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靜靜地站在愚人金麵前,身姿略顯單薄卻又倔強地挺立著。


    他的手中緊握著那塊閃耀著金色光芒的礦石。


    光芒在昏暗的洞穴中顯得格外耀眼,卻也映照出他眼中的複雜情緒。


    紀木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仿佛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不是希望你過得好一點嗎?”


    這聲音在空曠的洞穴中迴蕩,帶著一種莫名的感染力。


    愚人金緩緩抬起頭,那雙曾經如同星辰般充滿希望的眼睛,如今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隻剩下了無盡的絕望。


    那眼神空洞而又無助,仿佛失去了靈魂的依托,讓人看了心生憐憫。


    紀木的聲音繼續在洞穴中迴響,每一個音節都在這寂靜的空間裏撞擊著心靈。


    “他就是你,你就是他。”


    “……隻有活下去,你才對得起諾頓。”


    他在試圖喚醒愚人金內心深處的某種力量,可聲音裏又隱隱透著一絲疲憊。


    那是身體和精神雙重折磨下的痕跡。


    青年沒有再說什麽。


    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仿佛是一根繃緊到極致的弦,隨時可能斷裂。


    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如同附骨之蛆一般,不斷地侵蝕著他的意誌,讓他幾乎無法站立。


    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被烈火灼燒,每一根骨頭都像是被重錘敲擊。


    那種痛苦深入骨髓,讓他的身體微微顫抖。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


    就像是一艘在狂風暴雨中漂泊太久的孤舟,即將被大海淹沒。


    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下一秒,身後突然傳來了爆炸的轟鳴聲。


    如同末日的喪鍾,震耳欲聾。


    愚人金選擇了自爆。


    巨大的衝擊力將黃鐵礦碎石炸得粉碎,碎石如同炮彈般向四周飛濺。


    在爆炸的餘波中,那枚黃鐵礦戒指閃了閃,仿佛有生命一般。


    隨後如同一隻歸巢的鳥兒,飛迴了南野的無名指上。


    就像是完成了某種神秘的使命。


    “南野。”


    紀木朝南野屍體的方向艱難地挪了兩步,可膝蓋連著神經一陣刺痛。


    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讓他的身體失重般砸到了地上。


    “我在這種時候想到的是你,所以,你能不能原諒我?”


    青年強撐著地麵,用盡全力站了起來,雙腿還在不停地顫抖,像是風中的殘燭。


    脊背上被碎石劃破刺透的傷口不停地滴落著鮮血。


    鮮血在地上匯聚成一小灘,觸目驚心。


    這一刻,洞穴中的一切都仿佛靜止了。


    時間像是停滯不前,隻有青年的唿吸聲和滴落的血滴聲在迴響。


    那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了。


    但他的心中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陪著他的戀人。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火炬,在他心中燃燒,支撐著他那搖搖欲墜的身體。


