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生

    而等男人再見到安心，已經是在晚上的醫院重症病房外。看著裏麵插滿儀器設備的安心，他的神情是死一般的沉寂。站在他身旁的餘肖臉色僵硬，低頭麵對不了此刻的男人。他第一次有所隱瞞，瞞住一段最危急的搶救時光。兩人不知站了多久，男人才若無其事的淡然離開。餘肖安靜的跟在男人身後，一路無言。沒人知道安心為什麽會這麽做，因為她不該是會這麽做的人。等男人迴屋後，看著沒被整理過的淩亂床鋪開始巡視。依舊明亮的衛生間提醒著他一切未改，也很快就看見立在枕頭上的手機。在他拿起手機時，才發現手機一直連著充電線錄像著。男人目光微動按停錄像後，就神情不明的坐在窗前點擊查看。畫麵的開始是一隻纖細的手，隨即是一身雪白睡衣的安心出現在窗前。她的目光一直沒有看向手機，很自然的踩在椅子上打開窗戶。在寒風吹動她的長發時，她停下駐足看著窗外，像是在享受這難得的雪景。隻是片刻就偏頭看了看衣帽間方向，然後輕鬆翻出窗外。而在她翻出窗外岌岌可危的貼著窗戶時，攝像頭也拍到了她的正麵，她的臉色依舊平靜，平靜的就像沒有攀在外麵的窗戶上一般。接著是她關好窗戶，展開雙手仰頭輕盈的消失在鏡頭裏。在她消失後，房間裏依舊寂靜無聲。男人平靜的看到這裏後就按停觀看，閉眼許久才又在手機裏尋找，結果卻是一無所獲。接著他又在房間裏翻箱倒櫃的尋找起來，卻也是空空如也。最後他無力的躺倒在床上，閉上眼無聲無息。


    幾日後，隨著一部火爆電影《那個他》持續熱映，一個隻憑長相就足以安撫人心的男子抱著一束太陽花來到重症病房外停下。他無視一旁守著的餘肖靜靜看著安心，深沉的目光中夾雜著無盡傷痛，連手指都開始微微顫動捏緊。在學著護理知識的餘肖見他站著許久未動，放下手機起身看向裏麵。隨即聲音沉重道“在我眼裏她是個很清醒的女人，她清醒的可以把新婚丈夫送上法庭，也可以毫不留情的斬斷沒有意義的感情拋棄前男友。所以唯獨沒想過她會變成這樣，她不該是這樣的人”。社長的目光這才更加收斂，不動聲色的開口道“那個人怎麽說”。餘肖微微動容看向社長，苦澀迴道“老爺隻說快點把夫人接迴家照顧，她不喜歡醫院”。社長目光微動，餘肖又看著安心顯得無力道“老爺曾和我提過夫人，說夫人在一直等著他。可是事實並非老爺所說，那樣的夫人不可能這麽對待老爺，所以這一切都成了妄念。先生，老爺或許有點行為偏激，但他都在尊重夫人的選擇”。社長目光深沉道“他什麽時候會來”，餘肖看著安心苦澀道“老爺六點後會來”，說完他就又坐迴椅子上拿出手機。


    六點後，男人果然出現。社長聽到腳步聲隻是隨意一瞥，便又看向安心。男人也對社長沒有在意，來到他身旁停下看向安心。餘肖見狀也識趣離開了，獨留兩人寂靜無聲。又過了一會兒，就在男人轉身離開時，社長才出聲道“你想讓她醒嗎”。他的聲音輕緩平靜，卻能扼住男人的腳步，也讓男人迴頭看向他。兩人目光對視，把彼此眼中的冷意都收入眼簾。社長又沒再多看男人，看向安心推推眼鏡。這時男人也看向安心略帶嘲諷道“你還能做什麽”，社長淡然道“能得到的你都已經得到了，把她給我照顧，有你她不會好”。男人冷笑一聲，看著安心的目光泛起恨意無所謂道“這樣正好，比起一個瘋女人，我更喜歡這樣狀態穩定的真人娃娃”。社長手指用力“顧未深，我有能力讓你從今往後不得好過，所以給她一次再生的機會。等她醒了，你再想如何都由你們”。他的話讓顧未深冷下臉，許久後沉聲道“子書公柏，你真是可悲，竟然被這種賤人拴住了心。你要的不是她，應該是心理醫生。而她這輩子都隻能砸在我手裏，我要讓她兌現那些花言巧語隻能說到做到”。社長見他要走，又目光顫動出聲道“我都知道，交換如何”。顧未深又停下腳，社長繼續道“你們的事除了我，這世上再無人能知。顧未深，這不是她一時腦熱的決定，她情願一死都不願意和你一起，你應該明白她的決心了吧”。顧未深眼底泛起苦澀，緊了緊拳頭淡然道“子書社長，結局已定”。社長看著他離去，眼底的苦澀久久不散。之後社長也每日按時出現，直到安心被接出院迴莊園。


