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外麵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


    獨棟紅磚房內,雨聲恰到好處地掩蓋住了一些聲音,兩人倒在秦嶴專門加固過的床上,關於孩子怎麽到來的問題探討了許久。


    第二天,祝安安醒來的時候六點多,床那一邊的人依舊不在。祝安安坐了起來,身上比昨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清爽不少。


    顧及著前天晚上要得太多,昨晚秦嶴到底還是收斂了不少,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反正現在媳婦兒在身邊,來日方長。


    祝安安一邊穿著衣服,一邊甩了甩腦袋,感覺自己已經沒辦法直視這個成語了。


    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雨後泥土的味道,祝安安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麵地麵其實已經不怎麽濕了,昨晚雨沒有下太久。


    早上空氣還是很清新的,也很涼爽,但是看著那藍天白雲的,估計沒一會兒氣溫就能升上來,今天依舊是一個豔陽天。


    倆小孩還沒起來,祝安安先喂了狗,小狼來這邊以後就一直住在外麵了,也不知道是初來乍到不熟悉環境,想在外麵給她們看著家。


    還是覺得這狗窩好看,願意住。


    祝安安看著院子牆邊那像個小房子一樣的狗窩,自欺欺人地把這歸結在了第一種可能性上。小狼是條懂事的好狗,肯定是想給她們看家的。


    以前在大隊的時候不想住外麵,肯定也是因為環境熟悉了,絕對不能是因為她做的狗窩醜。


    跟狗說了會兒話後,祝安安轉身進了廚房,裏麵放著秦嶴從食堂打迴來的早飯。


    在這邊就是這點好,不想做飯的時候就直接吃食堂,祝安安編了一個辮子在後麵,刷完牙洗好臉,兩個小孩也起來了。


    洗漱完,吃完早飯,祝安安安排倆小孩在家裏寫了會兒字,她就把院子整了整,昨晚下雨,有些菜被弄得東倒西歪的。


    院子門敞開,偶爾有人路過,看到祝安安也會停下來,打兩句招唿嘮嘮家常。


    祝安安來了兩三天已經把家屬院的情況摸了個大差不差,主要是有隔壁林嫂子做向導加上秦嶴介紹。


    祝安安已經不是前兩天那個兩眼一抹黑,出門不知道哪是哪的小媳婦兒了。


    宜洪軍區這邊,除了秦嶴在的二五八旅以外,還有一個二五七旅也駐紮在這兒。


    有些旅級下麵是直轄營,


    他們這邊不是,他們這邊每個旅級下麵還有三個團,每個團下麵有三個營,接著才是連班排這些。


    她們在這的這塊家屬院都是二五八旅的家屬,二五七旅在另一邊,平時都不咋能碰到。


    關於秦嶴所屬的六團,祝安安人差不多也認全了。


    隔壁五團的營長副營長那些都結了婚,六團還有兩個沒結的,結了婚裏麵也還有家屬沒來隨軍的。


    所以六團來隨軍的家屬除了她跟林嫂子以外還有三位,之前林嫂子帶著她四處走走的時候,她都見過了。


    分別是一營營長呂旌的媳婦兒柯蘭月,她是有工作的,在小學當老師,是個初中學曆,家裏還有兩個孩子。


    他家算是正常又和諧的,另外兩家就比較有意思了。


    二營營長計向東的媳婦兒唐小夏就是附近公社的人,目前沒有工作,家裏有一個五歲,一個兩歲的孩子。


    除此之外,據說她老娘也時不時的會來,倒不是來帶孩子。


    聽林嫂子說,唐小夏老娘是個哭包,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能哭的大嬸兒,比唐小夏家裏兩歲的小孩都能哭。


    平時一跟家裏男人吵架了,就往唐小夏這邊跑,反正離得極近,附近的老鄉也算在管轄範圍內,所以進出沒那麽嚴格。


    來得次數多了,大家就喜歡搬個小板凳去聽唐小夏她老娘一邊哭一邊講這次跟家裏男人又是為啥吵架。


    有意思得不行。


    不過二營營長計向東丈母娘的熱鬧可以近身看,另外三營營長張武子一家就不行了。


    據說他家天天都在幹仗,時不時就會傳出來一些乒鈴乓啷的聲音,倒也不是夫妻倆打架,存粹就是因為他家有六個兒子。


    提起他們家,祝安安真的是每聽別人說起一次,就咋舌一次。


    說那張武子的老娘王英花在張營長還是個副營長,剛有隨軍資格的時候,就來過家屬院一趟。


    當時給人的印象就不太好,因為她一來,看到有些人家很寵閨女,就說了一些丫頭片子給口吃的,能養活就行,好吃的都該給男娃留著,那才是家裏的頂梁柱,要傳宗接代之類的話。


    /


    曾月桂剛來的時候,大家還覺得這小媳婦家裏以後估計有得鬧騰。


    有個重男輕女的老娘,有個聽老娘話的男人,男人雖然沒有明確對外說過什麽,但是能看來—點,也是個更看重男娃的。


    結果曾月桂來的第一年,直接就生了一對雙胞胎男孩,王英花開心得不得了,兩個大孫子小名都叫大寶二寶。


    等兩個大孫子會跑會跳開始搗蛋的時候,曾月桂又生了第二對雙胞胎,也都是男孩。張武子老娘看著四個孫子笑得合不攏嘴,老三老四就叫三金四銀。再後來,等老大老二長到狗嫌貓厭的年紀,老三老四也緊跟著哥哥們的步伐開始拆家時。


