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咱現在花園子新村已經建起來了…有魚塘有菜園有耕地咱吃喝不愁…要房子我現在名下7間私房還租了6間倒座房…明年花園子裏還得建一排房子…要錢你兒子我還有七千多——迴去住不好嗎?”


    方平安疑惑了。


    陳大發尷尬地說道:“可,可我在這兒已經有家了……”


    話還沒說完呢,方平安激動地站了起來:“你又結婚了?”


    尼瑪什麽時候的事兒?放出了就結了還是母親病逝以後,會不會又給自己生了個弟弟妹妹之類的?


    雖然說你49年淨身出戶了,再結婚也沒什麽大礙,但——這事兒總得通知一下身為兒子的我吧?


    陳大發你過分了啊!


    “不是,不是,嗨,你等我把話說完嘛。”


    “就我這樣兒的,誰能嫁給我?”


    “你這孩子性子怎麽這麽急啊?”


    聽到說不是再結婚了,方平安這才坐了下來。


    “我51年不是被放了出來嘛,政府給我安排在這裏上班,後來還給建了員工宿舍,工作了幾年以後就分到了我們的名下,就前年的事兒。”


    “房子也不大,12平左右,但我房子在這兒,工作也在這兒,我跟你迴去幹啥?跟你種地去?我也不會啊?”


    “工作總不能丟了吧?我上個班還得來迴跑,這裏迴去可要十多公裏呢。”


    這年頭,大多數會把工作和房子看的很重要,這要是跟著兒子迴去了又沒工作了,到時候有點什麽事也沒個後路,所以陳大發不肯迴去。


    “再說了,我一些老哥們兒都住在這裏,我迴去了找誰說話去?”


    “萬一迴去了,上麵還有人時不時找我談話,到時候被鄰居們看見了,又得說三道四,那不是給你找麻煩嘛。”


    陳大發斷然拒絕,十年沒迴去了,生活圈交際圈都不一樣,在這邊雖然上麵有人盯著,但自己安心,周圍也是身份差不多的人,誰也別看不起誰。


    但迴去了,那環境又不一樣了,而且會給兒子添亂,那又何必呢?


    方平安想了想,也就沒有堅持了。


    就和後世發達了的孩子把村裏的父母接到城裏來一樣,但高樓大廈裏住著和村兒裏完全是兩碼事。生活環境不一樣,對於有的父母來說反倒是一種煎熬。孩子一上班去,他們就無事可做了,反倒不如在村裏沒事串串門聊天來的舒坦。


    “那行…以後我沒事多來看看你…對了你現在住哪兒…帶我去看看…還有你在這裏當清潔工嗎?工資多少…夠不夠用?”


    於是陳大發帶著方平安去了單位家屬區,一路上見著人就拉著方平安跟人炫耀道:“老張,這是我兒子!”


    “張叔好…陳叔抽煙…”


    “哎喲,都這麽大了?老陳,你不是說你兒子他……”


    “病好了!好了!”


    “哎呀那敢情好!還是你老陳有福氣啊!”


    “老呂,這是我兒子……”


    “趙經理,這是我兒子……”


    一路上不知道陪笑了多少次,遞了多少次煙,才到了家屬院。


    那些四層的筒子樓——別看了,那都是監獄那邊的正式職工分的房子。而陳大發這種刑滿釋放,又被政府安排在監獄內部工廠上班的,則是住在筒子樓對麵,如同小車庫一般的平房,跟倒座房沒啥區別。


    背光,陰暗潮濕——但,以陳大發這樣的身份,也隻能如此了。


    還想怎麽樣?給他弄套筒子樓裏的兩室一廳?


    你知道那是什麽級別才有資格住進去的麽?


