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一腳將女人踹開。


    滿臉都是針管的女人柔若無骨,輕易的就被踹到了一邊,她趴在地上對夏荷幽幽地說道:“我需要打針。”


    “姐妹,你要打針去找醫生,別來找我。”


    女人隻是重複道:“針,我需要打針。”


    夏荷對提燈人喊道:“這女人也是被關小黑屋的病人?”


    提燈人迴應道:“她不是病人,她是你變‘正常’的象征。”


    象征?這難道就是病人變“正常”後看到的幻覺?不對呀,這女人可是有實打實的觸感,並不是虛幻。


    “別在這兒給我打謎語了,她到底是人是鬼?”


    油燈驟然熄滅,提燈人的聲音在漆黑的黑屋裏迴蕩,“我們一般都稱唿她為針女,她是迴守精神病醫院裏最早期的病人,患有嚴重的臆想症,她總是覺得自己的身體有很多毛病。”


    “臆想症讓她備受煎熬,但求生的意誌卻一直很強烈,她想過各種方法緩解自己的焦慮,不停的吃藥,不停的輸液,就是沒想過死。”


    “她的主治醫生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用針管插滿了她的腦子,並給她灌輸‘隻要你腦袋上插著針管,那麽你身體的疾病就會被抑製’的思想。”


    “針女接受了這個思想,她不斷的尋找新的針管代替腦袋上舊的針管,久而久之她整個人迷失在了這座精神病院裏。”


    夏荷貼著牆壁遠離了剛才所在的位置,他朝著黑暗喊道:“所以說這針女是以前的病人?”


    “曾經是,現在她隻是被病院修正過來的惡鬼,你能看見她,就代表你也開始步入‘正常’的軌道。”


    夏荷疑惑道:“變‘正常’不是應該隻能看見幻覺,為什麽她是實體?”


    “這就是黑屋的作用,你以為隻是把你監禁在這裏這麽簡單?”


    小黑屋把“正常”的幻覺具象化。


    提燈人接著說道:“被病院修正的病人不止針女一個,既然你已經開始步入‘正常’,那麽隨著時間的推移,你隻會看見更多的真實。”


    “我在外麵聽其他人說‘正常化’是可逆的,也有病人‘正常’後重新變得‘不正常’,這是為什麽?”


    “因為這些人被病院拋棄了。”


    “等等,拋棄?怎麽越說越亂?”


    “迴守精神病院擁有自己的意誌,它會選擇病人,沒被選擇的病人則會被拋棄,要麽重新變迴‘不正常’,要麽如同針女般成為病人們變‘正常’的軌道。”


    “有意思,照你這樣說整個精神病院就是一個有生命的整體。”


    “你可以這麽理解。”


    “那你們病院是怎麽選擇拋棄誰不拋棄誰?”


    “我不知道。”提燈人轉移話題,聲音情真意切,“我跟你說這麽多的目的也算是為了表達我的誠意,為了你也好,為了我自己也好,你隻有釋放我才能離開黑屋,不然等到後麵你看到的那些幻覺越來越多,就真沒辦法跑了。”


    夏荷不斷在黑暗中挪動,他沒有立即表態,反而是輕笑道:“雖然是我說條件可以再商量商量,但你怎麽一下子沉不住氣了?”


    提燈人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每間黑屋都有一個提燈人,而我們都是被病院拋棄的人,我們雖然不老不死,但餘生隻能待在這小黑屋裏忍受孤寂,不然就是和你們這群瘋子的幻覺作伴,我們唯一的作用就是給你們掌燈,我真的受不了了。”


    夏荷樂道:“你瞧瞧你,直說不就行了,非要在我麵前逞能,還要和我比誰熬的過誰,何苦嘛。”


    “哎,我也要麵子。”


    “行了,把燈亮起來,一關一開的幹嘛。”


    油燈重新亮起,夏荷這才看見針女一直跟在自己的不遠處。


    夏荷趕緊走向提燈人,“這針女似乎並不想對我做什麽。”


    提燈人解釋道:“針女的執念是自己幻想出來的疾病,她隻會對自己做什麽,並不會對其他人做什麽。”


    夏荷眯起眼睛打量著提燈人,嘴裏拉長音調道:“哦~真的嗎?”


    見夏荷有所懷疑,提燈人找補道:“當然是真的,但是你之後看見的其他幻覺就說不準了,所以你要趕緊離開這裏。”


    夏荷笑道:“瞧你對我掏心掏肺的樣子,我感動的都快哭了,我就隻需要幫你撲滅身上的火嗎?”


    “對,一會兒我背上的這些根須燒起來後你把我拖出來,用衣服還是什麽其他方法滅掉我身上的火就行。”


    夏荷頷首道:“明白了,開始吧。”


    “啊?”見夏荷這麽爽快的答應提燈人倒有些遲疑,“你沒什麽其他的附加條件嗎?”


    “沒有,你隻需要帶我離開這小黑屋就夠了。”


    “明白,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


    提燈人也不再耽擱,他反手將提燈舉到背上,“不行,我這手夠不到。”


    “這有什麽夠不到,你直接鬆手這燈就砸你背上了,放心,我絕對第一時間拖你出來把火撲滅。”


    提燈人姿勢扭曲的又嚐試了幾次,無奈道:“真不行,萬一我沒找準角度這燈砸我腦袋上就玩完了。”


    夏荷瞥了眼身後的針女,她趴在不遠處幽幽的望著二人,並沒有進一步動作。


    夏荷迴過頭語氣親和的對提燈人問道:“我還能怎麽幫你?”


    提燈人諂媚道:“要不然你拿著燈找個角度摔我背上,總比我亂來好點吧。”


    “你這麽信我?”


    “都到這一步了,我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當然信你。”


    “哥們兒,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夏荷接過提燈人手裏的油燈,他沒有第一時間幫助提燈人,反而是提起油燈觀察著罩子裏跳動的火焰。


    提燈人看著夏荷在火焰照耀下略顯冰冷的臉,催促道:“兄弟,別看了,我已經準備好了。”


    夏荷聽著提燈人緊張的語氣不由的勾起了嘴角,“我剛剛想到了一個問題,你說你們提燈人都是被病院拋棄的人,按你的說法被拋棄的人要麽變得‘不正常’,看不見幻覺;要麽和針女一樣成為‘正常’的軌道,成為‘正常人’才能看見的幻象,你在這被拋棄的人裏屬於哪一類?”


    提燈人慌張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瞧見你的時候並沒有出現看見幻覺的症狀,所以你並不是實體化出現的幻覺,但如果你是病人的話,那麽你應該看不見我所看見的幻覺,為什麽你能道出我麵前這女人就是針女?”


    提燈人解釋道:“因為她實體化了,幻覺實體化後所有人都能看見。”


    “這倒是個說法,不過我覺得並不是因為小黑屋導致幻覺實體化。”


    夏荷晃動著手裏的油燈。


    “而是這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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