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什麽老頭?”劉在石不耐煩的說道。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麽把張翠娥的案子了了,他甚至想,把張翠娥放了也不是不行,既然李氏已經承認誣告了張翠娥,案子就可以了結了。


    怎麽又出來個老頭,自首什麽?自哪門子的首。


    劉在石心裏煩躁,擺擺手,“趕他走。”


    謝威安用指尖敲了敲桌麵,“劉參軍處理政務的方式還真是簡單粗暴啊。”


    劉在石心裏發慌,擦了把冷汗,“不不,不是的,經常有一些糊塗的老人家,在地上撿個銅板啊,香囊啊,也過來自首。咱們現在正審著案子呢,就別耽誤您時間了,咱們繼續吧。”


    謝威安冷冷的看了一眼劉在石,“讓那個老人進來。”


    小吏為難的看著劉在石,不知道自己該聽誰的。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去把門外的老頭帶進來啊。”劉在石朝小吏吼道。


    小吏趕緊快跑出去。


    一瘸一拐的老人,自首?


    林凡微微蹙眉。


    不一會,小吏再次折返,身後跟著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


    張翠娥激動的從喉嚨裏發出唔唔聲,掙紮幾次想要坐起來都沒有成功。


    “你,你來幹什麽?”劉在石指著張老漢愕然的說道,他在抓捕張翠娥是見過張老漢,當時張老漢先是阻止他們帶走張翠娥,後來又守著屍體不讓他們帶走屍檢。


    那老頭一直在攪和,怎麽又來了。


    剛剛張翠娥的案子差不多要結束了,張老漢一來,還說是自首的,讓他本來就煩悶的心情變得更煩了。


    劉在石以前斷的所有案子都沒有這一次的讓他感覺心累。


    張老漢步履蹣跚的走到謝威安麵前,撲通一下跪下,“大人,我認罪,毒死陳阿蓮的人是我,和翠娥一點關係都沒有。”


    張翠娥掙紮著從擔架上翻了下來,又林凡扶了上去。


    謝威安居高臨下的看著張老漢,已到深秋,可是對方身著著單衣,衣服上打滿了補丁,補丁上落補丁。


    張翠娥不會說話溝通困難,但是張老漢會說話,更容易溝通。


    董清舟似笑非笑的看向張老漢,“你是怎麽害死的陳阿蓮,可以跟謝少師說說。”


    林凡觀察著張老漢和張翠娥的表情


    張翠娥用力搖頭,張老漢則有些木訥。


    張老漢不知道李氏已經承認受人指使,闖進來這麽一鬧,誰都能看出來陳阿蓮的死是有問題的。


    “既然自首,就說說你的作案過程。”謝威安說道。


    “我將毒藥放進了老婆子的藥裏,喂藥的時候給她喝了,你們把翠娥放了吧,把我抓起來。”張老漢邊說邊哭道。


    謝威安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沒有原因,我就是想毒死她。”


    “陳阿蓮臥床五年,你早不想毒死她,晚不想毒死她,偏偏這個時候突然想毒死她,殺人,也是要有動機的。”謝威安冷冷的說道。


    張老漢愣了一下,他以為自己隻要認罪就可以被抓起來,翠娥就能迴家,他沒想到審案子的大人還問他這麽多為什麽。


    “如果你隻是隨便認罪,我就要派人將你轟出去了。”謝威安說道。


    其實他也可以打幾板子再把張老漢轟出去,但是看張老漢那個身體,可能打幾板子就直接死在州府衙門了。


    謝威安還是沒有說太狠的話。


    兩個胥吏快步上前,架起張老漢的胳膊就要講他抬出去。


    張老漢瘦弱的身子已經騰空。


    “有,有原因,我就是不想再伺候她了,不想給她煎藥了。”


    謝威安擺擺手,讓兩名胥吏停下。


    兩人又將張老漢放了下來。


    張老漢跪坐在地上。


    “我覺得很辛苦,每天給她煎藥,受夠這種日子了,堅持不下去了。”


    張翠娥艱難地搖著頭,滿臉淚水。


    以前林凡懷疑過張老漢,在看到張老漢得知毒碗後的反應後,林凡就覺得這個案子肯定和張老漢有些關係,他覺得翠娥應該真的是冤枉。


    但剛剛聽了張老漢認罪的理由,林凡反而覺得張老漢的嫌疑減輕了。


    很明顯,他說的這個理由完全不能成立。


    董清舟雙手抱拳對謝威安道,“謝少師,既然張老漢已經認罪,而李氏承認對張翠娥的指控是誣告,張翠娥沒有作案的時間和動機,我們是不是可以先將認罪自首的張老漢收監。”


    劉在石急切的說道,“對對,既然張老漢已經認罪伏法,我們這樁案子就可以了了。”