    轉眼一晃五年後，當安心被一陣稚嫩的哭聲吵醒時，入眼的是一個有點熟悉的粉嫩男孩，生動可愛的模樣直戳人心。他抓著自己的手哭的響徹，邊哭邊抱怨著自己命苦。安心一見就沒由得喜愛，順勢用手撫摸他的淚臉柔軟道“小團子，是被誰欺負了嗎？”。她的話讓男孩瞬間僵住，安心見狀又不由輕笑轉過他的臉麵對自己。隨即男孩像是被嚇到一般眼瞳一縮，如同受驚的小鹿般反應過來後急忙掙脫開她哭叫著爸爸跑了出去。安心也覺得尷尬，又伸手摸摸自己的臉後把視線轉向屋內，看著長勢喜人的滿屋綠植一片茫然。聽到門被打開，安心才又看向來人。來人神情清冷，看她的目光略帶顫動。而安心看見也被他神仙般的容顏迷的兩眼發直，等她反應過來，男人已經來到床邊坐下要伸手觸摸她。安心一驚，也如剛才被嚇到的小家夥一樣睜著大大的雙眼直勾勾看著男人。男人被她這樣看著，眼底泛起的喜悅帶動著唇角上揚，是安心看不懂的柔情。這時又有幾個人急步進來，隨即她就被莫名其妙的檢查來檢查去。


    等她再和男人獨處一室後，安心才從精致的房間布置看向男人。男人在打量著她，似乎在透過她看著誰。安心被他看的不自在，就起身要下床。男人也才結束沉默，伸手要扶她“不用急，慢慢來”。安心客氣的點點頭，拒絕男人的攙扶緩步來到窗前看著外麵。午後陽光正烈，外麵是一片生機勃勃的莊園。在她分析到這裏可能是偏遠農莊後，就又在房間裏遊走觀察。寬敞的房間裏除了綠植盆栽，最多的就是跟小孩子相關的東西，玩具玩偶，故事讀物，顯得生機童趣。安心順手拿起一個可愛娃娃猜測道“剛才那個受了委屈的小家夥是和我有關？”。見她這麽說，坐在床上的男人淺笑道“是他玩鬧時打到妹妹了，被我們說了兩句就又跑來跟你哭委屈”。得知自己似乎有兒有女，安心一時語塞。見男人也不再多說解釋，安心抱著玩偶繼續問道“他妹妹受傷了嗎？”。男人也問一句答一句道“隻是把她撞倒，她沒哭就是沒事”，安心尷尬點頭拉開床頭櫃“沒事就好，一起玩總有不小心的時候，兩個小家夥很好，是龍鳳胎嗎？”。男人笑意嗯了一聲，安心又翻找起來好奇道“那我怎麽在這裏？”。男人見她隨便翻翻就結束查看，柔聲道“你是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去磕到了頭”。安心微微皺眉，歎氣一笑往衣櫃去道“那你怎麽在這裏？”。


    她的話讓男人發出輕笑，坐在窗前繼續看她“你覺得是因為什麽？”。安心迴頭看了看他，一時思慮沒有多說。等她打開衣櫃看見裏麵的景象時，又驚的看了看身上。隻因為一櫃子琳琅滿目的女款睡衣，卻沒幾件是正經的。感覺眼睛有點招架不住，隨手一關又打開另一邊。接著看見款式多樣的內衣褲，而整麵牆的衣櫃隻有四分之一是普通的男式睡衣內褲。安心默默關上衣櫃後，有些無法直視男人繼續翻看道“這也是你的房間嗎？”。她的話又加深男人的笑意，這時門鈴聲也隨之響起。在安心有點緊張時，男人柔聲道“你先過來吃飯，我讓人送餐來了”。安心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尷尬的迴去坐在男人對麵後就見一個年輕帥氣的男子推門進來。安心看清他推著的餐車後，就因為陌生感不自在的偏頭看向窗外。年輕男子也沒多話，擺好一桌子菜肴就默默離開。


