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寧侯是真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丫鬟竟然是季家的。他還當是當初一同送去慶福庵陪宋清妤的。


    趙氏騎虎難下,她對宋明月寄予厚望。依著宋明月的人品,不說配王子皇孫,公侯府中嫡長子是閉著眼睛都能選。


    自然不能落得個殘害嫡姐的名聲。


    “說吧,你想要什麽?”投鼠忌器,趙氏隻能妥協。


    宋清妤囅然一笑,悠悠道:“還是侯夫人爽快。”


    “我隻要我應得的。這三年我作為平寧侯府嫡長女的月例銀子,依慣例是十兩每月。


    三十六個月就是三百六十兩。”


    趙氏心裏頭嘲諷宋清妤,眼皮子也就隻能看到這。不過是三百六十兩,一套頭麵的錢。


    她大手一揮,準了:“好。”


    宋清妤又接著道:“別呀,還有呢。這三百六十兩隻是我的月例銀子,還有撥雲作為嫡長女的一等丫鬟每月一兩,攏共三十六兩。合計三百九十六兩整。”


    “還有哪些一並說了。”趙氏也不含糊,直讓宋清妤一次說個明白。


    “除卻月例銀子,自然還有三年來的吃穿用度。我的,還有撥雲。不多算,兩千兩。”


    宋明嬌此時已經迴過神來,知道自己犯了大錯,本如鵪鶉一般縮著盡量減少存在感。


    可聽到宋清妤開口兩千兩,也忍不住叫起來:“你怎麽不去搶!”


    宋清妤似笑非笑的看向拔步床裏頭的宋明嬌,圓圓臉頰,自帶嬌憨。


    頭上插著金步搖,脖頸上還戴著瓔珞金項圈。手腕上的寶石手串熠熠生輝。


    宋清妤站起身來,腳步絲毫不停頓,一步一步朝著宋明嬌走去。


    “三妹妹,你覺得兩千兩很多嗎?”


    宋明嬌有些怵宋清妤毫無表情的模樣,但仍舊強撐著氣勢道:“兩千兩,足夠一個平常百姓五口之家生活一百年了。


    你這簡直是趁火打劫。”


    趙氏早就帶著宋明嬌姐妹開始學習管家理事,她自然也懂基本物價。


    宋清妤上下瞟了她一眼,“三妹妹也知道說是平常百姓,可侯府並不平常。


    光妹妹你頭上這一支步搖,恐怕就不下百兩吧?”


    “我可是侯府的嫡長女,怎麽樣份例都應該在你之上。要不,就不要按銀子算,讓侯夫人將妹妹這房中所有擺件、首飾、衣裳、用品完完整整替我準備一套,如何?”


    “你做夢!”宋明嬌惱恨。


    她的首飾很多都是趙氏自己出錢置辦,哪裏是公中的銀兩。還有一些穿戴更是她外祖父母,舅父舅母所贈,宋清妤哪裏有資格擁有。


    她剛想說出口,便被趙氏一手捂住了嘴巴。


    “好,兩千兩就兩千兩!”


    趙氏不用猜也知道宋明嬌想說什麽,但凡她說出來就不是兩千兩能解決的事情了。


    她作為宋清妤的繼母,依照親生女兒給前頭原配留下的女兒準備衣裳首飾是她的義務。


    還有她娘家,自然也是宋清妤的外家,不好厚此薄彼,被人知道了也會被戳脊梁骨。


    宋清妤滿意地點了點頭。


    趙氏準備讓林媽媽下去開籠箱取銀票。


    “慢著。”宋清妤軟軟的聲音繼續阻攔。


    趙氏有些煩躁,雖是寒冬臘月,卻被宋清妤氣的一身汗。她用帕子擦了擦額間的汗。


    狠厲的眼神射向宋清妤:“我勸清妤你見好就收。”


    宋清妤清冷的眸子與她對視,絲毫不畏懼:“侯夫人先喝口茶緩緩。”


    “方才隻是算了侯府本就該付出的。剩下還有侯府要給予的補償。”


    趙氏狐疑道:“什麽補償?”


    宋清妤做了個吃驚的表情:“自然是讓慶福庵裏的女尼折騰我與撥雲,對我們的身心磋磨造成的傷害。這部分,侯府不會是覺得就能這般輕輕揭過吧?”


    “你想要多少?”


    “不多,三千兩。攏共五千三百九十六兩。已經很客氣了,侯夫人覺得呢。”


    趙氏牙根咬的生疼,卻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誰讓把柄在人家手上。


    “好,我答應你。”隨即讓林嬤嬤將銀票取來。


    點了點銀票還有些碎銀子,宋清妤讓撥雲將銀子都收好。開玩笑,這可是她們主仆三人日後在平寧侯府生存的資本。


    “醜話說在前頭,今日你銀子也收了。若是日後我聽到外頭有一絲關於明月明嬌暗害你的消息,休怪我手段狠辣!”


    趙氏這迴吃了這麽個悶虧,自然要把後患都解決。


    宋清妤絲毫不懷疑趙氏的心狠手辣,她知道這家人沒有底線,若真是惹急了什麽事情都做得出。


    宋明月姐妹兩人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點了點頭,麵色平靜道:“當然,我可以保證,我們主仆三人絕不會將此事傳出去。


    但若是別的人說出來,可就不關我的事。侯夫人切莫殃及無辜哦。”


    趙氏氣急,手裏的帕子都要被絞爛了:“除了你還有誰!”


    “那可說不準,比如慶福庵中的僧尼們,比如侯府每月送米糧的小廝們,再比如...”


    宋清妤狀似無意地瞟了宋明嬌一眼:“明嬌妹妹自己。侯夫人說我說的對嗎?”


    宋明月攔著氣的發抖的趙氏,忍著沒有去抓花宋清妤那張可惡的臉。


    平寧侯有些疲累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撐著額頭:“宋清妤,你快滾!”


    宋清妤覺得今日收獲還不錯,得了銀子也氣了平寧侯一家子。


    自然開開心心地說道:“清妤這就退下,還請侯爺侯夫人好好保重身子,以免清妤擔憂。”


    說罷,便帶著撥雲與碧桃出了房門。


    身後傳來‘砰’的摔茶盞聲。


    主仆三人忍著笑,朝著侯府西北角的院落而去。


    而房中,平寧侯氣惱嘴裏頭罵罵咧咧。宋明月冷著臉看向宋明嬌。


    宋明嬌自知理虧,小心翼翼地拉著趙氏的胳膊擋著宋明月的視線。


    趙氏失了五千多兩銀子,心裏也不痛快。


    板著臉訓起宋明嬌來:“你說說你,什麽時候能讓母親省點心?還不快與你姐姐道歉。”


    宋明嬌怯生生地探出頭來,滿是歉意道:“姐姐,對不住。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


    宋明月見她服軟,手上的血也被止住。語氣也軟了下來:“這迴算是給你個教訓,你最好警醒點,少去招惹她。”


    她看出來了,宋清妤此番修行三年,變了不少。不但人聰慧了還攀上了馮夫人與季三夫人,明嬌對上她必定討不著好。


    宋明嬌想起宋清妤就沒好氣:“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去!”


    宋明月冷哼一聲,眸色幽幽說道:“等著吧,她想舒舒服服過世家小姐的日子也沒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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