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謝嫣然身邊的大丫鬟翠微,還有玄衣衛的一位鎮撫使。


    宋清妤見到那位身穿從四品官服的鎮撫使,略感訝異。


    那日在謝府遇見謝縱時,他曾站在謝縱的身側。看樣子應當是謝縱的心腹。


    可卻為何願意幫謝嫣然跑腿?


    看來謝嫣然在玄衣衛中,也很是得寵。


    “宋大小姐,這位是我們府中大爺。”翠微介紹道。


    那人一臉冷漠,眼神銳利,隻對著宋清妤點頭示意:“謝英光。”


    “謝鎮撫使好。”宋清妤迴道。


    謝縱一生都未成家,謝府哪來的大爺?想必這謝英光就是謝縱收的三位養子之一。


    宋清妤記得,前世季迴安奪取了玄衣衛的權利之後,被刺殺了好幾迴。


    有一迴傷的很重,京都風聲鶴唳,到處抓捕兇手。


    最後好像查到了謝縱養子頭上,說是要替謝縱報仇雪恨。後麵被季迴安處以極刑。


    倒是個知恩圖報的,就是下場慘了點。宋清妤心想。


    謝英光的手下打開抬來的幾箱東西,全是製作龍涎香的原材料。


    大塊的海翁魚腹香,有的褐如琥珀,有的五彩斑紋,如不透明的臘狀膠塊。


    有股獨特的甘甜土質香味傳來。皆是上品。


    玄衣衛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搜羅到這般多的海翁魚腹香,實在是令人咋舌。


    宋清妤令碧桃將箱子都抬進去放置好。


    那謝英光的目光在碧桃的身上逡巡了幾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宋清妤側身擋住了他的視線,“謝鎮撫使,不知道謝大小姐有無其他的事情交代?”


    她其實是想問死囚的事情,怎麽樣了?


    謝英光倒是沒有賣關子,他本職就是掌管玄衣衛的詔獄,此事於他而言再簡單不過。


    “死囚已經備好,宋大小姐預備什麽時候動手派人通知一聲即可。”


    “三日後的亥時正如何?”


    “好。”謝英光惜字如金,說定後便帶著人離去。


    隻翠微再三交待,請宋清妤盡快將龍涎香製好,謝嫣然要趕在元宵節之前拿到。


    宋清妤得了謝英光的準話,自然應下。


    謝嫣然這般守信,她當然也要說到做到。況且今日不過初二,離元宵節還有十幾日,時間綽綽有餘。


    謝英光走後,宋清妤又親自去了一趟眉姨娘處。


    “姨娘,你還有三天時間。我的意思是金銀細軟貴重的首飾帶些走,日常穿戴的都留下。


    還有就是平寧侯給的房契田契什麽的,變賣不了,也沒辦法帶了。”


    宋清妤覺得有些可惜,眉姨娘侍奉平寧侯這麽多年,這些都是她該得的。


    可她是詐死,若是都變賣了帶走,豈非是告訴別人這其中有貓膩。


    做戲做全套,該舍就得舍。


    眉姨娘也看的開,“大小姐,無妨。我攢的銀錢足夠與薛郎過普通日子了。


    況且,我們有手有腳的,自力更生還是沒有問題的。”


    “薛郎有秀才功名,尋個村落棲身,開個私塾也不錯。”


    眉姨娘很滿足,幻想著逃離平寧侯府後的日子,滿臉容光煥發,更加光彩動人。


    三日後,一切準備就緒。


    玄衣衛派了兩名小旗前來協助。


    臥室內帷幔上潑滿了蠟油,熊熊大火從臥房內開始燃燒。


    漫天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等到平寧侯府中下人將火撲滅時,眉姨娘的車駕早已經出了京都。


    朝著那光明燦爛,無比幸福的未來,奔馳而去。


    不管外間救火如何迫在眉睫,絲毫都未影響到自渡齋內的主仆三人。


    一早睡醒之後,宋清妤還饒有興致地準備去給趙氏請安問好。


    畢竟,失了眉姨娘後,她想看看趙氏該如何應對趙家的困境。


    可不幸的是,等宋清妤到主院時,見張大夫形色匆匆而來。


    原來趙氏又病了。


    昨晚起火之後,眉姨娘有意在竹林處灑滿了硝石,火勢隨著硝石蔓延,將竹子也燒的劈啪作響。


    趙氏的臥房燒掉了一大半。


    而近來平寧侯為了安撫柳姨娘,已經好幾晚都宿在柳姨娘處。


    等婆子將趙氏救出時,她已然吸入許多濃煙,嗆的昏迷過去。


    眉姨娘也算是給她那無緣見麵的孩兒報了仇。


    隻可惜,趙氏命大,沒燒死她。


    不過這些對於眉姨娘來說,恐怕也不重要了。


    失火事大,京兆尹府衙也派來官差查看。


    最後定性為眉姨娘起夜意外打翻了燭台,這才導致這場火災。


    平寧侯不疑有他,象征性的掉了幾滴貓淚,很快就讓人收斂了眉姨娘的屍身,一口薄棺安葬了。


    這個結果,倒是在宋清妤的意料之中。


    謝嫣然這忙幫的爽快,事情辦的圓滿。宋清妤投桃報李,也一門心思沉浸到調製月麟香的任務中。


    月麟香已經製過一迴,再度炮製倒是不難。


    不過一日一匣子月麟香已經送到了謝嫣然的麵前。


    按重量,謝嫣然很豪爽的又補了宋清妤一千兩的差價。隻讓人叮囑,讓她別忘了龍涎香的事情。


    宋清妤自然不會忘記,花了約莫三日時間,將幾箱子的原材料耗盡。


    提取、調製出整整三匣子的上品龍涎香來。


    預備留下兩匣子售賣出去,過幾日再將另外一匣子送到謝嫣然府上。


    售賣龍涎香是件大事,她預備用龍涎香打開與香料鋪子合作的大門。


    這關乎日後的生計,得慎重決定。


    “碧桃,你幫我問問季三夫人,可認得沉香緣的東家?”


    當然認識,不僅認識還很熟悉。


    碧桃斟酌迴複道:“沉香緣就是季家的香料鋪子。”


    季家有商隊年年往來西域,而商隊自來都是由季二老爺掌控。這沉香緣就是季二夫人開的。


    季家的鋪子?宋清妤微微皺眉,這樣的話倒不好賣了。


    可別的香料鋪子不是太小,就是客源多為普通百姓。


    似龍涎香這種上等香料,難以出手。也吃不下她這兩大匣子貨。


    思來想去,隻有賣給沉香緣才是最好的。


    “不過...”碧桃欲言又止。


    “不過什麽?”宋清妤好奇。


    “二夫人自來與三夫人不合,這個忙三夫人恐怕幫不上。”


    季二老爺是嫡出,季三老爺是庶出。


    季二夫人也是嫡女,而三夫人是庶女。


    季二夫人看不上三夫人的身份,但又嫉恨季八郎比她的幾個兒子出息。


    見麵便是三分擠兌,都是些麵子情。


    若是宋清妤讓季三夫人去當中間人,反而會弄巧成拙。


    宋清妤聽懂了碧桃的意思,也不欲季三夫人為難。


    手托香腮,想著,要不自個兒出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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