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上迴不同,今日宋清妤剛下馬車,門房就將人請了進去,想來事先已經得了囑咐。


    宋清妤到的時候,謝嫣然正與一眾丫鬟在玩投壺。


    外頭天寒地凍,可她的院子裏頭溫暖如春。


    謝嫣然一襲火紅的勁裝,腰間一根綴滿南珠的腰帶很好地勾勒出她的腰身。


    腳上穿著雙鹿皮靴,靴口上還裝點了一圈赤狐毛。


    高挽的發髻上金釵輕搖,嬌笑著擦著額間的汗珠,紅唇輕點,就如同一朵綻放的玫瑰,熱烈又滿是活力。


    謝嫣然真是被嬌養長大,連那投壺的箭羽上用的都是孔雀翎。在光與影的折射下熠熠生輝。


    讓人心生歆羨之意。


    恐怕京都的貴女們,就沒幾人不羨慕、嫉妒她的吧?


    “宋大小姐,來玩兩把?”謝嫣然心情頗好。


    宋清妤今日來有事相求,自然不會掃了她的興致。


    隻她觀大多數箭羽都散落在銅壺四周,壺中唯有寥寥三四支,而壺耳更是空空如也。


    便知曉,謝嫣然投壺的技藝也不怎麽樣。


    方才她進門時,丫鬟們鼓掌歡唿想來是謝嫣然又投中了。


    宋清妤心裏約莫有數,她曲腿稍彎,重心前傾,保持平衡。


    手持著箭羽,運用腰與手臂的力量,將箭羽朝著壺口投擲。


    卻見箭矢擦過壺耳,‘吧嗒’落在地上。


    宋清妤眼尾瞥見謝嫣然好似鬆了口氣,她麵上赧然道:“清妤不大會投壺,讓謝大小姐見效了。”


    謝嫣然微微抬起下巴,略帶絲調侃道:“我見你這般架勢,還當你是個中高手呢。


    想不到也是繡花枕頭一個。”


    宋清妤沒有辯駁,倒是很認真說道:“自然是比不上謝大小姐的。”


    謝嫣然有被取悅到,接過丫鬟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掌心的汗珠。又一把將帕子丟迴丫鬟的懷中。


    “不玩了。”丫鬟們紛紛將器具收起,或端茶上前,或伺候謝嫣然沐浴更衣。


    “宋大小姐略等等,我渾身黏膩的緊,先去沐浴。”


    謝嫣然交代的很是自然,她從未覺得讓客人等她是件多麽失禮的事情。


    宋清妤也不甚在意,如同謝嫣然這般出生含著金湯匙、眾星捧月的小姐來說,仿似天然就該別人屈就她。


    如何又會考慮別人的感受呢?


    更何況她本就是不請自來,有事相求。就算是謝嫣然晾著她一上午,她也沒話說。


    好在,謝嫣然並非存心折騰她。很快便從淨房出來。


    這迴換上了一襲繡金織錦的長裙,裙擺寬闊,繡有繁複的牡丹圖案。


    腰間係著精致的玉帶,玉質溫潤,透出淡淡的光澤。


    換了飛仙髻,髻上點綴著寶石步搖,隨著步伐輕輕搖曳,腕上戴著成對的金鐲,手指上套著紅寶石戒指。


    遠遠走來,就像是高貴不可一世的花中仙子一般。


    若是真論起來,謝嫣然著實生的好樣貌,宋明月遠遠不及。


    隻每迴她那富貴逼人的穿戴倒有些喧賓奪主了些。


    謝嫣然對宋清妤眼中那絲驚豔之色很是滿意。


    她當然是有意盛裝打扮自己,至少讓宋清妤明白,她的樣貌不輸於她。


    落座,鮮果點心如流水一般奉上。


    “倒是有些好奇,宋大小姐昨日遞帖子有何貴幹?”謝嫣然雖矜嬌,但也非沒有腦子。


    以往與她交好的閨閣小姐,上謝府一迴就會被府中森林的氣勢和來去匆匆身披盔甲的士兵們嚇著。


    宋清妤雖比她們淡定些,想必也不會願意常與謝府打交道。


    現下她主動湊上前來,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有事相求。


    隻見宋清妤從碧桃的手中接過一個匣子,打開,裏頭放著幾枚香丸。


    笑著說道:“清妤粗苯,製得幾枚月麟香。此香香味馥鬱,清妤得了之後便覺得配謝大小姐再合適不過。”


    好話誰都愛聽,謝嫣然也來了興致。


    忙讓人將原先的玉蘿香給熄滅,點上新得的月麟香來。


    果然,片刻之後,臥房中皆是濃鬱的幽香、沁人心脾、四溢襲人。


    謝嫣然閉上眼,嗅著香氣,如同置身於百花之中。


    這香,她很喜歡。


    “此香不錯。”


    “謝大小姐若是喜歡,改日清妤送一匣子來。”


    香料昂貴,宋清妤出手就是一匣子。謝嫣然對她的識趣也很滿意。


    對著一旁的大丫鬟示意,“我從不白要人家東西,這一千兩銀票你收著。”


    “待月麟香送來,按照玉蘿香的價多退少補。”


    宋清妤挑眉,倒是高看謝嫣然一眼。


    不過,她沒有去接銀票。


    謝嫣然不解,柳眉微皺:“怎麽?嫌少?”


    若這宋清妤打的是讓她出高價的主意,可就錯了。


    她雖喜歡月麟香,但也不至於讓人當冤大頭來坑。


    “非也。”宋清妤起身,對著謝嫣然施了一禮。


    “實是清妤有事想求謝大小姐幫忙。”


    謝嫣然露出了然的笑意:“你是打算用月麟香來換取我的幫助?”


    宋清妤搖了搖頭:“怎麽會。這是兩碼事。”


    “送月麟香,清妤隻是覺得它很適合謝大小姐。不管你是否助我,贈香一事不會更改。


    清妤斷不會混為一談。”


    她當然不會傻到用香作為交易,這與挾恩圖報有什麽不同,是人都會反感。


    月麟香隻是為了讓謝嫣然對她有些許好感,對她下麵提出的事情不那般抗拒罷了。


    果然,謝嫣然爽快道:“什麽忙?說來聽聽。”


    宋清妤側頭看了看謝嫣然身側圍繞著的一眾丫鬟婆子們。


    裝作麵色略帶為難的樣子,小心翼翼開口:“能否請謝大小姐摒退左右?”


    謝嫣然眼眸微眯,沉沉盯著宋清妤。片刻後,讓人全都退下。


    房中隻餘宋謝二人。


    “現在可以說了吧?”


    “清妤想請謝大小姐幫忙,購買死囚。”宋清妤冷靜開口。


    謝嫣然差點打翻了果盤,驚聲道:“什麽!”


    後又覺得失言,下意識捂住嘴巴。


    “你要死囚做什麽?”


    她實在想不通,宋清妤一個侯府小姐,看起來嬌嬌弱弱,做什麽要買死囚?


    這簡直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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