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個有福的。


    看來,二公子要娶的新夫人是個極為妥帖,愛重二公子的好女人。


    “如何?”


    府醫被帶到書房時,昭陽與昭魚剛討論完朝政。


    “主君不必擔心,二公子雖然看著傷的重,但都是皮外傷。”府醫彎腰小心迴話:“外敷膏藥再配以內調,不久就能痊愈。”


    “需幾日?”昭陽揮退為自己揉額頭的丫鬟,若有所思敲著桌麵等府醫迴話。


    “半月足矣。”府醫抬起頭,胸有成竹。


    “如此甚好。”昭陽垂下眼眸細細盤算,眼中含起笑意看向府醫:“一會去賬房處領賞。”


    “謝主君。”府醫白胡子顫了顫,喜笑顏開俯身謝賞。


    而昭雎側院,陳秀兒正在倚在桌案上看書,耳邊是丫鬟箐兒喋喋不休的聲音,直到箐兒講到昭陽為她和昭雎定下婚期時,陳秀兒沉靜的臉上才微微有了表情。


    她皺眉將竹簡放於桌案上,側頭看向跪坐在身旁的箐兒:“主君為何突然想起我與夫君的婚期?”


    箐兒一愣,有些不解:“夫人。。。。不高興嗎?”


    陳秀兒一怔,接著眸中泛起笑意,笑意像湖麵的波紋,在臉上蕩漾開來,她用手輕輕敲了箐兒額頭:“你這丫頭,我怎會不高興。


    隻是夫君如今病著,主君卻將我二人的的婚期定的那樣近,我難免奇怪。”


    “奴婢聽說,今日大公子一直在主君書房內。”


    箐兒捧著臉,眸中全是向往之意:“夫人有所不知,大公子脾性最是溫和不過,想來是他見夫人無名無份呆在昭府,天天被主母搓磨,心下不忍,這才向主君進言的。”


    陳秀兒低頭笑笑,不置可否。


    那昭魚她倒是見過,外表看上去到是位淵清玉絜的君子,可昭府這樣的地方,哪能養出那樣的人?


    她沒點破箐兒的幻想。


    她不在意昭魚是何種人,但他打亂了她與曦和的計劃卻是真的。


    至於成親,陳秀兒眸光閃爍,卻是驟然黯淡下去,自願娶和逼著娶可是有南轅北轍的差別。


    隻是這樣也好,昭雎忙著對抗他父親的命令,想來也就沒精力去關注嬋媛那邊,想罷,她低聲交代箐兒磨墨,拾起筆架上的毛筆,又從竹桶中拿出一支竹簡,挽袖提筆寫下幾個字。


    “送到屈宅,交給屈嬋媛的丫鬟夕朝。”她捏著竹簡尾部,吹了吹才遞給箐兒:“早去早迴。”


    “唯。”箐兒沒有多問,她將竹簡放於袖中,起身行了一禮,臉色複雜:“夫人信奴,奴必不會背叛夫人。”


    陳秀兒笑了笑,沒有迴話。


    昭府竹苑,昭魚院落。


    昭魚才剛進入書房,明戍就為他退去身上的披風,後退一步走在他身後,臉上帶著不解:“公子,剛才二公子院落裏那陳夫人的丫鬟出去了,下人來報,說是往屈宅的方向去了。”


    昭魚停下腳步,臉上帶了點興味:“真是想不到啊。”


    “啊?”


    “無事。”昭魚迴身看向明戍:“以後我那未來弟妹的院子也派人盯著點。”


    “公子,奴早已派人盯著了”明戍皺眉,這件事他還告訴公子呢,公子這怎麽還有了健忘的毛病。


    “派幾個會武功的。”昭魚坐到桌案處,側頭看向窗外飄揚的雪花,低聲喃喃:“既是她的人,我這怎麽也得護上幾分。


    我父親那邊,看著點。不要讓他對陳氏生疑。”


    明戍瞪圓了眼睛。


    這個世界終於變成了他不認識的樣子!


    外室和當家主母竟然是一派的?


