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寧侯愣了一瞬,仿似被人踩到了痛腳,大聲拒絕:“不行不行。這怎麽能成!”


    “斷無可能!夫人還是讓趙家想別的法子吧。咱們侯府願意讓四娘出嫁已然很有誠意。


    再多的不可能了。”


    “這事是大舅哥惹下的,現在嶽父要替他收拾爛攤子咱們沒話說。也盡所能去幫襯。


    但總不能什麽都讓咱們來做不是?”


    平寧侯覺得趙氏有些過了,語氣也有些埋怨。


    趙氏好言好語勸解:“是這麽個理,可那人非要眉姨娘。說是在揚州時就見過麵,一直念念不忘。


    多方打聽之下才知道人到了咱們府中。趙家倒是想給他送別的女子,可他都不要,這有什麽辦法?”


    平寧侯質疑道:“莫不是你見不得我寵幸眉姨娘,編出謊話來誆我,就為了讓我將她送走?”


    “天地良心,若是我憑空編造,就叫我風兒一輩子中不了舉!”


    趙氏指天誓日的話,讓平寧侯將疑慮打消。


    “不管怎麽說,此事我不允。若被人知曉,怕是要笑掉大牙,我還有什麽臉麵出門當差?”


    你那差事當不當有什麽區別。趙氏在心中腹誹。


    兩人沒有達成協議,平寧侯有些暴躁,出了臥房。


    宋清妤仍舊屏氣凝神貼在窗沿側,聽著裏頭的動靜。


    林嬤嬤的聲音傳來:“夫人,侯爺不許這可怎麽辦才好?舅老爺還等著咱們的迴話呢?”


    趙氏不見方才的焦躁,反倒很是平靜:“這事,我要辦誰也攔不住。


    侯爺不過是舍不得那狐媚子罷了,等人送走了他也沒法子。”


    聽到這,宋清妤差不多明了趙氏的打算。


    總結起來就是,趙家舅爺捅了要命的簍子,需要平寧侯府幫著解決。


    其一,將四娘嫁給玄衣衛的某一個能當她爹的指揮同知做續弦。


    玄衣衛的職責是為昭明帝探聽百官的消息。看來趙家舅爺的把柄已經被這位指揮同知握在手中。


    而對方的條件,是要娶一個風華正茂的世家貴族女子為妻。趙家就將主意打到了四娘頭上。


    至於為什麽不是她,想必是因了趙氏還想用她來與沈家鞏固關係。


    或者她沒有四娘那般好掌控,怕嫁到副指揮使家得了勢迴頭來對付侯府。


    其二,後頭還有一個人趙家需要打點。


    而送上眉姨娘就是條件。平寧侯有可能是出於自尊心,並不願意將妾室拱手相讓。


    還有可能是覺得為趙家的事情已經付出了一個四娘,不想再搭進去一個眉姨娘。


    不管他出於什麽樣的心思來拒絕,在趙氏看來都無效。


    她想送走眉姨娘,勢在必行。


    如此一來,情況倒是糟糕透了。


    宋清妤一邊思索一邊迴了自渡齋。


    眉姨娘的困境迫在眉睫,聽趙氏的語氣,趙家的時間並不多。


    此局,如何破?


    “碧桃,你快些讓人去打探薛公子的下落。”


    不管如何,飯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步一步解決。


    若是薛公子還在,或許可以讓他帶著眉姨娘隱姓埋名,過尋常日子。


    但這脫身之計,恐怕還需好好思量。


    碧桃的動作很快,不過傍晚,就收到了消息。


    “小姐,薛公子還在。聽聞是眉姨娘派來尋他的人,很是激動。


    他放心不下眉姨娘,揚言不會一人離開京都,會一直等下去。”


    宋清妤感慨,眉姨娘一生淒苦,卻又何其有幸。有這麽個全心全意待她的人。


    既如此,她恐怕要想想辦法。


    碧桃見宋清妤憂心忡忡的模樣,忍不住出主意:“小姐,或者咱們能否求季少主幫忙?”


    碧桃隻是略微一提,宋清妤想也不想的搖頭。


    她不願意什麽事情都求到季迴安頭上,雖然有幾分交情,但應該用在刀刃上。


    似眉姨娘這事,她隻想先自己想法子努努力看。


    若真的走投無路,再去求季迴安也行。


    或者說,季迴安是她最後的退路和底牌。


    不能輕易動用。


    碧桃欲言又止,她方才出門自然也收到了來自金祿的消息。


    直到宋清妤走後,少主氣怒,這才多嘴一提。


    卻沒想到被拒絕了。她也沒有主意,隻能讓小姐自求多福了。


    宋清妤從書案抽屜裏取出帖子,執筆而書。


    片刻後,交到了碧桃手中。


    她有些過意不去:“碧桃,又要勞你受累。


    將這個拜帖送到玄衣衛指揮使謝縱的府上,交給門房說是給謝大姑娘的。”


    她預備去見謝嫣然。


    “小姐莫要說這話,主子將我送來就是為了讓小姐使喚便宜。”


    宋清妤感激道:“若是哪日遇見季三夫人,我可真要好好謝一番。”


    碧桃匆匆垂下頭,掩蓋掉難以言喻的表情。


    她的主子從始至終隻有一人,就是季迴安。


    三夫人不過是個幌子罷了,隻是她沒得到命令之前,什麽也不敢透露。


    晚間,就得到了迴複。


    謝家已經沒有親眷,初二並不用走親戚,也沒多少客人上門。


    故而謝嫣然很是清閑,宋清妤的帖子來的正是時候。


    約定,明日一早上門。


    既如此,宋清妤也忙碌了起來。


    讓撥雲多點了幾盞燈,一頭紮進了一間改造成製香室的房中。


    開始配起香來。


    那日去謝府,她嗅出謝嫣然慣用的是玉蘿香。此香香味濃烈昳麗,讓人印象深刻。


    她這邊倒是有一個更好的方子,若是能製出來,比玉蘿香還更勝一籌。


    有把握能討得謝嫣然的歡心。


    若是這香送出去,想必求人的事情會更容易些。


    宋清妤配香時就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旁若無人,也不受外界幹擾。


    失敗了好幾迴,終於在戌時末配製成功。


    古籍有名月麟香。


    濃鬱芬芳中,還帶有絲浪漫。極度符合謝嫣然少女懷春的心思。


    這香定然會送到她的心坎上。


    一切準備就緒,宋清妤梳洗就寢,準備開啟她的第一步計劃。


    在腦海中演練了許久,覺得萬無一失之後才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心中存有事情便毫無睡意。


    由著撥雲給她梳發打扮,將上次謝嫣然送的首飾拿出來,穿戴齊整。


    光明正大地從正門出,乘上馬車朝著謝縱府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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