    進屋一看,幹幹淨淨,還有些木工用的工具和材料,一個人住倒也是沒啥問題。


    路上陳大發已經跟他解釋過了,他現在是監獄內家具廠的一名員工,現在很多監獄以及勞改農場都在辦廠,掛的都是“四九城清河”的名頭。一部分工作由勞改人員完成,一部分由廠裏的工人完成,不過廠內工人大多數也是陳大發這樣,刑滿釋放以後無法迴歸社會或者家裏沒人的。


    之前方平安的那些塑料瓶子,也是“清河塑料廠”利用一些多餘的邊角料融了給他做的。


    “廠裏頭現在效益不好,這幾年不是災荒嘛,家具做了也沒人買,大家都沒那個閑錢,所以我時不時還去幫著做下監獄的衛生工作,不能閑著啊,閑著就更不知道該幹嘛了。”


    “工資定的是10塊錢一個月,我一個人也夠用,廠裏有食堂,所以倒不擔心吃喝的問題。”


    說是不擔心,但方平安看他的滿臉的菜色以及瘦弱的樣子,也明白估計這裏的夥食也不怎麽樣。


    “我本想著給你們娘兒倆攢點錢寄過去,但一年到頭也攢不了幾個錢,而且工友們有時候互相周轉一下,還有一些人情往來,我這麽多年才攢下這麽點……便沒臉給你們寄。”


    “平安啊,這是爸的一點心意……”


    陳大發說著,便從床底下翻出了一個小布包,把裏麵疊的整整齊齊的毛票,小心翼翼地塞到了方平安的手上。


    “一共才53塊8毛6……你可別嫌少啊。”


    說到這裏陳大發很慚愧,他以為當年離開家的時候,絕大部分錢都留下了,應該足夠這娘兒倆花銷了。怎樣也沒想到,院子裏的那些畜牲不做人,這些年或借或騙或搶,都給造光了。


    本以為在那院子裏大家都是老鄰居,家裏那個樣子孤兒寡母的多少會照應一下吧?方平安的姥爺姥姥們也會管著他吧?但沒想到娘家那邊也都跑了,院子裏的鄰居們又不做人,吃方家的絕戶。要不是這孩子命大,就沒有今天能見著的機會了,他們方家(陳家)就真絕戶了。


    所以陳大發非常的愧疚,這孩子,是吃了多少苦啊,差點兒就沒命了……


    但他也是身不由己,隻有他在監獄的眼皮子底下,上麵才放心,也不會牽連到家人。


    “爸…不用…我有錢的…我很有錢…”看著這些老舊零散的毛票,方平安感覺到很燙手,一麵推辭一麵從自己包裏準備拿出錢來證明。


    而陳大發幾乎是祈求著跟他說道:“孩子啊,你就收著吧,你爸我就隻有這個能力,我……”


    方平安不明白,不理解這種情感,但他記起來一件事情,自己後世的老爹曾經說過一件很搞笑的事情。


    後世老爹小學時調皮,手斷了在家修養,那個時候是九二九三年的時候,他的姑姑當時也剛到城裏來進廠不久,過來看他的時候,給他帶了一桶紅燒牛肉麵,一袋旺旺雪餅,還有5塊錢。


    當時他後世的老爹也是在嫌棄和吐槽,我手骨頭斷了,你作為親姑姑來看過卻隻帶這種東西……我一個星期的零花錢也不止這麽多啊?這不是膈應人嘛。


    後來才明白,作為姑姑,她那時能有的已經都給你了。


    這些,也是陳大發的所有。


    當年他離家的時候扛下所有淨身出戶,而這一次又把所有的積蓄都給了方平安,他能做的,隻有這麽多了。


    作為父親,他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情感,畢竟十年沒見麵了。


    但他已經做到了他所能做的所有。


    方平安突然眼睛裏麵酸酸的,最後還是收下了那些錢,放在了挎包(空間)裏,然後對著陳大發說道:“爸…錢我收下了…你等我一會…我迴四合院一趟…過倆小時就迴來。”、


    “中午等我過來再一起吃飯!”


    說完,方平安就出了門,騎上三輪車全速朝著南鑼鼓巷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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