    明戍打了個冷顫,在心裏默默給昭雎點了根蠟。


    與此同時,夕朝接過竹簡,上麵赫然寫著:“淩冬將至,宜出門。”


    她深吸一口氣,看向嬋媛的院落,眸中泛起淚,對箐兒行了一禮,派人將她秘密從後門送出府,然後轉身尋陳曦和去了。


    二人一起在房內大概待了一柱香,推開房門後,夕朝從屈宅那死去多時的石榴樹下挖出一個盒子,擦洗幹淨後,帶著往景府而去。


    *


    秦國都城,鹹陽,秦宮。


    蘇武正站在台階下,他抬頭看向眼前熟悉的秦宮,隻覺得老淚縱橫。


    在那蠻伢子手下忍了這麽久,眼看河西戰局穩了,秦王終於想起他這麽個人了。


    想起一月前收到的信,他內心就忍不住激蕩,這次迴來,升官發財一定是指日可待。


    想罷,他抬頭挺胸一步步走上石階。


    秦宮不似楚宮修得精致風雅,秦宮更為簡潔大氣,格局東西對稱,高牆朱紅,石階流光,見秦宮就如見到曆代持重冷肅的秦王。


    蘇武穿過漫長的石階,便到了秦王宮藏書閣。


    看到穆監站在閣外時,蘇武深吸一口氣,頗為有儀式感地斂了神色,理了理自己的朝服,才低頭走過去俯身抱拳行了一禮,喚了一聲:“幹爹。”


    聽到這一聲幹爹,穆監心就是一梗,他沒來由地想起幾月前自己在君上麵前出醜就是拜了蘇武這小子的福。


    他嘴唇抽動,忍了幾下,極高的職業素養讓他沒當場黑臉。


    穆監隻是淡淡嗯了一聲,斜眼看了蘇武一眼,不鹹不淡的:“跟我來。”


    話落,他轉身將藏書閣門推開,隨著吱呀一聲輕響,藏書閣內的燈火便如流水一樣淌到門前。


    “藏書閣內書多,遮了閣內光線,君上便下令在藏書閣內多處點起了油燈,因此才會亮如白晝。”


    穆監低聲解釋,然後側頭看了蘇武一眼:“君上在三樓等你,一會我送你去門前,你自己進去。”


    “唯”蘇武一喜,心下鬆了口氣,穆監如此提醒,想來是消了氣了。


    他低著頭跟在穆監身後,拾級而上,停在了一處房外。


    “君上,人奴以帶到。”穆監弓腰站在門外,敲了敲門,聲音輕輕道。


    “進來。”屋內人聲音不高不低,帶著帝王淡淡的威嚴,讓蘇武心下一跳。


    他喉嚨動了動,給自己打了氣,才帶上職業微笑,推門而入。


    “君上,幸不辱使命,臣迴來了。”蘇武才進門就抱拳跪下。


    “跪那麽遠幹嘛,說話費勁,你走近點。”


    “唯。”


    聽到聲音是從上空傳來,蘇武好奇站起抬頭,便看到秦王縛脖站在木梯上,一隻手裏拿著竹簡,一隻手裏拿著抹布看著他:“來,幫寡人擦書。”


    蘇武嘴抽了抽,這和他想的不一樣啊!


    雖然心下疑惑,但他還是聽話上前。


    贏駟將手中抹布丟給他,又將竹簡小心放迴原處,扶著木梯小心爬下來,嘴中解釋:“這是秦祖幾代人搜羅的珍貴書籍,也是大秦立國之本。


    你若擦的用心,寡人以後就允許你隨意進入這裏。”


    蘇武眸中一亮,嘴咧到耳後根:“唯。謝君上。”


    “先別謝。


    寡人還需要你走一轉楚國,秘密將兩名女子帶迴國,一名叫屈嬋媛,另一名叫陳曦和。”贏駟走到蘇武麵前,他生的高,看向蘇武時隻微微眯著眼就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


    蘇武皺了皺眉,屈氏乃楚國宗族之姓,君上這是要幹什麽。


    至於陳曦和,完全被他忽略了,楚國就沒什麽姓陳的貴姓。


    想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你先去河西之地走一轉,帶上嚴君給你安排的人,在商於之地等寡人。”


    蘇武正默默思考,秦王的話將他猛地拉出思緒。


    他瞪圓了眼睛,過於驚嚇以至於有些顫聲:“君君君,君上也要去?”


    贏駟眸光微閃,點了點頭。


    他已經多日未聽到那丫頭心聲了,上次寫給張儀的信中,她言明自己有困需解,也不知是不是遇到了麻煩。


    那丫頭,無論是她知道的事,還是她想引薦給秦國的人,對秦國都有助益,他必須得親自去上一轉,將她帶迴,才算安心。


    若是她的秘密被其他人發現,那就麻煩了。


    “君上,不可啊!”蘇武撲通一聲跪下:“您貴為秦國君王,如何能為了兩人以身犯險!”


    況且,他也沒有能力確保秦王安全啊!


    到時候萬一要是秦王出了什麽岔子,他豈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鐵鷹劍士會秘密保護寡人。


    至於帶上你,完全是因為你長的一臉憨厚。”贏駟哪不知蘇武在想什麽,直接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長的憨厚?


    那不就是看起來不聰明。


    蘇武心口又受一箭。


    但到底還是心安了幾分:“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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