    紀木的腳步沉重而緩慢,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濘中跋涉,留下一個個帶血的腳印。


    他走到了南野的屍體旁,慢慢地蹲了下來,動作輕柔得像是怕驚擾了戀人的沉睡。


    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他輕柔地撫摸著南野麵部的輪廓,動作充滿了眷戀。


    幹涸的血汙和塵土染髒了南野深邃俊朗的五官,那張曾經充滿笑意的臉如今隻剩下了寂靜。


    青年垂著眼眸,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


    想要解釋,想要道歉。


    可所有的言語都仿佛被卡在了喉嚨裏。


    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捂住,無法發出聲音。


    千言萬語最終化作兩滴淚,如同珍貴的珍珠,滴落到南野的臉上。


    晨露般純淨,卻又帶著無盡的悲傷。


    “南野,就算是死……你也要和我在一起。”紀木的聲音沙啞而顫抖,每一個字都飽含著深情與絕望。


    他感覺到血液在太陽穴裏發瘋般地悸動,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開來。


    那種脹痛感讓他幾乎無法忍受。


    一股異樣的味道在他的口腔中蔓延開來。


    那是一股強烈的、令人作嘔的鐵鏽味。


    是血液的腥甜與金屬的冷冽混合在一起,讓他的胃部一陣翻騰。


    緊接著,青年的喉嚨開始劇烈地顫動。


    一股強烈的衝動迫使他不得不彎下腰,雙手緊緊捂住嘴巴。


    肺部像是被火焰灼燒,每一次唿吸都變得異常艱難。


    他的胸腔因為劇烈的咳嗽而劇烈起伏,咳嗽聲如同破舊的風箱,在寂靜的洞穴中格外刺耳。


    “這輩子,下輩子……南野,你都別想擺脫我。”


    嘴唇已經失去了血色,蒼白得如同冬日裏的初雪,毫無生機。


    牙齒緊咬著下唇,以至於唇瓣上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劇痛讓他的意識有了一絲短暫的清醒。


    但他沒有鬆口,反而加大了力度。


    直到唇間傳來了鐵鏽般的血腥味。


    一絲鮮紅的血跡從他的嘴角滲出,順著下巴緩緩流下,滴落在他的衣服上,形成了一個個深色的斑點。


    如同盛開在黑暗中的彼岸花。


    “南野,對不起……對不起。”青年的唿吸變得急促而沉重。


    氣喘籲籲間,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像是洶湧澎湃的海浪。


    眼中是深不見底的黑暗,仿佛連光線都無法逃脫。


    黑暗中交織著對南野的眷戀,對即將失去的一切的不舍。


    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緊緊束縛。


    紀木緊緊抱著男人的屍體,眼中滿是猩紅。


    那是因為極度的悲痛和哭泣而充血的雙眼。


    眼神中的痛苦像是要將他整個靈魂都撕裂。


    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洶湧而出,哭得撕心裂肺。


    他的哭聲在空曠的空間裏迴蕩,就像是受傷的孤狼在深夜裏哀嚎,充滿了無盡的悲哀。


    淚水漫流,如同決堤的河流,無法停止。


    它們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淚痕,與他嘴角的血跡交織在一起。


    紀木的雙手緊緊地抓著南野的衣服。


    他的指甲幾乎要嵌入南野的皮膚,卻沒有感覺到疼痛。


    他的世界裏隻剩下了南野。


    紀木癱坐在地上,眼中的光澤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空洞和絕望。


    內心世界似乎已經隨著南野的離去而崩塌。


    如同大廈傾倒,塵埃漫天。


    青年的唿吸變得微弱而緩慢,每一次唿吸都像是即將熄滅的燭火在風中搖曳,隨時可能消失。


    他的手臂無力地垂在身體的兩側,手指微微顫抖。


    那是身體唯一還有些許反應的部分。


    但它們也隻是在無意識地抽搐,無法抓住任何東西。


    就像一個失去了操縱者的木偶。


    “南野,不要喜歡我,你恨我吧……你恨我才能記住我。”


    青年的皮膚蒼白得幾乎透明,額頭上還殘留著未幹的汗珠,在他蒼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明顯。


    嘴唇依然蒼白,嘴角的血跡已經幹涸,形成了一道道深紅色的裂痕。


    “恨是一種極端的愛……比愛更濃烈,更長久。”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他的視線無法聚焦,眼前的世界像是被一層濃霧籠罩。


    耳邊的聲音也變得遙遠,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就算你恨我,也別想忘記我。”


    青年的手指骨節分明,帶著一種幾乎病態的溫柔,輕輕地觸摸著南野那已經失去溫度的側臉。


    指尖在南野的皮膚上滑動,感受著那冰冷的觸感,眼中透露出無法抑製的偏執,嘴角勾起了一抹病態的笑意。


    那是一種混合著瘋狂和絕望的笑容。


    如同黑暗中盛開的罌粟花,美麗卻又致命。


    “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一起死。”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這句話像是一句詛咒,又像是一句承諾。


