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事由嘛,就說寡人想宴請他們。\"


    \"君上是打算嚴處那犯事的宗室子弟?\"贏疾下意識就明白了贏駟的意圖。


    \"秦法,不容觸犯!\"贏駟站起,垂眸看向贏駟:\"我這個秦王都不行,那些酒囊飯袋,醉生夢死的蠢貨為何覺得他們有特權。\"


    贏疾微微咂舌,但他一向點到為止,當即開起玩笑:\"那王兄應該不介意臣弟順便也蹭一口吃的吧。\"


    於是,秦王宴請宗室,並賞賜了許多奇珍的消息在宴會結束後不過一炷香時間就傳出了宮廷。


    秦國的大臣紛紛揣測秦王的意圖,覺得這是秦王想要護下宗室的先頭動作。


    但也有聰明人,比如公孫衍。


    他懸著多日的心,終於落下了。


    自他在酒館弄出的那一遭事情,秦王就對外宣病,再不見他。


    他怕秦王懷疑他對秦之心。


    如今,秦君這般做,想來明日要看他笑話的那些人怕是得失望了。


    能勞動君王私下宴請宗室給予補償,這便就說明,君王要嚴處宗室子贏辛了。


    第二日,早朝。


    \"君上,臣有要事奏。


    那贏辛已關在大牢數日,過往幾日,君上身體不適,臣未敢拿這事煩擾君上。


    但此事過了多日,也該有個了斷。


    贏辛聚眾鬧事,造成魏人一死,眾多秦人負傷,此觸犯大秦國法,按律輕則杖刑三十,重則斷臂。


    還請君上,定奪。\"


    眾臣正老實在在跪坐在堂上,等著看公孫衍的笑話,冷不丁聽到贏疾突然出聲。


    一番話說下來,眾人頓覺不對。


    若是想要輕拿輕放,上將軍贏疾怎會開口就搬出大秦律法,還嘴皮子一碰就要杖刑三十。


    還提出斷臂。


    這顯然不是要輕拿輕放的意思啊。


    難道上將軍不知君上的真實用意?


    也不對啊,聽說昨日宴請,上將軍也在席間。


    還不等眾人揣摩出個子醜寅卯,贏駟發話了:\"那贏辛可認罪?\"


    延尉當即起身迴稟:\"稟君上,贏辛文過飾非,拒不認罪。


    此人正在殿外候審,想麵見君上。\"


    \"宣。\"


    \"宣贏辛上殿。\"穆監高聲道。


    眾人等了半天,不見宗室為贏辛出頭,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贏辛卻已帶著鐐銬上了殿。


    關了多日,他早已沒有了貴公子的貴氣。


    \"參見君上。\"


    他恭敬行了一禮,在贏駟的眼皮子底下囂張地暗暗瞪了公孫衍一眼。


    贏疾心下歎了口氣,這態度,杖刑想來與他無緣了,此等蠢人,若要撈上一撈,怕是自家的網都得弄破了。


    \"贏辛。\"贏駟起身走到殿中,俯身看向毫無悔意之人,沉聲道:\"你帶著護衛在魏人酒肆鬧事,打傷數人,又至一人慘死,你可認罪!\"


    說到後麵,他聲音猛然拔高,嚇得贏辛一激靈,連忙跪下。


    \"君上!\"贏辛輕輕唿出一口氣,在贏駟銳利的眼神中憤憤開口:\"臣的確有罪,但事情起因乃大良造在魏人酒肆點哀樂,大戰得勝,大良造如此行徑,臣咽不下這口氣。\"


    贏疾語氣嚴厲:\"贏辛,你切末談及其他。


    秦法不誅心,隻誅行。


    你觸犯大秦律法,拒不認罪,如此惡劣的態度,怎堪配為秦國宗室表率!\"


    說完,他對著贏駟拱手道:\"君上,此事得嚴懲,這案件不僅涉及他國商人在秦國利益,而且危及秦法實施。


    若不嚴懲,恐生禍端。\"


    \"君上!\"見贏疾親自下場給他定罪,又見滿朝文武無一人為他說話,贏辛有些急了,他以頭磕地,以退為進:\"君上想拿贏辛已正國法,臣無怨言,但是!\"


    他說到這,目眥欲裂抬起手指著公孫衍:\"大良造就沒錯嗎?


