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首都的輪廓漸漸清晰,這大概是末世之中唯一幸存的城市。


    所有的核心物力,財力以及人力都匯集於此,這便是中央的統治力與號召力。


    “終於,要來了。”


    王伊抬頭望向那座鋼鐵之城,冰藍色雙眸一動。


    將車收迴空間後,兩人來到了中央外部的防禦大門,看起來大概是用什麽合金材料所打造的。


    王伊和李楚將手放在大門上,所有的信息通過傳感技術在數據庫中瀏覽,尋找和確認。


    “王伊,二階冰元素異能者。李楚,二階精神係異能者。”


    隨著冰冷的電子音的消失,防禦大門緩緩打開。


    這時,一道黑影迅速掠過,隨後跳到了半空中撲向王伊。


    “麻煩。”


    王伊的心境十分平靜,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她甚至都沒有迴頭,漫天的冰晶已經飛出,喪屍被瞬間冰封。


    “粉碎。”


    伴隨著“砰”的一聲,冰渣碎屑同喪屍的身體組織一起四處濺落。


    王伊沒有再處理,因為變異獸會把它們清理幹淨。


    她將耳邊的碎發輕輕一撩,走了進去。


    根據中央發布的相關信息,兩人很快找到了中央疫防部,但相對於江槐市已然是另外一個層次。


    並且,王伊隱約感受到一種奇怪的波動,層次時高時低,能量極不穩定。


    “似乎有外泄的可能啊……”


    王伊鴉羽般的睫毛垂落下來,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門口接待他們的人,正是蔚柏。


    “是你?”


    王伊的目光淡然而略帶疏離,隻一掃而過。


    “為什麽不能是我?”


    蔚柏眉心輕蹙,似乎對王伊的反應有所不滿。


    “……”


    有點像大型犬類……


    “沒什麽。”


    王伊隻是淡淡地瞥她了一眼。


    “我們來,是因為有利所圖。”


    “不,我們是一類人。”


    蔚柏維持著笑容,然而眼中仿若積蓄著風暴一般。


    “我了解你,這不可能是你的最終目的。”


    青年深邃的眼眸毫無波瀾起伏,一如既往的深沉淡漠。


    他肯定的語氣甚至讓王伊有一瞬間感覺他真的看透了自己的想法。


    “為什麽不能是?”


    王伊與他對峙,氣勢上並沒有處於弱勢,甚至可以說是勢均力敵。


    “利益,是一切最本質,最真實的驅動力。”


    在來疫防部的路上,王伊看到不少普通人正頂著那極端的烈陽加固防禦工程,異能者則是在室內中各自做各自的。


    雖然乍一看十分不公平,但對於當前形勢有明顯認識的中央顯然已經做出了判斷。


    價值,已經在不同人的身上顯現。


    而中央所需要的是判斷,分辨和選擇。


    “雙向的利益索取,不對嗎?”


    王伊的話語,顯得頗為的平淡,但就是那種平淡,令人心生寒意。


    她的語氣淡然而冷靜,卻在無形中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意。


    蔚柏明白時機到了,隻有自己表明些什麽,才能初步獲取她的信任。


    “價值不應當被利益狹隘壟斷,人的價值在於自己,而不是由所謂機關定義。”


    “你作為中央人員,不怕這話走走漏風聲被追責嗎?”


    王伊的眼中掠過一抹驚異。


    在她的印象中,中央一直都是虛偽,榮華,剝削的代名詞,她也因此十分抵觸。


    但蔚柏很怪。


    是的,怪。


    她無法看透他,他的言語與立場對立,他似乎是一個模棱兩可的人。


    或許……真的是一類人呢?


    蔚柏仿佛在壓抑著強烈的情感,猛然握住王伊的手。


    “雖然我也想改變現狀,但是普通人與異能者的差距如同一道鴻溝,短時間內是無法填平的。”


    “但我會一直等待下去,直到有能力清除障礙。”


    王伊微微頷首,目光中的戒備悄然消退,多了幾分接納的暖意。


    “你和他們很不一樣。”


    “我更欣賞你的真實。”


    蔚柏眼底閃過一絲欣喜,但王伊隨即抽迴了手,他的神色瞬間黯淡下來,失落如影隨形。


    不開心。


    不開心……不開心……


    “但是我們身份特殊,受製於人,不可掉以輕心。”


    蔚柏撩起額前的碎發,眸中赤金色翻滾。


    “合作吧——我們會成為對方的一大助力。”


    “我隻想讓你知道,我們是同一類人。”


    “脫離利益,毫無索取?”


