    嬤嬤用手背胡亂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粗糲的嗓音大聲道:“小季大人莫要含血噴人,誰人見著毒蠍子是從奴婢的衣袖裏爬出來的?


    老奴倒是懷疑那毒蠍子是隨著小季大人暗衛的匕首一道射出來的!”


    宋清妤此刻也漸漸放下了筷箸,心往下沉了沉,突然意識到,她好像給他惹麻煩了。


    季迴安不慌不忙,“你這刁奴說的可笑,季某這般做的目的是什麽?


    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小皇孫置於險境?然後汙蔑你一個半截入土、身份低微的奴婢?”


    他的輕嗤聲落在慎王的眼裏尤為刺耳。


    “再說,季某自始至終沒有說過這蠍子有毒。


    你又是怎麽知道?然後一口一個毒蠍子的叫喚?”


    季迴安的質問讓那嬤嬤臉上血色全然褪去,眼神閃爍卻強撐著解釋:“蠍子自然是都有毒的,人人都會這般以為。”


    季迴安不欲再辯解,恰好收到了消息的謝縱帶著謝英年等人跨步而入。


    謝嫣然見了謝縱,快速從女眷席上走了過來,跟在謝縱身後,來到了季迴安的麵前。


    她眼中的愛慕之意毫不掩飾,謝縱見了頭疼不已。


    若非是今日場合不對,他定要斥責謝嫣然一番。


    那日他還警告季迴安少出現在嫣然麵前,可看著眼前的侄女滿臉嬌羞麵若桃花的樣子...


    他的老臉都被丟盡了。


    尤其是季迴安用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向他時,即便他往日裏手辣無情,護短非常,此刻不免也覺得有些理虧。


    謝縱摸了摸鼻尖,朝身後的謝英年示意。


    謝英年輕鬆將匕首從柱子上拔下來。


    眼睛盯著匕首尖上掙紮動靜越來越小的毒蠍子。


    白皙纖細的食指撥動了蠍子的尾部,猶如觸到了機關一般,蠍子複又震顫的厲害。


    將蠍子從匕首上取下,拇指與食指捏住。


    隱隱可見蠍子渾身竟然散發著一道道幽暗的藍光。


    謝英年骨節細膩的手,肌膚透明,血管在光線下竟看的分明。


    那蠍子仿似聞到了上癮的香味一般,鼓足了勁兒想朝他的掌心鑽去。


    “青冥血霞蠍,產自西域的大曼亞沙漠。劇毒,喜食人血。若成年人被蟄上一口,不出三日,毒發身亡。


    若是三歲小兒,則即刻暴斃。”


    謝英年毫無感情的聲音讓廳中眾人霎時安靜下來。


    唯獨隻有慎王妃抱著皇孫啜泣的聲音大了起來。


    慎王心下大駭,警鈴大響。


    方才若非季迴安的暗衛快一步,他的嫡子就要在他的眼皮底下被暗害。


    謝縱臉色凝重,西域的毒蠍子竟然出現在京都之中。


    可這蠍子究竟是怎麽來的呢?


    人人心裏頭都有這個疑惑。


    謝英年分析完蠍子後,直接用力將蠍子捏爆,那暗藍色的液體‘噗’一聲噴到了他手中。


    從衣襟裏掏出一張帕子,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若無其事地扔在一旁的桌子上。


    雖那桌的飯食再也無人會動,但到底還有膽子小的差點嘔了出來。


    “查!給本王查!”慎王咆哮聲響起。


    一旁的二皇子緩緩起身,對著慎王道:“皇兄,依弟弟拙見,此事那老嬤嬤和小季大人的暗衛都有嫌疑。


    畢竟,蠍子的來源實在是說不清。


    沒有人可以證明到底是從嬤嬤袖口掉落,還是從那暗衛的匕首上射出。”


    “更甚者,小季大人或許也該避嫌。”


    二皇子那雙鷹眼銳利地射向季迴安,意有所指。


    季迴安端坐著,抿了口茶水,淡淡然問道:“二皇子是懷疑季某?”


    “本殿隻是就事論事罷了。小皇孫身份尊貴,此事要慎而處之。”


    二皇子對著謝縱吩咐道:“謝指揮使,或可將人都帶到玄衣衛中嚴加審問!”


    宋清妤見季迴安被二皇子逼迫,騎虎難下,心中暗暗焦急。


    謝嫣然絲毫不顧及二皇子的顏麵:“若二皇子這般說法,廳中人人皆有嫌疑。


    畢竟蠍子會爬會動,這來源實在說不清。”


    “你!”


    “嫣然!”謝縱斥責。


    他實在是將她嬌慣壞了,得罪二皇子一人不要緊,可廳中幾乎雲集了所有權貴。


    二皇子不虞的眼神落在謝嫣然身上,謝縱一個側部,寬闊的身形遮擋住謝嫣然。


    二皇子收迴視線,反倒對著慎王又說道:“當然,弟弟隻是一個小小的提議。


    王兄若是信得過小季大人,亦或是有什麽其他的考量,弟弟自然也不會多管閑事。”


    此時場麵膠著異常,慎王也有些舉棋不定。


    他不確定季迴安是否真的無辜,況且廳中這麽多玄衣衛在此,為何隻有他的暗衛發現了毒蠍子的存在?


    但他也不覺得季迴安打算謀害他的長子,若是真如此,方才他就不該將孩子接住。


    他明白了!定是季迴安太過驕矜自負,那日拒了他的招攬又有些後悔,拉不下臉來同他說。


    這才想出這個法子,既能施恩於他又能以卓然的身份進入他的麾下。


    是了,慎王覺得自己窺到了事情的真相。


    心裏頭雖然暗惱季迴安實在是不擇手段,不將他的孩兒當迴事。


    但也有幾分驕傲自得,連季迴安這般人才都願意投靠他,看來他是真的天命所歸。


    可方才二皇子的話又有些讓他左右為難,若是真將季迴安當成嫌疑人來論處,豈非將人往外推?


    那日後還有何人敢依附他?


    可若是不論處...慎王看了一旁冷著臉陰笑的二皇子。


    不論處的話,日後老二定要時時將此事翻出來譏諷嘲笑於他,說他連個臣子都不敢得罪。


    他實在是有些束手無策。


    謝縱見慎王磨磨唧唧的浪費時間,提議道:“諸位,若無決斷的話倒是可以稟明聖上,讓聖上來裁決。”


    慎王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既不會得罪季迴安也能找到背後的真兇。


    他剛想開口同意,二皇子又在一旁陰惻惻道:“嘖,這點子事還要麻煩父皇?”


    慎王一聽,覺得也不行。


    若是父皇知道他連這事都處理不好,日後如何委大任於他?


    就在場麵如此膠著的情況下,一女子的輕咦聲打破了這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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