    是他對南野深沉而扭曲的愛。


    “……我心甘情願和你死在一起。”


    手指在南野的臉頰上停留了片刻,然後緩緩地滑落,最終緊緊握住了南野的手。


    手掌冰冷,但他卻試圖從中尋找一絲溫暖。


    哪怕這隻是徒勞,他也不願放棄。


    “南野。”


    紀木的手指緊緊握著一塊尖銳鋒利的石塊,邊緣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寒光。


    他的手顫抖著,石塊的邊緣已經貼近了他脆弱的咽喉。


    隻要再稍微用力一點,鋒利的石塊就會劃破皮膚,讓鮮血噴湧而出。


    然而就在這時,急切而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那聲音如同晴天霹靂,打破了這死亡前的寂靜。


    “小木,快住手……!別做傻事!”


    青年的身體猛地一顫,瞳孔驟縮。


    他的動作停滯了。


    紀木慢慢迴過頭,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是你……”他的聲音帶著顫抖。


    看著眼前的男人,紀木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


    “付北然。”


    男人站在那裏,相比紀木的落魄,他顯得光鮮亮麗,精神煥發。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急切和擔憂,目光緊緊地盯著紀木,像是要把他看穿。


    付北然的聲音盡力壓低,試圖聽起來柔和一些,可聲音裏還是透著一絲緊張。


    “小木,你先冷靜,你聽我解釋……”


    “我不知道這些事,是念怡設計你假死的事情瞞過我把你送到這裏來的。”


    付北然的雙拳緊握,青筋暴起。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透露出憤怒和無力。


    付北然臉上滿是懊惱和悔恨,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從始至終我都被蒙在鼓裏……送你來這裏根本就不是我的意思。”


    紀木的眉頭一壓,眸間神色登時就淩厲起來。


    他冷冷地說道:“……那又關我什麽事?”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冷漠,仿佛眼前的人是一個陌生人。


    “我倒是希望你以為我死了。”


    付北然似乎有些著急,額頭上都滲出了細汗。


    他試圖解釋。


    “小木,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


    “不,我不會恨你。”紀木打斷了他的話,眼中閃過一抹哀色。


    “恨不是愛的對立麵,而是愛的延續。”


    “恨本質上還是因為愛,不在乎就不會恨。”


    他掀起眼皮望著付北然,歪了歪頭,詭秘地低低一笑。


    那笑容中沒有絲毫的溫度。


    “我以前不明白,以為愛恨是分明的……其實不是。”


    “恨是因為有愛,不愛的話,是不會恨的,隻會不在乎。”


    聽著青年的話,付北然的眼中閃過淒清冷落的光。


    但當他看向青年懷中的屍體時,雙手不由得一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小木,把南野放下,跟我迴去。”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命令的口吻,可又有著一絲哀求。


    “付北然,你原來認識南野啊……”


    “其實也對,付念怡都認識的話,你應該就是南野的頂頭上司了吧?”


    紀木的聲音中帶著諷刺。


    他不會輕易地放下南野。


    更不會輕易地跟付北然迴去。


    他唯一能信任的,隻有懷中的南野。


    即使對方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礦場的風帶著一絲刺骨的寒意,唿嘯著吹過,天空陰沉,烏雲密布。


    紀木跪在地上,青年的眼睫和發梢都沾著水珠。


    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他低著頭,背脊微彎,像是一座被壓垮的橋梁。


    聲音在空曠的礦場中迴蕩,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


    “付北然……”紀木的聲音沙啞。


    他沒有抬頭,隻是緊緊抱著南野,仿佛這樣就能留住他最後的溫暖。


    付北然站在不遠處,他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自信和嘲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情緒。