    王伊眸中冰澤閃爍,聲線驟冷。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不是害我?”


    蔚柏緩緩走到王伊身邊,伸出手搭在了肩上。


    貼近其耳邊,灼熱而略帶濕氣的吐息噴薄而出,聲音溫柔眷戀,摻雜著幾分蠱惑。


    “這不是危險,也不是陰謀,而是我們的機會。”


    話落,蔚柏的身形開始數據化。


    “這不是本體,而是你精神力的具象化?”


    王伊眸中一動,將精神力凝為實體,並可以正常行動,起碼需要精神異能達到四階。


    這種層次的精神力,已經甩了她太遠,也難怪可以傷到屍王。


    “……不用想我,我們會再見的。”


    蔚柏最後的身影伴隨著一聲輕笑徹底消失。


    王伊口中低喃。


    “有病……”


    然而連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到,一直平淡毫無波瀾的眼底,似乎也蕩漾了一瞬。


    “李楚,進去吧。”


    王伊語氣中摻雜了一種莫名的情緒,像憤怒,厭惡,但又有些不對。


    李楚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作為演員的她對於情緒外化再敏感不過。


    王伊一直以來的言行理性到都讓她覺得這是一個情感缺失者,似乎沒有什麽東西能夠撼動她的淡定。


    但剛才,她分明看到了那種神色。


    李楚靜靜地看著王伊,心中卻不由得顫栗,錯綜複雜。


    擁有情感明明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可為什麽她的心會被寒冷,荒蕪侵占呢?


    因為她的經曆讓她誤判了自己對王伊的感情。


    她渴望的是友情,而不是愛情。


    她害怕會有其他的人奪走這份溫暖。


    三天後極端天氣愈發嚴重,溫度急速上升。


    王伊在這三天之內多次完成任務,效率高且出色。


    得到了中央的重視,但也來招來了麻煩。


    “喂,你就是王伊?”


    抬頭望去,隻見一名女子身旁立著兩名肌肉結實的男子,他們的存在猶如陰霾籠罩。


    王伊眼底閃過一絲嫌惡,並沒有理他們,而是打算從大廳出口出去。


    她今天的任務是清理中央防護牆外的變異生物,防止它們破壞。


    據了解,中央暗中培養的異能者已經至少有三名突破五階。


    之所以讓王伊她們去執行任務,理由是對高階異能者進行高度保護。


    但不經過實戰磨練,也隻是白白浪費資源。


    “跟你說話呢——站住!”


    王伊身前數根冰錐如同怒蛇般從地麵刺起。


    王伊先是一愣,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如這麽蠢。


    “你確定,要對我用冰嗎?”


    那女生顯然認為王伊在虛張聲勢,意識到自己的確被唬了一下後,她不甘地瞪了王伊一眼。


    視線匯聚,卻正對上了對方的眼神。


    刹那間,一種令靈魂顫栗的恐懼向她襲來。


    那些冰錐在被王伊指尖觸碰的瞬間,炸裂粉碎。


    望向一地的冰碴,女生頓時軟成一攤爛泥,癱坐在地上。


    那種絕對的壓製,太恐怖了。


    “你的冰,雜質太多了。”


    王伊頭也不迴的走掉,而那名女生則是氣的牙打顫。


    “居然敢嘲諷我……!”


    那兩名壯漢將她扶起,這時不遠處一道聲音響起。


    “梅仁藥,你怎麽這麽落魄?”


    少女的酒紅色波浪長發上帶著一股妖異的香味,聲音中是不加掩飾的譏笑與嘲諷。


    梅仁藥看過去,卻是不由得一驚。


    “劉楠……?你怎麽會在這裏?”


    她見過劉楠,在中央的異能者名單上,要有金屬異能,前三十的存在。


    “怎麽?不想我幫你嗎?”


    劉楠走上前,卻正對上了梅仁藥眼中的狐疑。


    “……她實力很強,你確定能幹掉她?”