    若要正國法,請君上公正執法,不然。。臣不服!\"


    贏駟輕笑一聲,掀起眼皮看向公孫衍。


    公孫衍想到龍賈和那八萬被斬首的手足,眼中閃過一絲悲傷:\"臣乃魏人。


    初來秦國,得君上信任領兵攻魏,臣身為主帥,沒有一絲猶豫,率領秦軍大敗魏軍,斬首魏軍八萬。


    臣自問,沒有何處對不起秦國。


    臣不過路過魏人酒肆,心中思念遠在魏國的母親,讓魏人奏了首魏樂,無奈卻惹起事端,臣惶恐。\"


    說到這,他起身向贏駟行了一禮:“還請君上賜罰?”


    贏駟轉頭看向贏辛:\"聽到了?\"


    他聲音不見憤怒,但卻含著威壓:\"嚴君曾言,秦法隻誅行,不誅心。


    寡人看了卷宗,大良造未行觸犯國法之事,反倒是為你,借機鬧事,與魏國公子起爭端、爭長短,藐視人命。


    要不是大良造在,你是不是還想捅破天?!\"


    說完,他用銳利的眼神掃視著眾人,語氣嚴厲:“寡人絕不允許任何人挑戰律法。


    哪怕是寡人自己,也不行!


    爾等當三省吾身,以此為戒”


    他指著贏辛,聲音卻冷靜不起波瀾:\"贏辛觸犯秦法,被捕後拒不認罪,行徑惡劣,當判斷臂之刑。


    來人。\"


    \"君上!\"


    贏辛終於怕了,他臉頰頓失血色,隻覺得五雷轟頂。


    先前,他不過仗著有秦國一幫宗室老臣撐腰,此事又牽扯大良造,他以為君上定會壓下此事,甚至幫他遮掩。


    如今,他終於認識到自己錯得離譜。


    眼前這王,可是被當年拿了正國法的人。


    他怎麽會允許別人觸犯秦法?


    “君上。”他跪行幾步,滿眼被嚇出蛛網般密集的血絲,身體顫抖連連磕頭:\"請君上開恩!\"


    \"拖下去。\"


    \"君上!\"接到命令,殿外走入兩個侍衛,不由分說架住贏辛,拖著他就往外走。


    贏辛被嚇得臉白如紙,一路哭喊,直到再聽不見聲音。


    殿上空氣凝結,眾人皆不敢言語,畫麵仿佛被凍結。


    贏駟環視一圈,輕笑出聲:\"眾愛卿可有事啟奏。\"


    唿。


    眾大臣鬆了口氣。


    \"稟君上。\"一官員起身出列:\"使臣傳來信件,信中言明魏王已同意割讓河西之地,我秦使已和魏國做好交接,不日將反秦。


    恭喜吾王!\"


    \"恭喜吾王!\"


    滿朝堂官員喜笑顏開,卻沒人注意到公孫衍聽到魏國割地,張儀立功時落寞的眼神。


    \"好好好!\"贏駟大喜:\"待張儀歸來,寡人必賞賜於他。\"


    \"報!\"


    就在這時,有宮侍進內稟告:\"啟稟君上!魏夫人生了,是個小公子!\"


    贏疾:\"雙喜臨門,恭喜君上。\"


    魏紓生了公子?


    贏駟勾唇,這孩子倒是會挑時候。


    他覺得自己本該高興的,但一想到陳曦和說的舉鼎繼承人,他就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該不該給那個孩子換一個名字?


    *


    鹹陽宮,北宮。


    魏紓臉色蒼白倚靠在床上,她神色溫柔的看著繈褓中的孩子,心裏軟成一灘水。


    這是她與贏駟的孩子,是她與他共同的血脈。


    \"主子,公子可是君上的長子。\"


    魏紓的心腹宮女啊碧歡天喜地看著熟睡的嬰孩:\"君上還是看重夫人的,到底是年少的情誼,偏愛夫人,您看這後宮有誰能越過夫人去?