    聽到房門關上，安心也就好奇的拿勺子吃起來，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在入口後就讓她一時放下多餘心思。見她吃的眉開眼笑，男人的目光也越發溫柔。等安心再分心看著左手無名指上的兩枚戒指時，才有些定神看著一素一鑽貼合著的兩枚戒指。素戒並不光滑，刻有細小紋路。而精透的鑽戒大的很高調，細小的戒環上也精心刻有一顆顆小愛心。不知是她手指好看的原因，兩枚戒指戴在一起並不突兀，互補美好。也像是戴了很久，久到她已經適應它們的存在所以忽視了。安心對這兩枚戒指的存在並不吃驚，對她來說這裏的什麽都隻是新奇的。抬眼看向對麵的男人，看清他手指上要比自己光滑許多的配對素戒，才又把目光轉到他略帶柔情的俊臉上。毋庸置疑，這個男人的樣貌極具優勢，無論他冷淡還是柔情，都能讓自己的雙眼有些上癮。


    安心好奇的打量著他，見他一直看著自己的目光改變了情緒，也抓住這個機會出聲道“你好像不太願意坦露關於我的事”。男人又揚起嘴角輕笑迴答“我現在也很意外，和你一樣感覺新奇，可有想起點什麽？”。見他像是在挑逗自己，好像夫妻多年突然認識了一個全新的伴侶，比起意外更覺得好玩。對他這樣的態度安心也能理解，認真搖頭歉意道“還沒有，不過…”。她說到這裏欲言又止的停下，接著在男人等待的目光中繼續道“這裏好像不是我生活過的地方，雖然滿屋物品，卻沒一樣讓我感覺熟悉，包括你”。她略顯遲疑的話讓男人目光頓然一緊，也意識到自己說的過分，又更加歉意道“抱歉！我不該這麽說”。男人聽了又緩和目光，接著像是下定決心一樣認真道“我愛你，是此生非你莫屬的愛著你”。


    聽到這句話，安心反應過來瞬間有些上頭。她是認為這個男人絕不會說這種肉麻話的，若不是連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她真不會這麽在意他這樣調情。緩了緩尷尬道“我知道了，謝謝”，她最後這聲謝謝說的極為心虛，仿佛是那種上台冒替領獎的小學生。男人笑意又道“而你從未愛過我”，還受他情話影響的安心聽到這句話後心陡然一提，滿眼詫異的看著男人。男人點頭一笑道“這是實話，嫁給我是因為我條件優秀，你隻喜歡和我做愛”。安心聽到他說最後一句話，直接被嗆的幹咳起來。男人見她咳嗽不止，又急忙起身來拍撫她喂她喝水緩解。


    安心緩過來後，已經有些害怕的推推男人想拉開距離，牽強笑意求饒道“這位先生，要不你還是換個人來對接吧，你這些虎狼之詞已經讓我有些消化不良了”。男人又輕笑出聲，直接把她抱在懷裏坐下不舍抱緊道“其他人都不清楚，這就是我們最真實的婚姻狀態。我更想讓你明白，我是可以給你一切的愛人。隻要你過得開心快樂，哪怕是覺得厭煩我了想再去尋求全新生活，我都願意成全你”。男人大度的話和他緊緊的禁錮形成鮮明對比，讓安心一時都不知該先顧感受還是先顧腰身。很快她就被難受左右道“可以鬆點嗎，要勒死我了”。男人聞聲立馬鬆開力度低頭看她豐滿的身姿，在安心有些羞怨的目光中溫柔一笑道“我以後注意點，有感覺嗎，要不要去換件衣服？”。安心又沒反應過來，男人在她耳邊輕聲道“你見我喜歡就一直在給我留著”。說完他就笑意看著徹底紅了臉色的安心毫無羞意道“我們是夫妻，是這世上最親密無間的人”。安心無話可說，是真的無話可說了。她心神恍惚的靠在男人懷裏閉上眼，祈求著這個男人能變成一個啞巴，變成剛才她第一眼看見時的仙人之姿。而男人也舒心的撫摸著她，隨即又試探性的低頭吻住。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像是觸在了安心心頭，泛起讓她酥顫的漣漪。安心來不及驚歎這變化，急忙伸手捂住男人的嘴唿吸緊張道“不行不行，太快了，讓我緩緩”。男人見她都不敢睜眼，又生出笑意拿開她的手道“那就多看看我，你睡了很久，我隻討厭你這樣閉著眼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