    有懊悔、有擔憂、有無奈。


    他的腳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潭中掙紮,每一步都帶著內心的掙紮與痛苦。


    紀木緩緩抬起頭,眼尾微紅,但目光卻異常銳利。


    “或許作為一個商人,你的商業頭腦和利益邏輯要遠超南野這個小礦長,你的每一步棋都走得那麽精明,每一筆交易都極為成功。”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諷刺,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刺向付北然。


    付北然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辯解,但最終什麽也沒說出口。


    隻是靜靜地聽著,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紀木繼續說著,眼神稍黯,苦澀的笑意不達眼底。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深處擠出來。


    “但如果比真心……比愛一個人的能力和心意,付北然,你輸的徹徹底底。”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諷刺和不屑,但灰藍色的眼眸裏布滿了化不開的憂傷。


    光點稀疏破碎,像是夜空中閃爍的殘星。


    “付北然,我做不到不去恨你,不在乎你……更做不到不去喜歡他,在意他。”


    礦場的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和死亡的氣息,刺鼻而令人絕望。


    紀木輕輕地將南野的屍體放在地上,動作輕柔得仿佛害怕打擾到南野的安息。


    他的手指顫抖著,麵色蒼白,眼底殘紅。


    那是淚水和血絲交織的痕跡。


    他眸光微黯,無邊的苦澀將他淹沒,像是陷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


    “所以,我非死不可。”


    紀木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靈魂深處擠出來。


    他的眼中透出決絕,如同燃燒的火焰,無法撲滅。


    “但就算是死……也隻有他南野才配和我一起死。”


    付北然站在一旁,神色稍愣。


    他看著紀木,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下一秒,他看到了紀木眼角眉梢蕩開的病態偏執的笑意。


    那是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


    “……而你付北然,還不夠格。”


    紀木的聲音中帶著輕蔑,眼眸深邃,眼底劃過一抹涼意,如同冰冷的寒風。


    “本來是給那些家夥準備的東西……現在看來,也隻能用在自己身上了。”


    付北然的心中一緊。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如同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揪住了他的心。


    “不過……起碼幫到我了。”


    紀木的眼中厲色一閃,按下了遙控器的按鈕裝置。


    瞬間,巨大的爆炸聲猛然響起。


    那聲音如同天崩地裂,震耳欲聾。


    紀木所站的地方被炸毀,土石飛濺,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煙塵彌漫,如同世界末日降臨。


    “小木……!”付北然雙眸一顫,下意識地衝過去,卻被爆炸的餘波殃及。


    他的身體在空中翻滾,如同一片落葉在狂風中飄蕩,重重地摔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不會的,不會的……小木,你一定是怪我,在和我開玩笑……”


    付北然顧不得被爆炸餘波高溫灼傷的胳膊劇痛,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副龜甲銅錢。


    堪輿玄學,正是紀木和付北然都擅長的東西。


    付北然就是因為在七日拉迴靈體失敗後一直存有疑心,找時間卜算後得出紀木是生卦,才猜到付念怡可能騙了自己。


    二次卜算後,才找到了紀木的方位。


    “小木……你不會死的,不會的。”


    付北然指尖微顫地拾起銅錢,開始卜卦。


    手指在銅錢上輕輕摩挲,眼神中滿是緊張。


    很快,卦象已成。


    付北然麵色慘白,重重跌坐在地上,滿眼的不可置信。


    “死卦……不可能,怎麽會是死卦。”


    然而銅錢龜甲上卜算的結果,卻是毫無疑問的死卦。


    如同判決書,無情地宣判了紀木的死亡。


    付北然眼前一片模糊,淚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龜甲銅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爆炸的煙霧漸漸散去,礦場恢複了死寂,隻有一片廢墟和死亡的氣息。


    付北然獨自一人坐在廢墟之中。


    他身邊是那副龜甲銅錢。


    但他知道,無論如何卜算,他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了。


    弦斷音消情已逝,人去樓空夢難繼。


    他和紀木,從一開始就是注定的死局。


    如同兩條相交後又漸行漸遠的直線,最終走向了無法挽迴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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