    林凡看向張老漢,發現他的臉上竟然沒有任何恐慌反而是安心,似乎還有些高興。


    他也希望安子快點結束,希望可以馬上被關押起來。


    謝威安微微蹙眉,他本來就是想湊個熱鬧,過來看看林凡斷案,也知道劉在石肯定想快點結案,不會讓林凡插手,就順便幫他一把,沒想到案子進行到現在這個階段,變得如此複雜。


    起初信誓旦旦說別人是兇手的原告,現在說自己是誣告別人,還說是受人指使,但又說不出指使他的人是誰。剛剛為張翠娥洗脫嫌疑,又多了個張老漢來搶著自首,自首的殺人動機又非常牽強。


    但無論如何,今天都必須找到真正的殺人兇手。


    謝威安看向林凡,“你還有什麽要問的。”


    林凡向李氏走了兩步,後者一直處於緊張狀態,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關起來,到底算不算犯罪。


    “李氏,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迴答或許還可以將功補過。”林凡沉聲道。


    李氏跪在地上連連點頭,“是是是,我肯定好好迴答。”


    林凡道,“你在平時監視張翠娥家的時候,除了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能不能看到張老漢和陳阿蓮。”


    “可以看到,可以看到天氣好的時候,張翠娥會把陳阿蓮從房裏背出來靠在椅子上曬太陽再去幹活,張老漢就在院子裏守著陳阿蓮一整天。”


    林凡問道,“你覺得他們感情怎麽樣?”


    李氏想都沒想直接答道,“感情非常好。我看見過張老漢給陳阿蓮洗腳,擦臉,也看見過喂藥,很細心。雖然張老漢腿腳不方便,做事慢,但是整天時間都是圍著陳阿蓮轉,我還聽到張老漢跟陳阿蓮說話,就坐在她旁邊說。”


    “她們說過什麽?”


    “他們的聲音很小,我沒聽清。”


    李氏又怕林凡不相信似的連連說道,“我真的沒聽清,是真的。”


    老兩口感情很好,就算陳阿蓮整日臥床不起,也早已成為張老漢的精神支柱,張翠娥整日外出勞作,就算在家裏也是為別人漿洗衣服,做針線活,根本沒有時間和他溝通,而張老漢又不能勞作,整日在家裏。


    他心裏的不容易也隻能和陳阿蓮一個人說說,即使陳阿蓮能夠做出迴應的時候很少,多數隻是躺著靠坐著聽他講話。


    林凡可以想象在無數個孤獨寂寞的日子裏,張老漢向陳婆婆訴說著生活的艱難。


    公堂之上,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判斷和心思。


    劉在石想快點結案,董利方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根本不想插手,董清舟不知是出於何種目的插手此時。而謝威安應該沒有任何私心,隻是趕上了就管了。


    林凡看向張老漢,表情嚴肅道,“你如果真的想救翠娥就必須說出實情,你這樣遮遮掩掩不可能幫助她,反而會害了她。”


    張老漢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表情的林凡,在之前,他都是溫文爾雅的,不僅幫他們幫他們買棺材,給他們錢,還幫翠娥來府衙斷案。


    “我......”張老漢張了張嘴。


    這時翠娥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艱難的翻下木板,爬到了張老漢旁邊的位置。


    “我是兇手。”翠娥在紙上寫下了四個字,然後就用力的做著手勢,指著自己。


    林凡不知道這個瘦肉女子,在經曆過非人的嚴刑拷打時都聽過來了,沒有屈服,沒有認罪,卻在張老漢自首時也認了罪。


    這時楚瑾從大門外走了進來,在林凡的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將一個紙包交給了林凡。


    林凡沒有馬上打開紙包,而是看向跪著都張翠娥。


    “你將自己的作案過程都寫下來。”


    張翠娥沒有半點猶豫,提筆就開始寫。


    劉在石看著張翠娥毫不遲疑的寫認罪書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裏,早知道這麽容易為什麽還要嚴刑拷打她一晚上啊,早知道就該早點把老頭子找來,這不就省事多了。


    林凡拿起一張紙,一支筆,“你也將自己的作案過程寫在紙上。”


    張翠娥和張老漢兩人背對著背開始寫作案過程。


    不一會兩人都寫完了。


    “你是申時將毒下到陳阿蓮的藥裏的。”林凡對稱老漢說道。


    後者點了點頭。


    林凡又對張翠娥說道,“你是酉時把毒加到陳阿蓮的藥裏的。”


    張翠娥也毫無遲疑的點頭。


    “你們倆說自己用的都是沉思草。”


    張老漢和張翠娥先是對視了一眼,然後分別點頭承認。


    林凡笑著走到仵作麵前,“請問,陳阿蓮到底中了什麽毒?”


    仵作稍稍一怔,“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昨日對陳阿蓮進行了屍檢,也對毒碗進行了檢查,無論是屍體的腸胃還是腕上都殘留著狗頭紅的殘渣,而非沉思草。”


    謝威安的表情微微一滯,問道,“你可確定?”


    仵作雙手抱拳,道,“小人非常肯定,就是狗頭紅,並不是沉思草。二者毒性也完全不同,沉思草的發作時間快,而狗頭草要經過一到兩個時辰的時間才會完全發作將人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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