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帝氣得七竅生煙。


    太子無措地放下剛捏完一半的泥人。


    葉霜坦然道:“我們在捏泥巴呀,父皇你上次不是才準許我們捏泥巴嗎?”


    “難道父皇要反悔?”


    元祐帝怒道:“朕可沒說過允許你們帶著太子一起捏泥巴的話。”


    一國儲君竟然親自下地捏泥巴?傳出去像什麽話!


    元祐帝雖然沒有如此直白地說出來,但是他的眼神很明顯就是這個意思。


    太子不禁反省,自己所作所為是否太過分了……


    葉霜神色高深莫測,“父皇,你不懂。”


    元祐帝:?


    “太子捏的哪裏是泥巴呀?他捏的分明是對先皇後的思念之情呀!”


    元祐帝:“……”


    葉霜繼續道:“我和四皇兄捏泥巴時隻顧玩樂,太子卻第一時間想到先皇後,由此可見,太子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啊!”


    “別國君王求都求不來如此孝悌的太子,父皇你就偷著樂吧!”


    元祐帝陷入沉思。


    好像是有那麽點道理?


    再者,他先前也不知道太子捏的是先皇後,所以才會感到生氣。


    元祐帝心中怒火稍稍平息,“先皇後過世已有十年之久,你卻仍然能記得她,朕實在是欣慰。”


    太子道:“若是連生身母親都能忘記,豈非人哉?”


    元祐帝便也沒揪著他捏泥巴的事不放了。


    他負手離開,走之前看一眼兩個哄著太子捏泥巴的罪魁禍首。


    四皇子低著頭。


    葉霜揮揮手,“父皇,慢走不送啊。”


    元祐帝嘴角狠狠地抽了兩下。


    葉霜這段時間都沒怎麽去上過朝了。


    她忙著去東宮上課,還有找四皇子捏泥巴。


    元祐帝偶爾問她要不要去禦書房坐坐時,還會迎來她一句——


    “沒空!”


    元祐帝:“……”行吧。


    春節過去後,七皇子也迎來他的周歲生辰。


    十七位王爺陸陸續續地離京。


    元祐帝有意多留宣王兩天。


    宣王沒有拒絕。


    他是膽小怕事不假,但他對元祐帝也是真的有感情。


    否則當初又怎麽會力挺元祐帝登上皇位呢。


    元祐帝再次讓宣王隨他微服出宮。


    葉霜跟葉承文也在。


    太子也來了。


    元祐帝帶著他們來到上次的湖邊來釣魚。


    葉霜撇撇嘴,【沒新意。】


    元祐帝:……那你倒是說說什麽有新意?


    葉霜掏出她的釣魚竿坐下。


    元祐帝輕哼。


    太子從前忙於功課,這是他第一次出宮釣魚,感覺頗為新奇。


    直到天色漸暗時,眾人滿載而歸。


    迴宮前,元祐帝笑著拍拍宣王的肩,“你們皇叔前不久跟朕說去封地之前會給你們每人送一份厚禮,待會兒可千萬不要跟他客氣。”


    太子頭迴見元祐帝對除信王之外的王爺如此和顏悅色。


    他頓時明白,宣王在父皇心目中的分量,恐怕與信王也差不了多少。


    太子溫和一笑,“既如此,侄兒先謝過皇叔了。”


    宣王也很大方,直接道:“待會兒若是有看中的東西盡管挑,你們皇叔不差這點錢。”


    葉霜跟葉承文道:“多謝皇叔。”


    逛完街後,元祐帝讓宣王也跟著迴宮,意欲留他在宮中過夜。


    宣王卻堅決推辭。


    元祐帝沒法,隻能讓他在宮中用過晚膳後,再差人送他迴去。


    今晚的主菜是那些被他們釣上來的魚。


    同時也有宮中池塘裏養的魚。


    葉霜發出感慨。


    【看來父皇真的很舍不皇叔。】


    【竟然還為了皇叔對自己的愛魚痛下殺手!】


    太子輕咳一聲,看向元祐帝。


    元祐帝神色自若地品嚐著宮裏的魚。


    還真別說,味道確實不錯。


    宣王起初並不知道元祐帝為他痛殺愛魚。


    他隻知道其中有幾尾魚格外鮮美。


    直到用完膳之後,葉霜笑著道:“今日若非是沾了皇叔的光,我們恐怕還吃不上這魚呢。”


    宣王疑惑。


    沾他什麽光?


    元祐帝不自在地咳嗽一聲,“食不言知不知道?”


    意思就是,閉上你的嘴吧。


    葉霜無辜臉,“可是,兒臣已經吃完了呀。”


    葉霜屬實不能理解元祐帝。


    既然舍不得宣王,為什麽不直接說呢?


    雖然宣王不可能為你留下來,但是好歹要讓對方知道你對他的情誼呀。


    宣王奇道:“不知侄女剛才所說是何意?”


    葉霜道:“父皇喜魚,還專程令人從別處移植了名貴品種的魚過來,而今皇叔即將離京,父皇便特意讓禦膳房的人將那魚宰了吃了。”


    宣王動容,“本王何德何能,竟得皇兄如此看重!”


    宣王感動得兩眼汪汪。


    元祐帝見他如此作態,內心也被觸動,“皇弟不必如此,當初若非是你……”


    兩人就這麽開始追憶起往昔來。


    至於膳桌上其餘的幾人,則徹底淪為他們二人的背景板。


    葉霜拉著葉承文悄無聲息地退下,同時用眼神示意太子。


    太子會意。


    當晚,宣王最終還是在宮中留宿了。


    據說還有人見到元祐帝與宣王在小亭子裏於月下對飲。


    太子發自內心地道:“父皇與七皇叔真是手足情深。”


    葉霜認同地點頭。


    【十九位皇叔中,十九叔被父皇造謠馬上風過世,八皇叔辜負了父皇對他的信任。】


    【如今剩下的十七位皇叔裏,父皇最信任的兄弟,也唯有七皇叔了。】


    太子心底讚同。


    他們的皇叔實在太多了。


    其中的大部分,皇子們都不怎麽熟悉,甚至走到大街上遇見都不一定能認出來。


    信王與宣王卻不同。


    畢竟是他們父皇最信任的王爺。


    哦,瑞王也不同。


    所有的皇子都對他印象深刻。


    畢竟敢指著皇帝鼻子罵的人不多見。


    其餘的王爺得知元祐帝讓宣王留宿宮中時,心中五味雜陳。


    有王爺不以為意。


    也有王爺不平。


    老七那麽廢物,真不知道陛下做什麽對他格外不同!


    當然,他們也隻敢在心裏想想罷了。


    畢竟他們可沒有瑞王那麽不怕死,還敢去質問指責皇帝。


    宣王也沒有虧待自己其餘的侄子。


    他給每位皇子都備了厚禮。


    其中包括還在禁足期間的二皇子。


    剛滿周歲的七皇子也沒有被他落下。


    宣王離京當日,元祐帝帶著他的皇子公主們出宮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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