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一夜沒停,林洛雪等人隻能暫時在村長家住了一晚。


    村長家的條件在整個村子裏算是比較好的,可即便如此,破舊的窗戶仍然被暴風雨打得嘩啦作響,刺骨的涼風透過窗戶的縫隙吹進房間,夾雜著冰涼的雨水。


    村長倒似乎對這一切早已習以為常,他隻是坐在門檻上,對著唿嘯的寒風抽著旱煙,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憂慮。


    聽著窗外如鬼哭狼嚎一般的風嘯聲,林洛雪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睡到半夜,林洛雪隻覺腦袋昏沉得厲害,仿佛有無數根針在裏麵攪動。身體滾燙,像是置身於火爐之中,可皮膚卻又透著一股寒意,冷熱交替間,她止不住地打著寒顫。每一寸肌膚都酸痛無比,就像被人狠狠捶打過一樣。喉嚨幹渴疼痛,如同被砂紙摩擦,每次吞咽都帶來一陣刺痛。


    她試圖睜開眼睛,眼皮卻沉重得好似灌了鉛。黑暗中的寒冷不斷侵蝕著她,意識也逐漸變得混沌起來。她想喊人幫忙,可是張開嘴卻隻能發出微弱的聲音,那聲音很快就被風雨聲淹沒。她感覺自己仿佛正處在無盡的旋渦之中,無力掙脫,隻能無力地發著抖。


    率先察覺到不對勁的是睡在旁邊的錢蕾。因為曾經的特種兵生涯,錢蕾警惕性很高。在林洛雪打著擺子的時候,錢蕾立刻便驚醒了。她連忙將手覆在林洛雪的額頭上,隻覺滾燙無比。


    錢蕾連忙叫醒吳穎,低聲道:“糟了,洛雪發燒了!”


    吳穎的睡意立刻一掃而空。林洛雪可不僅僅是基金會的理事長,還是梁老板的小嬌妻。林洛雪若是出了什麽事,自己難免要被追責,心裏不禁暗暗焦急,一個勁地說道:“這可怎麽辦啊?”


    錢蕾一邊找來毯子,給林洛雪裹得更緊些,一邊對吳穎說道:“別慌。你去找村長,問問有什麽應急藥品,順便再去燒一壺開水。”


    “好好好,我這就去!”吳穎連鞋都來不及穿,光著腳就下地跑出的房間。


    雖然被裹了好幾層,林洛雪仍是止不住地發抖。錢蕾緊緊抱著林洛雪,小聲安慰:“別害怕,不會有事的……”


    也不知道林洛雪夢見了什麽,突然“嗚嗚”地哭了起來:“我……我想迴家,我想要媽媽……”


    錢蕾哭笑不得。不管林洛雪如何偽裝自己,歸根結底仍是個剛滿20歲的少女。


    “我不要!我不要嫁給你!走開啦!嗚嗚嗚嗚……臭大叔,就知道欺負我這個小女孩……”


    錢蕾神色不禁一怔。


    “你別不要我好不好?我會聽話的,我會給你生孩子的……我會給你生好多好多孩子,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這是……做噩夢了?可她做的到底是什麽噩夢?她說的臭大叔……是梁沐風嗎?


    看來外界傳言是真的,林洛雪真的是被迫嫁給梁沐風的。


    可後麵的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梁沐風這麽快就喜新厭舊了?


    “老公,我好難受,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


    錢蕾越聽越是迷糊,一時間有點搞不清楚林洛雪跟梁沐風到底是什麽關係了。林洛雪似乎對梁沐風很抵觸,可似乎也有一些依賴,還擔心會被梁沐風拋棄……


    錢蕾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看來有錢人的家事,自己這個退役軍人是分析不出來了。


    林洛雪又哭哭啼啼了一會兒後,再次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終於,房間門再次打開,吳穎拿著藥盒和熱水快步走了進來。


    “村長家沒有太好的藥,不過倒是有正痛片,先給理事長喂一片吧!”


    正痛片的學名叫氨酚咖匹林片,這種藥品有兩個特點,一是藥效猛,見效快,二是價格便宜,是很多家庭常備的退燒藥。但也正因為這兩個特點,所以此藥副作用也不小,已經逐漸被市麵上其他藥品所取代。


    不過這個時候,有正痛片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


    在錢蕾的幫助下,林洛雪迷迷糊糊地吃了藥,隨即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隻是昏睡時仍然眉頭緊皺,似乎身體很不舒服。


    吳穎坐在床邊,看著林洛雪那燒得通紅的小臉,神色憂慮。


    “但願這雨能趕緊停吧!”


    正在這時,錢蕾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錢蕾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打電話過來的正是梁沐風。她拿起電話接通,隨即裏麵便傳出梁沐風的聲音:“你們那邊情況怎麽樣?小雪沒出什麽事吧?”


    錢蕾淡定地說道:“老板,我們現在都在村長家借宿。至於洛雪,她著了涼,現在有些發燒。”


    “發燒?嚴重嗎?”