    “而且,無功不受祿,你會心甘情願的幫我?”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劉楠眼中開始布滿了紅血絲,語氣瘋狂。


    “既然我們有共同敵人,為何不聯手呢?”


    梅仁藥仔細想了想,隨後點了點頭,劉楠怎麽說也是畢竟是榜上有名的人物。


    “也好,多個朋友也多份勝算……不過,你打算怎麽做?”


    她還是心存疑慮,中央監控係統何等完備,如果想暗中下手根本沒有可能。


    更何況這個王伊現在還頗受中央的重視,連同那位都對她格外青睞。


    “誰說對付她要用暗計的?”


    劉楠的右手開始被金屬液體所包裹,不斷的變化著。


    “……下周中央的異能者大賽不就是為了切磋嗎?”


    “實力懸殊造成的意外傷亡,最多不過是幾句責備。這樣的機會,我們豈能放過?”


    聞言,梅仁藥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劉楠還真是個笑麵虎,笑容背後,隱藏的是不容小覷的狠辣。


    還好自己沒有與她對著幹。


    “很快,她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向梅仁藥脖頸處的冰晶紋樣時,劉楠沉聲一笑。


    “期待哦……”


    對於變異生物,隻要沒有明顯敵意的,王伊都會與其進行交流,如果對方自動離開便無他事。


    不過一旦發生了矛盾,王伊就會采取暴力措施進行驅趕,並不是非殺不可。


    但最後這隻家夥明顯已經起了殺心,向她徑直衝來。


    那是一隻通體赤紅色的巨大蠍子,甲殼周遭溫度極高。


    “是火蠍。”


    王伊開始使用冰與之周旋,她感到有些棘手。


    因為他們陷入了一種僵局——對方的火焰雖然無法灼傷自己,但自己的冰同樣也沒辦法凍傷它。


    在中央所記錄的變異物種檔案中,這種火蠍由普通蠍子變異而來。


    在本身劇毒的基礎上又擁有了火屬性的附加。


    在末世之中比較難纏。


    火焰開始朝著那隻蠍子尾部上的鉤蔓延。


    很明顯,這隻火蠍想利用火毒速戰速決。


    王伊又豈會如他所願?


    隻見少女雙手間雪花匯集,同時她的眼中淡金色光芒流轉。


    下一刻,那隻火蠍的動作凝滯了一瞬,連同尾鉤處的火毒也開始不穩定起來。


    王伊的精神力已經開始進入成長期,普通的生物已經無法防禦她的衝擊了。


    抓住時機,她雙手中的冰雪瘋狂地向地麵上的火蠍席卷而去。


    同時利用短暫的降溫,她發動了冰異能的冰封,冰晶之處冰霜迅速攀附。


    “到此為止了。”


    伴隨著手中的水果刀落下,鋒利的刀刃刺入了火蠍的頭部。


    不一會兒其表麵的火焰紋路暗淡下去,宣告著王伊的勝利。


    夜深人靜,李楚在床畔驀地望向王伊,字句間透露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王伊,你是不是喜歡那個蔚柏啊?”


    李楚的語氣沉重得如同石碾,剛喝下一口水的王伊瞬間被嗆住,咳喘之間,時間仿佛停滯。


    “我不喜歡他,因為我看不透他。”


    她討厭這種事物脫離掌握的感覺。


    李楚緩緩踱至她身後,輕環她纖細的腰肢,臉頰貼上她的脊背,低語相詢。


    “那我呢?”


    王伊微微一怔,旋即淺笑迴應。


    “喜歡。”


    “我珍視那些真心伴我左右的人。”


    “那,愛呢?”


    李楚喉頭一緊,目光充滿期盼。


    “王伊,你說呢?”


    王伊淡然而笑,眼中卻波瀾不驚。


    “喜歡,但不會是愛。”


    “不……不是的。”


    李楚驟然放手,蜷縮成一團,尖銳的聲音劃破寂靜。


    “我懂得你的感受。”


    王伊的目光如湖水般寧靜,語氣出奇地柔和。


    “或許是末日之前的經曆,亦或是職業的磨礪,讓你渴望關懷與溫暖。這是對親情、友情的向往,而非愛情。”


    “你的情感,對我,有所誤讀。”


    “這是依賴,不是愛。”


    “不,不是這樣!不是!”