    曾月桂懷三胎了,老五老六帶著把呱呱落地的時候,據說知情人士說張武子和他老娘都有點笑不出來了,老五老六直接就叫了五娃六娃。


    直到現在,老大老二十歲了,老三老四七歲了,老五老六也三歲了,那家裏就沒個安靜的時候。張武子老娘也從十年前的‘寶貝乖孫’變成了現在的‘小兔崽子’。


    曾月桂是有工作的,就在食堂,她骨架子大,長得也高,力氣也很大,身體好吃嘛嘛香,一頓吃得不比男人少。


    當初張武子老娘就是覺得曾月桂看著好生養,才找媒婆上門的,因為曾月桂她老娘自己就生了兩次雙胎。


    曾月桂跟自己弟弟就是一胎出來的,她家裏人都長得壯實吃得多,但是養不起,她嫁給張武子就是圖能吃飽飯。


    然後便造就了這一家子現在這個局麵,曾月桂自己要去食堂工作,家裏孩子幾乎都是王英花在帶。


    老太太一天天時而覺得累得要死想迴鄉下種地,時而又覺得家裏六個寶貝孫子呢,真是祖上冒青煙。


    然後在看到兩大盆飯一片菜葉子都沒剩下的時候,又想讓祖宗把青煙收迴來,這還有兩個還沒長大呢,兩盆飯就造沒了,以後豈不是得四盆打底。


    反正這一家子又鬧騰又詭異地和諧生活著。


    不過據小道消息說,那張營長現在已經跟自己媳婦兒分房間睡了,估計是怕再生出個老七老八出來。


    但是這消息是真是假就沒人知道了,畢竟誰也不可能趴人家窗戶口去看。


    /


    隻能說體質這種東西真的很奇妙。


    相比起曾月桂,柯蘭月和唐小夏兩人祝安安都是在對方家門口見到的。


    柯蘭月雖然有工作,但是小學老師是有假期的,這會兒正好暑假呢,天天都在家裏。


    大概是有著說起曹操曹操就到的定律,祝安安這邊還在想著這些以後可能少不得要打交道的鄰裏呢,那邊院子外麵,傳來了林友瑤的聲音。


    &34;小安,你忙啥呢?挖蘑菇去不去?&34;


    祝安安放下茶缸子,小跑出了院子,&34;我剛弄了弄院子,這會兒沒事,去哪挖啊?&34;


    林友瑤笑了笑,下巴示意了一下遠處,“那邊那座山,剛下雨蘑菇多,趁這會兒估計還沒啥人去,晚了可就找不到了。&34;


    這邊的山離家屬院有點距離,祝安安還沒去過,有人一起當然好了,“那嫂子你等我會兒,我換雙鞋。”


    林友瑤擺了擺手,&34;不急,小呂和小計家的也要去,她們估計也還沒弄好。&34;


    人家說是這麽說,但祝安安也不可能真讓人等她很久,她快速換了鞋,背著背簍和鏟子就出門了。


    本來想著昨晚剛下過雨,山上路滑估計不好走,就不帶兩個小孩去了。


    結果剛剛又問了一嘴,隔壁林嫂子說,她家光頭想去山腳下玩,祝安安幹脆也把兩個小孩帶上了。


    院子門鎖上,祝安安走在林友瑤旁邊,三個小孩跟狗跑在了她們前麵。


    繞過前麵那棟房子,祝安安看到了等在那裏的柯蘭月和唐小夏,唐小夏旁邊是她五歲的兒子虎頭,柯蘭月也帶了她六歲的閨女。


    唐小夏臉圓圓的,性格很開朗,跟她老娘一點也不一樣,經常把笑容掛在臉上。


    此時祝安安她們一繞過來,唐小夏就笑著揮手,麵朝著祝安安,&34;我就知道你們會一起來。&34;祝安安也笑道,&34;我換鞋子晚了點,等久了吧?&34;


    四人結著伴往前走,柯蘭月長得很嚴肅,有點班主任那味兒,是學生會怕的老師類型,此時倒是微笑著,“我跟小夏也剛到。”


    唐小夏叭叭的,“還不是我家那小子,要出門了非要鬧著撒尿,在那撒半天,跟他老爹一個德行。≈34


    祝安安:&34;…………&34;


    這個是可以說的嗎?


