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環繞,吹的竹林沙沙作響,山穀外的花香乘風入林,縈繞在陳羲和鼻尖,熏得她淚流滿麵。


    好吧,她其實是在哭她一眼就能看盡頭的悲慘命運。


    張儀,少年孤苦,立誌苦學,列國奔波,及至秦國,一展宏圖。


    這不妥妥氣運之子的配置?


    而且是那種已經在曆史上得到驗證的真氣運之子。


    此時此刻,羲和終於明白自己穿越的這個角色的定位了,惡毒反派。


    奧,不對,她到目前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


    她應該是那種炮灰路人甲,就是那種小說裏上竄下跳,羞辱主角,專門用來給主角裝逼打臉活不過三章的工具人。


    這可真是一個聞者傷心,聽者落淚的真相。


    做任務,可能未來某一天會被功成名就的張儀清算,但不做任務,她會立馬死掉,被全世界聽到心聲……絕對會社會性死亡。


    所以思來想去,死貧道不死道友,她決定幹!


    大不了幹完就跑路,換個地方生活,戰國那麽大,沒有現代高科技,張儀就是想報複他也沒機會不是?


    陳羲和不是個矯情的人,想明白當即擦了擦淚,抱起一塊石頭就往竹林裏走。


    沿著爬滿青苔的小道一路往裏走,周圍的竹子沙沙聲越來越小,縹緲動聽的琴聲越來越清晰。


    眼看就要看到張儀,結果她毫無預兆滑倒了!


    石頭彭的一聲砸在大腿上,疼的她齜牙咧嘴。


    石頭砸的多大聲,她真的就想哭多大聲,但是,為了不被那該死的係統嘲笑,她很有骨氣地爬起來,就這麽與隱約聽到動靜抬頭打探的張儀照了麵。


    張儀抬頭就看到早上被自己忽悠的少女站在竹林小道上,身姿綽約,麵容姣好,眼眶微紅,她的裙擺被吹的微微翻起, 身後是延綿看不見盡頭的竹林,整個人竟有幾分孤寂惆悵。


    他愣了愣,想開口問些什麽,卻見少女眼角劃過一滴淚,看著他手中的琴,神情難過。


    張儀恍然大悟,他本誌得意滿出仕,懷著滿腔的抱負卻一再碰壁,內心鬱悶,所以才彈了這首曲子安慰自己。


    曲子大氣磅礴,甚至帶著些狂傲自得,旁人聽之隻會心情澎湃,這少女竟然聽出了他琴音下的苦悶躊躇,甚至還為他掉了淚,實乃知音啊。


    想到早上自己的捉弄,張儀就覺得自己有些不是人。


    他暗暗唾罵自己,走上前對著陳婉行了一禮:\"張某謝過姑娘救命之恩。


    姑娘能聽出在下琴音中的苦悶,必是心思細膩之人,乃在下知音。


    隻是,時也命也,張某是看透了這戰國亂世,姑娘不必為在下傷心。\"


    陳羲和臉上一愣,緩緩打出了個問號,雖然不知道這張氣運子腦補了什麽,才說出這番話,但腦中係統已經開始任務倒計時了,由不得她再猶豫了。


    羲和在心中默默想了想逃跑路線,臉上努力作出惡毒女配的囂張刻薄的表情,為了讓自己更有氣勢,她擦了擦淚,將石頭抱起,按照係統要求那樣狠狠走向古琴。


    \"慢著~\"張儀見陳羲和的動作立馬明白了她的意圖,眼睛瞪圓,大聲喝道。


    陳羲和被嚇得手一抖,石頭從手中滑落,正中古琴。


    \"嗡~\"


    弦斷嗡鳴,鳳額碎,承露斷,琴毀音散。


    陳羲和愣愣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轉頭看向張儀,隻覺天要亡她,被張儀一嚇,她忘詞了!


    但任務不能不做呀!


    在如此生死存亡之際,她咬了咬牙,靈機一動,自編自演,將她認為最囂張跋扈的台詞生硬的大聲吼了出來:\"這樣的詞曲,你不配彈。


    它本該由遠大抱負的人彈奏,你~\"


    她閉了閉眼,用盡全身力氣:\"落魄至極,流露至此,一看就是毫無用處的廢人,怎堪彈這樣高貴,氣勢磅礴的曲子!


    大丈夫,立於天地間,要麽誌在四方,要麽鎮守一方!


    你,甚至連自身苦悶都不敢表達出來 ,實乃懦夫!\"


    啊,殺了她吧。


    這種話也太過分了。


    陳羲和悄悄吸了口氣。在她短短二十二年人生裏,還從未對無辜之人說過這種狠話,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燙燙的。


    幾乎是說完這句狠話,她全身的力氣都耗盡了。


    瞄了一眼臉色難看的張儀,幾乎想要落荒而逃。


    佛祖呀,救救她吧,如此尷尬的境地,她還要維持惡毒炮灰的小人樣,挺著胸盯著張儀殺人的目光,在他雷區蹦躂,她的命怎麽那麽苦呀!


    張儀被踩了痛處,心裏本來不快活,但見少女講完話後,一張臉通紅,滿臉倔強,甚至就連泛紅的眼尾上揚的弧度都在告訴她,他這樣有才之士的落魄令她很難過。


    他不由悟了,再一聯想剛下少女說的話,心下甚為感動。


    這少女雖然性子跳脫,但一看就是良善不會說惡言的人,為了他,竟是強忍著說出那麽難聽的話,隻為了刺激他,讓他不要沉溺苦悶。


    真是傻丫頭。


    張儀歎了口氣,又拱手行了一禮:\"姑娘此番話,張某記下了。\"


    陳羲和臉色微不可察的僵了僵:完蛋了完蛋了,果然以後要被清算。


    張儀說完,身上的鬱氣一散,竟然有幾分瀟灑磊落,怡然自得,他勾起笑,直起身來:\"姑娘說的對,大丈夫當誌在四方,遇到這點挫折就頹廢,一蹶不振,怎配提抱負宏願!\"


    陳羲和瞪了瞪眼睛,覺得事情發展似乎與預想的一樣。


    她唿出一口氣,古人說得對,宰相肚裏能撐船,這張儀日後可不就是宰相嘛!


    她剛想露出笑容,就見張儀皺了皺眉,有些愧疚:\"隻是,張某慚愧,姑娘為了點醒我,毀了琴,令姑娘破財了。\"


    羲和本來雀躍的心情就這麽如那霜凍的嫩芽,還沒破土而出就凍死了。


    什麽叫讓她破財了?


    羲和眨了眨眼睛,忽然記起,當時救張儀時,他孑然一身,除了袖子裏被翻爛的竹簡,身上口袋空空,連一枚銅板都沒有。


    那麽……


    這琴?


    羲和眨了眨眼睛,心下一沉,這琴哪來的?!


    \"早上清掃時,我看這琴被丟在角落裏落滿灰塵,覺得可惜,就擦洗了一下,拿到這邊調音……\"張儀看著斷琴眼中劃過可惜:\"這琴發音幹淨,泛音明亮,高音清脆有金石聲,中低音豐厚豐滿,實乃好琴。\"


    陳羲和:瞳孔地震。


    所以,那傻逼係統一開始就打著讓她破財作死的打算?


    她那一石頭,將唯一的致富路砸的稀碎。


    生活不易,羲和歎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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