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拿的就是慶福庵的案宗,昭明帝施壓下,大理寺督察院刑部不敢不盡全力。


    與他收到的消息一般無二,靜明師太與京兆尹小舅子勾結,京兆尹錢鳴是知情人。


    所得的財物十之八九都進了京兆尹的口袋,可查抄了他的府邸卻不見蹤影。


    案宗影影綽綽將背後的人指向大皇子,他是錢鳴的親外甥。


    季迴安挑眉,他不確定昭明帝問他的目的,涉及皇子,不能多言。


    “臣相信陛下心中自有決斷。”


    昭明帝微微皺了皺眉頭,略有一絲不滿之意:“連你也開始敷衍朕了?”


    “讓你說,你就大膽說。出你口入朕耳,斷不會傳出去。”


    季迴安略微思籌,將案宗又重新遞迴到昭明帝的龍案之上。


    “陛下想問處決誰?”


    “若是錢鳴和他的小舅子吳剛,自然斬立決。至於靜明師太,發下海捕公文,捉拿歸案後,與錢鳴同罪論處。”


    “若是慶福庵中那些女尼,知情的判刑,流放。不知情的送入其他庵堂中。”


    “至於那些曾與靜明交易過的富商及官員,按具體情況一一依律法論罪。想來大理寺刑部比臣更清楚。”


    “還有呢。”昭明帝那雙渾濁又帶著精光的眼睛緊緊盯著季迴安,氣氛壓抑非常。


    季迴安卻好似一點也沒受到影響,仍舊麵無波瀾。


    眼神淡淡,繼續答道:“陛下想問的是大皇子吧。”


    聽季迴安終於提及大皇子,昭明帝的眸色微鬆,不再那般壓迫。


    從鼻腔裏麵“嗯”了一聲,“你怎麽看?”


    “臣以為,大皇子應當不知道慶福庵的事。不過,錢鳴得來的不義之財,恐怕部分進了大皇子口袋。”


    錢鳴是德妃的親弟弟,天然是大皇子最忠實的簇擁,特別在如今陛下漸老,而幾位皇子慢慢成年之後。


    儲位懸而未決,大皇子必然有一爭之心,人與銀子都必不可少。


    大皇子雖非嫡出但居長,早已經在兵部曆練,為人親和,禮賢下士,很是得人心。


    像他這般愛惜羽毛,若是知曉慶福庵醃臢的勾當,想必連錢鳴的銀子都不會收。


    再加上錢家本就重商,不缺銀錢。


    隻能說此事是錢鳴太過貪得無厭,以為綁著大皇子便能安然無恙。


    顯然他的想法與昭明帝不謀而合。


    隻見昭明帝點了點頭,灰褐色渾濁的眸子裏皆是滿意之色。


    走上前,拍了拍季迴安的肩,欣慰道:“迴安,朕不想做孤家寡人。


    如今,這滿朝上下,也就隻一個你能與朕交心。”


    “隻盼你能始終如初,在朕麵前暢所欲言。”


    季迴安的唇角彎了彎,恭敬對著昭明帝道:“臣遵命。”


    隻不過,他還有沒說出口。


    大皇子雖未曾參與慶福庵的事情,但恐怕也早就知曉錢鳴的錢來的不幹淨。


    否則,隻靠他一個京兆尹的官職,如何能來錢這般快。


    隻不過,大皇子是既得利益者,他隻要不去深究不去問,錢鳴的事情就與他無關。


    哪怕哪日事發,也牽連不深。就如同今日這般。


    “你覺得朕該如何罰老大?”昭明帝又拋出一個問題來。


    季迴安自然不會傻到以為昭明帝是真的想讓他來給大皇子定懲處,雖是天家,但昭明帝與大皇子也是父子。


    他一個外人,再得寵幸明麵上也不能越雷池半步。


    隻寬慰道:“既然大皇子不知情,陛下讓他交出所收錢財也就是了。”


    提及錢財,昭明帝的唇角氣的抽動,“他就這般缺銀子?來曆不明的錢財也敢收?”


    “來人。”


    孫公公一直候在一旁,就如同一個隱形人一般。


    現下昭明帝出言召喚,他躬著身子應是。


    “傳朕口諭,讓大皇子閉門思過一個月。”


    昭明帝又想了想,“德妃那邊,暫且瞞著。”


    德妃沉屙已久,冬日更加難熬。雖錢鳴的罪過要論及家人,但德妃是出嫁女還是天家妃子,昭明帝還有一絲惻隱之心。


    孫公公很快就領旨吩咐人下去辦。


    “慶福庵的事情,朕屬實沒有想到。大祁泱泱大國,就在天子腳下,朕的官員能幹出這般喪盡天良的事情來。


    朕實在是有愧天下百姓。”


    昭明帝在位二十八年,勤勤懇懇,勵精圖治。大祁稅收翻了幾番,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


    他,算的上是個好皇帝。


    隻此刻,他麵上的愧疚之色不似作假。


    或許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個垂暮老者,顯露出那種痛心疾首又有些無能為力的感覺。


    季迴安給昭明帝斟了一杯參茶,遞了過去。


    “陛下不必太過自責。”


    “至於那些京中曾與慶福庵交往過密又未參與此事的人家,陛下有何打算?”


    季迴安隻好岔開話題,不讓昭明帝繼續沉浸在愧疚中。


    否則,待會又該頭疾發作了。


    昭明帝果然收迴心緒,懨懨道:“他們也算是識人不清,斥責幾句罷了。”


    “不過,有一人卻是不罰不足以平人心。”


    昭明帝如今對慶福庵厭惡的緊,他從一堆奏折裏頭挑出一本來,又遞給了季迴安。


    季迴安看完,眉心微動,雖不出所料但也有些意外。


    他料到了馮夫人會為宋清妤打抱不平,但卻是意外馮禦史竟真的上折子狠狠參了平寧侯一本。


    除卻馮禦史愛妻如命,恐怕他還真的是善於摸透陛下的心。


    否則,又怎敢在這當口一再提及慶福庵,自然是找來平寧侯,好讓陛下的怒火可以發泄出來。


    “平寧侯確實不大像話。”


    季迴安不是個輕易言人過錯的人,可卻鬼使神差地說了這句話。


    天知道,他方才拿到奏折時腦海中竟浮現出宋清妤那張嫵媚絕倫的臉,還帶著懇求的表情。


    “是不像話,這般作賤原配嫡女!”昭明帝一點沒有懷疑馮禦史奏折上寫的。


    方才慶福庵的卷宗中就有,有女尼招供,靜明預備要將暫居在慶福庵的平寧侯府嫡長女也用來交易。


    既都敢如此,想必平日裏的磋磨也是家常便飯。


    “迴安,朕看馮愛卿所言,他夫人還與平寧侯大姑娘暫住了你家別院?”


    季迴安聽昭明帝提及,撥動佛珠的手微微一頓,點了點頭。


    “朕記得,前些日,你為了躲避你母親。”昭明帝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朕說的是,你為了躲避季大夫人替你相看,不也暫居在慶福庵山腳的別院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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