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苒沒有離開,而是直接躺在床上背對著他,像賭氣。


    司亦神情沒有什麽起伏,徑直躺在她身邊,倆人中間好似擱著一條銀河係。


    他抬手將床頭那盞微弱的燈光關掉。


    房間內歸於黑暗,祈苒不自覺攥緊被子。


    他睡覺關燈,那之前睡覺開的燈算怎麽迴事?莫不是真的給自己留的吧。


    完成任務的祈苒本就心高氣傲,也就不會主動開口詢問。


    倆人保持著詭異的氛圍躺在床上,祈苒先悄無聲息的轉身,看月光灑落在司亦的側顏,心中思緒萬千。


    她內心亂的無可救藥。


    甚至一度認為自己本就不該出現在這世界上。


    她不懂愛是什麽,因為從小就沒感受過愛,偏心的父神,剛出生就逝世的母神。


    就連哥哥也不是母神生的。


    在父神沒繼承主神之位時,在凡間早已與別的女人兩情相悅,最終生下哥哥。


    而她隻是父神被迫聯姻生出來,為了穩固位置用的工具,加上她是個女孩,自然不受他的喜愛。


    因為受盡冷漠,所以她的性子也逐漸變得冷漠,隻是在這些有血有肉的人身邊,她慢慢找迴了一絲溫情。


    不知道愛是什麽,但知道自己想待在誰的身邊。


    祈苒就一直盯著司亦的側臉睡著了。


    清晨,微風從窗外飄進來,祈苒感到格外溫暖,下意識用臉蛋慵懶地蹭了蹭被子。


    司亦關上窗戶。


    祈苒感受不到溫暖後,不悅地睜開眼睛,看見司亦靠在窗邊雙臂環胸,冷漠地盯著自己。


    她起身,不知道說什麽。


    而司亦也沒主動開口,氣氛凝固住。


    祈苒垂下眸,做了好久心理建設後,欲要開口。


    司亦走了。


    祈苒:“……”


    剛醒來,祈苒餓的肚子咕嚕咕嚕叫,她下床光著腳去客廳。


    沒聞到飯菜的味道,隻看見司亦坐在客廳的皮質沙發上看文件,修長的雙腿隨意交疊。


    祈苒咬著唇瓣,思慮許久後終於開口,聲音細小如蚊,“我餓了……”


    讓她拉下臉主動是個大工程。


    司亦沒看她,盯著文件淡淡迴應:“自己做。”


    祈苒愣住,這句話像利刃無情劃開自己的心髒,直至鮮血淋漓。


    熟悉的嗓音,陌生的話語,冷冰冰。


    祈苒沉默著沒再接話,而是重新上了樓。


    一頓飯而已,不吃又不會餓死。


    她迴的不是司亦房間,而是隔壁的房間。


    一天下來,從早到晚,祈苒沒有離開過房間,而是賭氣絕食。


    反正遲早也是死,早死晚死又有何妨。


    隻可惜她狠不下心現在就走,感情一旦出現,羈絆就會隨之而來,緊緊將倆人纏繞致死。


    她光著腳坐下,腦袋靠在落地窗前,外麵的景色已經暗下來,副本內陰森可怖,可祈苒卻覺得格外心安。


    隻要是司亦在的地方,就心安。


    她睡了過去,夢裏黑漆漆一片,仿佛要被黑暗吞噬殆盡,遠處傳來父神的苛責。


    “你哥哥身為兄長,繼承主神之位是應該的,你在這裏胡鬧什麽!”


    祈苒頭疼欲裂,蹲下身子將自己蜷縮起來。


    憑什麽,憑什麽…


    “吾向來一視同仁!你從小要什麽吾沒給你!你還想要什麽!”


    “生個病要死要活,真是慣的你。”


    祈苒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她心髒窒息的感覺下一瞬就會徹底崩塌。


    那個冰冷的神界沒人向著她,沒人……


    祈苒雙手緩緩撫上自己的脖頸,隨後死死掐住!


    死了就能解脫,死了一了百了。


    死了就不用受父神的苛責,不用受繼母的針對,不用受哥哥的冷眼。


    死了就好了……


    祈苒唿吸越來越困難,整個人倒在地上,像瀕死的魚在岸上無力拍打。


    “祈苒!”


    手腕被人禁錮住,那人語氣含著後怕的焦躁。


    ……是誰?


    ……這個世界還有人在意她嗎。


    司亦見她全身顫抖的不成樣子,慘白著臉緊閉雙眼,心髒好似被人攥緊。


    他拿毯子將她裹住,抱在懷裏輕哄:“別怕,我在。”


    祈苒情緒逐漸平穩下來,靠在司亦胸口處全身冒虛汗。


    司亦將她橫抱而起,動作溫柔地放到床上。


    他見祈苒上樓後,去廚房做了飯,飯菜涼了又熱,不知重複了多少遍,直到晚上,他擔心祈苒的身子餓壞,打算上樓喊她,結果就看見祈苒狼狽地躺在地上,雙手好似往死裏掐自己。


    那一瞬,他心都涼了。


    他不敢想祈苒死了自己會怎麽辦。


    祈苒平穩下來後,蒼白著臉睜開雙眼,看見司亦那張臉,她眼眶瞬間紅了。


    像個委屈包一樣撲進司亦懷裏,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需要你……”


    這四個字如同巨石砸進司亦心裏,掀起千層巨浪!


    他死死抱緊祈苒,胸腔劇烈起伏,恨不得將她揉入骨血,低沉的嗓音含著瘋狂,“你需要我。”


    他不知道祈苒到底經曆了什麽,但會永遠陪伴在她身邊。


    祈苒埋進司亦脖頸處抽噎,像個沒安全感的小孩子,含著哭腔:“司亦……”


    “我在。”


    “司亦。”


    “我在這。”


    “司亦。”


    “我永遠在。”


    祈苒捧起他俊美的臉,吻了下去。


    司亦扣住她的後腦勺迴應她,不斷加深這個吻。


    接下來的日子,祈苒就像樹懶一樣掛在司亦身上不肯下來。


    紙人都說倆人羞羞。


    祈苒沒事就跟司亦貼貼,司亦眼神寵溺,含著化不開的溫柔。


    他雖沉溺在幸福裏,但也敏銳發現了祈苒的不對勁,好像越來越嗜睡。


    祈苒黏著司亦,非要拉著他出去看夜景。


    司亦怕她著涼,“我在陽台上準備了秋千椅。”


    祈苒思考半晌,勉強點頭。


    倆人坐到秋千椅上,祈苒靠在司亦懷裏,語氣軟綿綿:“我想聽你說愛我。”


    司亦神情微愣,隨後垂眸看向祈苒的頭頂。


    “你抬頭。”


    祈苒搖頭。


    司亦手背上似乎有淚水,他仿佛已經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麽,情緒失控起來,“苒苒,你抬頭看我!”


    祈苒咬著下唇,眼眶中的淚水不斷滑落,“我愛你,是真的愛你。”


    司亦抬起她的下顎,隻見她精致的臉上既幸福又痛苦,淚痕早已布滿全臉。


    司亦心疼的快要窒息,“別……別離開我……”


    祈苒抬手,剛要觸碰到他的側臉,隻可惜……她沒力氣了。


    在意識徹底消失之前,她如願聽到了那句。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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