    這次說不定,君上一高興,就升了夫人位份,那王後也\"


    \"啊碧。\"魏紓皺眉,低喝打斷啊碧的話:\"此後這種話,不要再說。\"


    \"夫人!\"


    啊碧恨鐵不成鋼,自家主子對君上有過救命的恩情,就算後來為了主君背叛了君上,但君上也隻降了她的位份。


    這些年雖說君上對主子冷淡一些,主子一年也見不到君上兩次,但對比後宮那些守活寡的女人來說,主子被允許誕下孩子,這待遇已經是實打實的偏愛了!


    有這樣待遇的主子卻謹小慎微,她看了著實糟心。


    跟著這樣一個主子,哪裏有什麽前途。


    想到這,啊碧咬了咬牙:\"夫人,奴剛剛去找宮侍去傳話時,意外聽了一嘴,聽說秦國版圖擴大了,將魏國的河西之地收入了囊中。\"


    魏紓一怔,心中悲喜交加,當年魏王那老匹夫以父親性命威脅於她,讓她刺殺秦王,今日,那老匹夫終於遭到了報應。


    \"這樣的好消息,的確值得慶賀。\"


    魏紓隻覺得多年積攢在心中的悲憤,頃刻間煙消雲散,身體一輕,好似分娩的疲累都減輕了一些。


    啊碧停頓一刻鍾,本是想讓魏紓自己起意,見魏紓來了這麽一句,顯然沒領會她的意思,她氣的唿吸都粗中了幾分。


    她聲音猛地拔高:\"主子!我的主子哎!你怎麽就想到這些呢!\"


    \"秦國將河西收入囊中公子就降生了。


    主子!


    公子是帶著吉兆出生的,這等好事百年難遇,難道你就甘心眼錚錚看著機會流失?\"


    啊碧說著,險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聲音,主子這樣的性子,要不是這些年秦王多少護著些,怕是在這後宮活不過一月。


    她真是操碎了心。


    魏紓皺眉,張了張嘴,半天才猶豫道:\"可是,當年我的確辜負了君上,這王後的的位置,君上是不會給我的。\"


    啊碧歎了口氣,偷偷看了眼門外,這才小聲又說:\"主子,以前我也是不敢替你想的,但是如今,不是有了小公子嗎?


    他出生就帶著吉兆,又是君上長子,君上難免要愛護幾分的。


    到時候你再好好認個錯,盡心侍奉君上,好生教導小公子,贏得君上歡心。


    這王後之位,還不就是主子你的了。\"


    魏紓嘴唇輕輕動了幾下,但卻什麽也沒說。


    啊碧雙手緊緊抓住魏紓的手腕:\"主子,你不替自己考慮,你也要為了小公子考慮啊。


    主子!\"


    見魏紓還是打不定主意,啊碧心底的情緒就像螞蟻一般啃食她的心,讓她急的快要上火了。


    她勉強壓下情緒,聲音和緩誘導:\"要不這樣。


    主子,一會君上肯定會來看您,您什麽都別說,一切交給奴婢,奴婢一定幫你將王後之位要來。\"


    門外,站在贏駟側後方的穆監更是輕輕吸了口氣。


    他膽戰心驚偷偷瞟了一眼贏駟的表情,腦中就隻有一個念頭。


    又來活了。


    而聽了全程的贏駟,臉色稱得上是五顏六色。


    他直接被氣笑了。


    他是真沒想到,自己這後宮竟然還有這樣的\"人才\"。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魏紓身邊的人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敢在背後議論當年那事。


    當年魏紓那一劍離他的心髒就隻有一指寬,他那樣信任他,絲毫沒有設防,差點就死在了她手裏。


    要不是她拿出當初的定情信物,他念著舊情,力排眾議繞她一命。


    不然刺殺國君的罪名,她焉能活到如今。


    至於孩子,完全是朝臣催得緊。


    他不願自己的長子托生在後宮那些君心剖測的女人肚子裏,又看魏紓這些年來修生養性,不爭不搶,這才給了她一份寄托。


    自己的這些舉動,落在那奴才眼中竟然成了偏愛?