    李楚衝出門外,王伊心頭一緊,預感不妙。


    她疾步追出,在黑暗中,一聲尖叫格外刺耳。


    待她奔至大廳,李楚已消失無蹤。


    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帶走她,定是蓄謀已久。


    “怎麽了?王伊?”


    蔚柏聞聲趕來,見王伊發梢尚濕,知她也是倉促出門。


    “李楚被抓走了。”


    蔚柏聞言,赤金色的瞳孔更顯深邃,語氣凝重。


    “那人實力高強,連我的精神感應都被瞞過。”


    “能無聲無息地侵入中央,且迅速行動,必定早有預謀。”


    王伊緊咬下唇,眼底殺機湧動。


    “是為了李楚的異能。”


    蔚柏心頭浮起一個可怕的猜測。


    警報未響,說明內部有叛徒,提前關閉了警報係統。


    “真是麻煩……”


    王伊無力地扶額。


    “若非中央公開異能者的資料,叛徒也不會有機可乘。”


    王伊的氣場陡然低沉。


    “中央,總是以自身利益為先。”


    王伊垂下眼簾,蔚柏貼近王伊身邊,王伊疲憊地向熱源輕靠。


    “你知道她異能真正的可怕之處嗎?”


    “我與她同為精神異能,自然知道。”


    “不。”


    王伊望向對方那雙眸中,青年眼中原本的鋒銳戰意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溫馴與乖巧。


    她歎息道。


    “二次分化令她的異能不再局限於攻擊,她可以將對方的精神意誌拉入封閉空間,並且這空間因人而異,除非她自願解開,否則絕無人能破開。”


    蔚柏扯了扯嘴角,不屑一顧道。


    “一個控製能力而已,隻要防禦得當,她就根本沒有機會下手。”


    下一秒,他卻不經意看到了王伊脖頸處的印記,潮水般的東西湧入了他的大腦。


    片刻後他的聲音再響起時,似乎有些低落,就像一隻幼狼似的。


    蔚柏抱著王伊的手。


    “看看我!我比她厲害多了!”


    王伊眉頭緊鎖。


    “……你扯到哪兒了?”


    蔚柏全然沒了之前的危險與嚴肅,反而十分無辜。


    但王伊敏銳,注意到了他雖然笑意溫和,眼底卻帶著執著與瘋狂。


    “我可以成為你喜歡的任何樣子,起碼我找到你了。”


    “找到……什麽意思?”


    王伊隻覺得莫名奇妙,一個兩個都這麽奇怪,卻見蔚柏搖了搖頭。


    “你會想起來的。”


    他已經認出了她,她的力量很熟悉,他可以確定是她,隻是她靠自己的話,還需要時間。


    “……還是先說正事吧。”


    “你輕視她,是因為她還沒有成長起來。”


    王伊的手指在空氣中劃出冰晶的軌跡,一分為三,再分為六,接著是九……


    她的聲音冷冽。


    “我已經發現了,她異能真正的強大之處在於,一旦被培養起來,那麽她可以同時作用的對象變得無限製增加……或許可以將人拉入多重環境以及同時控製多個人。”


    “如果被那些人利用,那麽對於中央怎樣我不管,但對於我們來說,必然是巨大的威脅。”


    “……我們?”


    蔚柏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


    “這麽說……你終於相信我和你說的話啦?”


    王伊一時間還無法適應蔚柏變成這副樣子,無奈道。


    “……這裏多個盟友,也就多一份勝算。”


    “開心開心……!”


    蔚柏簡直要尾巴搖到飛起,他的眼眸深處,那裏曾經的銳利鬥誌已被柔和與順從取代。


    “……”


    王伊強忍著罵人的衝動,道。


    “你這副樣子……小心被別人看到,以為鬼上身了。”


    蔚柏:π__π


    “不會的。”


    蔚柏無辜地迴應,緊緊擁著王伊,灼熱的唿吸拂過她的耳畔。


    “我隻是想起來了,不是瘋了……”


    “我隻對你這樣的。”


    王伊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果斷迴到了房間。


    蔚柏的突然轉變,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李楚:……所以我也是你們y的一環?*( ̄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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