    而被自己老娘吐槽的虎頭走在她們前麵,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跟石頭湊在一起嘰裏呱啦。小孩子之前好像沒有社交距離,即使不熟也能說到一起。


    虎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舒光耀,也就是光頭,最後又點了點石頭,“我們都有頭。”小石頭剛剛在看小狼抓飛蟲呢,沒領會到虎頭的意思,聞言摸了摸腦袋,&34;每個人都有頭。&34;這說的是什麽話,沒有頭咋活呀?!


    虎頭一臉‘你是不是笨’的表情,“我說名字。”


    小石頭點點頭,“哦,那我們確實都有頭,光頭哥哥叫舒光耀,我叫祝無恙,你叫什麽?”


    虎頭一下被問住了,“我就叫虎頭啊,大老虎的虎,計虎頭!”


    童言童語惹得後麵幾個家長直接笑出了聲,林友瑤評價道,“還記得自己老爹姓什麽,不錯了。”


    虎頭轉過頭來找自己親媽求證,“我就叫計虎頭啊,是吧?”唐小夏:“是啥是,傻不傻啊,自己大名不知道,計興旺啊!”


    像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還有大名的虎頭不服氣,“我哪裏知道,你們又不叫,還說我傻,昨天爸爸也說我傻,還說我都是隨了你。&34;


    唐小夏笑容一收,&34;什麽?!老計在被背後說我傻?&34;虎頭頭點得很用力,一點也沒有坑了爹的自覺。除了唐小夏以外,祝安安三人都笑了。


    笑著笑著,地方就到了。


    小孩子們被勒令就在山腳下玩,有伴一起玩,也沒人吵著要跟著。


    山腳下好玩的也不少,路邊有一些成熟的刺泡兒,有些草叢裏還有茅針可以揪來吃。嫩嫩的,還有點甜味,小孩兒都喜歡。


    大人們也結著伴進山,路上還遇到一些附近的老鄉,雨後正是撿蘑菇的好時節,屬於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不過這邊的蘑菇不像滇省那邊種類多,有毒的也多,這邊種類相對較少,但也是很好吃的。


    要是再撿到一些竹蓀啥的,曬幹了還可以去收購站賣錢,不過這玩意兒因為藥用價值高,沒那麽好找。


    祝安安倒是扒拉到了一朵,她也沒有專門找蘑菇,有些藥草她也順手就摘了


    ,像藿香之類的,天氣越來越熱,剛好可以摘迴家煮點解暑茶。


    所以等大家又碰到一起後,林友瑤看到的就是祝安安背簍裏,蘑菇啊樹根啊花花草草一堆。林友瑤有些不認識,看了看問道,&34;你薅這個樹根幹啥?&34;


    祝安安好不容易挖出來一根小的,累得擦了擦汗,&34;這可以拿來入藥,弄迴家備著,說不定啥時候就用上了呢。&34;


    唐小夏也湊了過來,很新奇的表情,&34;你還會這個呢?這些高中也教嗎?&34;


    祝安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高中不教,我自己看書琢磨的,有時候也跟在隊裏赤腳大夫的後麵學了一點。”


    這確實半點不摻假,她往張大爺那跑過不少次,問東問西的,張大爺隻當她磕了兩次頭,所以感興趣了。


    也給她講過不少,麻煩了別人,她有時候也會采一些草藥送過去。


    唐小夏一臉佩服的表情,“我看到書就頭疼,你居然還喜歡看這些,不愧是高中生。”祝安安笑了笑,“閑著也是閑著嘛,多學點總沒錯。”林友瑤幫忙把祝安安放在地上的背簍抬了起來,好方便祝安安背上,“還是年輕,腦子好使。”


    唐小夏撇撇嘴,“那不一定,你看我家虎頭,那腦子夠年輕吧,我看就不咋好使,自己大名都不知道,我看他上學的時候怎麽辦。&34;


    當媽的吐槽孩子,外人當然沒必要附和,祝安安拿木棍扒拉著前麵,一邊走一邊說,“還早呢,說不定等上學就一飛衝天了。&34;


    唐小夏:“我隻求他及個格,我上小學的時候就沒及格過,你弟弟妹妹開學都要送去嗎?”


    祝安安點頭,“嗯,讓他們倆作個伴。”


    一路說著時間過得很快,迴到家的時候快十一點了。


    祝安安沒顧上整理她搞迴來的草藥啥的,先把蘑菇洗了出來做飯,這種新鮮的蘑菇隨便炒一炒都好吃。


    一時之間,附近一連幾家都彌漫著炒蘑菇的鮮香味。


    訓練完,跟著秦嶴一起迴來的曹英毅聞著這味道,感覺這日子真是不給沒媳婦兒的人活路。他這麽著急分房子幹啥呀!他就應該先住宿舍去!以前還有老秦作伴,現在老秦…


    咦,老秦呢?


    曹


    英毅一個扭頭的功夫,秦嶴已經飛奔迴家了。媳婦兒在家做好了飯,哪有不趕緊迴去吃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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