    \"我竟不知,你這還有能人。\"


    這聲音。。。


    啊碧身子一僵,猛地瞪大了雙眼,隻覺得眼前一黑。


    \"恭迎君上!\"


    她後退幾步,噗通跪倒在魏紓床尾,全身顫抖起來。


    君上聽到了多少?


    啊碧隻覺得黑雲壓頂,秦王的腳步聲一步步越來越近,讓她險些害怕得忘了唿吸。


    而另一邊,魏紓則眼睛一亮,她將床前的簾帳輕輕掀開。


    見贏駟的歡喜讓她暫時忽略了啊碧的失態:\"君上怎麽有空來?\"


    她本以為贏駟怎麽也要等到下朝後才會過來看她的。


    魏紓強撐著起身,想要給贏駟行禮。


    贏駟幾步上前,將她按在床上,垂眸看向魏紓,見她臉色蒼白,語氣稍微和緩了些:\"才生產完,哪裏有力氣,躺著吧。\"


    \"謝君上。\"


    聽到這話,啊碧心中湧動起複雜的情緒,她顫抖的抬頭看向贏駟,見一向冷酷的秦王彎著腰看不清麵容,但動作中卻透著一絲柔情。


    她輕輕唿出一口氣,心下安穩下來。


    她是陪主子從小長大的奴婢,隻要主子還有寵愛在,看在主子的麵子上,君上也不會動她。


    \"君上快看看,這是我們的孩子?\"魏紓並不知道啊碧心中所想,一臉期待將孩子抱起,將繈褓微微拉開,讓孩子的麵容完全露出來。


    \"這小子,長得很像君上。\"


    贏駟聽到這話,起了興致,低頭打量魏紓手中的孩子。


    結果卻僵在原地。


    這麽醜,連眉毛都沒有,皺巴巴的,全身皮膚泛紅,像個小老頭,哪裏像他。。。


    \"君上,小孩子都是這樣的,慢慢就會長得好看些,每天都是一個樣。


    君上以後就會知道。”魏紓被贏駟的表情逗樂了,撲哧笑出聲。


    這是讓他每天都來寢宮的意思。


    贏駟品出了魏紓的的話外之意,臉色就淡了下來。


    這表情太過熟悉,是心情不佳的前兆,魏紓不明白自己又何處惹惱了麵前的男人,但他好不容易來一次,魏紓不想又鬧的兩人不歡而散。


    \"他還沒有名字,今日君上也來了,不如賜個名?\"她試圖打破僵局。


    贏蕩的名字出現在腦海中,贏駟低頭看著繈褓中的孩子,眸中情緒複雜:\"孩子都是百日養活了再取名,今日。。\"


    【現在這個時間點,贏駟的長子應該出生了。】


    【他天生神力、體格壯健,在政治上也頗有建樹,平蜀亂、拔宜陽、置三川,更修魚陵道、築堤堵水以通黃河。】


    【也算一位明君,隻是被養得性子比較衝動。


    這古代醫療技術那麽差,我真的不想生孩子,若是能好好教導那贏蕩,大秦就後繼有人,我也可以專心將精力用在強秦上。


    就是不知道魏夫人會不會準許我接觸那孩子了。】


    陳曦和的心聲突兀響起,贏駟聽完全程,抿了抿唇,卻有些不大高心。


    那丫頭竟然不想於他孕育後代!


    “君上?”魏紓忐忑喚了一聲,


    \"就叫嬴蕩吧。\"贏駟迴神,他輕輕摸了摸贏蕩的臉頰:\"長大後幫寡人蕩平四海。\"


    \"至於你。\"給孩子賜了名,贏駟才將目光移到阿阿碧身上。


    他心情不佳,看著啊碧的表情算得上恐怖,聲音沉沉:\"將剛才你對著你家主子說的話,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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