    “剛剛測了體溫,38度7。不過已經喂了正痛片,應該沒有大礙。老板,您那邊是什麽情況?”


    “我帶了一支補給車隊過來,但山路太崎嶇了,車開不上去,所以停在了山腳下。我已經找氣象局問過了,這場大雨至少會下到明天中午。不過好消息是,目前尚無山體滑坡的危機。”


    梁沐風的語氣中透露著焦急。明明隻是一個小小的發燒,可他卻難以自製地想要衝上山去照顧林洛雪。


    但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上山,無異於找死。


    反複權衡之後,梁沐風沉聲道:“天一亮我就帶人上山,你幫我照顧好小雪。”


    “好的老板。”


    掛斷電話後,錢蕾看著仍處於昏睡中的林洛雪,嘴角微微上挑。


    不管是不是被強迫的,起碼你老公真的很擔心你呢!


    ——————————


    早上五點半,天色微明。梁沐風穿上雨衣雨靴,帶上食物、藥品和衣物,拿著登山杖,帶著幾個專業救援人員開始上山。


    在大雨的衝刷下,山間的道路極其泥濘,每走一步腳都會陷進泥裏至少一寸深。在泥巴的裹挾下,每個人的腳上就像帶了好幾斤的負重,每走一步都格外的艱難。


    若非梁沐風給每個人都開出了極高的獎金,他們是真不想在這樣的天氣下上山。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現在風力已經減小了很多,降雨也從暴雨轉為了中雨。


    幾名救援人員都是經過專業訓練,雖然也怵頭在這樣的條件下走山路,但畢竟有一定的經驗,可梁沐風就未必能走得了這樣的山路。然而不管他們如何勸說,梁沐風都堅持一起上山。幾番勸說無果,他們也隻能隨梁沐風去了。


    可隨後,梁沐風的表現便令他們大感驚奇。


    他們本以為,梁沐風身為大老板,平日裏必然是養尊處優的。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梁沐風這一路上竟然健步如飛,沒比他們慢多少。在經過三個多小時的艱難跋涉後,幾人終於遠遠地看到了山村的輪廓,每個人的臉上都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輕鬆之色。


    隻有梁沐風的神色依舊沒有放鬆。待問清楚了村長家的位置後,梁沐風便直奔村長家而去,步伐較上山的時候又快了幾分。


    過不多時,梁沐風便來到村長家,見到了一臉疲憊的吳穎等人。


    梁沐風直奔裏屋,一眼便看見了正燒得滿臉通紅,正處於昏睡中的林洛雪。他快步上前,想要觸摸林洛雪的額頭,但又擔心冰涼的手掌會讓林洛雪不舒服,又硬生生地忍住。


    他扭頭看向一旁的錢蕾,沉聲問道:“小雪情況怎麽樣?”


    “體溫已經降了很多,不過仍有些發燒。聽村長說,就算雨停了,以山間的道路狀況,也得等明天才能下山。以洛雪這身體情況,我覺得得找人把她背下去才行。”錢蕾說道。


    梁沐風點點頭:“你先替我給小雪喂藥,然後我把她背下去。”


    “你?”錢蕾詫異地問道,“老板,您是冒雨上來的,山間的路況您應該比我們更清楚。這個時候背一個人下山,那不是光有力氣就能辦到的。老板,您確定您的體力能支持您把洛雪背下去?實在不行還是我來吧!”


    梁沐風輕笑一聲:“放心吧,我這人體力一向不錯,這一點小雪比誰都清楚。”


    錢蕾愕然。


    一旁的林洛雪被幾人說話的聲音驚醒。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虛弱地說道:“老公?”


    梁沐風上前把她抱在懷裏,柔聲道:“是我,我在這呢。”


    林洛雪微眯著眼睛,聲音細若蚊蚋:“你……你怎麽來了?我該不是在做夢吧?”


    “不是做夢。”


    林洛雪倚靠在梁沐風的懷裏,輕聲道:“老公,我想迴家。”


    話音剛落,她便閉上眼睛,再次昏睡過去。


    “好,老公這就帶你迴家。”


    見梁沐風語氣堅決,幾人便不再勸。在吃過了梁沐風帶上來的食物後,幾人便開始動身下山。


    錢蕾小心翼翼地將林洛雪放在梁沐風的背上,然後將雨衣套在兩人的身上。梁沐風顛了顛身後的少女,後脖頸感受著她唿出的熾熱氣息,小聲說道:“老婆,咱們迴家了。”


    昏睡中的林洛雪低低地“嗯”了一聲,雙手下意識地摟緊了梁沐風的脖子。雖然意識尚未清醒,但她卻莫名地感覺到了一股安全感。


    她夢見了西遊記裏,那個將師徒四人馱過河的大烏龜。而她就趴在大烏龜的背上,晃啊晃,搖啊搖,顛顛簸簸,起起伏伏,卻始終趴得穩穩當當。


    她不自覺地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胳膊摟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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