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二舅就打來了電話,跟我媽說,感謝她撮合這門親事,他們很願意,也找好了媒人,明天就上三伯家去提親。


    果然第二天中午,三伯就打電話上來,叫我爸和我弟下去作陪。


    等到晚上我爸和我弟迴來,就得知二舅請了村長和書記當提親人,給足了三伯三媽麵子,彩禮也談好了,定親彩禮主門(三伯家)元,副門(叔伯家)每家888元,另外,各種肉類、麵食類 、酒類、糖類、茶葉、瓜果等,都是按照老式規矩來。


    我媽聽完說道:“彩禮是誰提的,給這個數?”


    我爸說:“三哥提的,說是村裏前幾天老高家剛定親的是元,那是年前,現在是年後,就漲點,討個吉利。”


    我媽不滿的哼笑了一聲:“你三哥這是把我二哥當冤大頭呢!什麽年前年後的,人家那個剛定親還不到一個月呢,他這就抬高一萬多,再說了,人家叔伯才幾個,你們老徐家叔伯多少個?真的是,欺負我二哥老實人唄!”


    我爸說:“瑩瑩也是你侄女吧!你也不能光向著你二哥啊!再說了,福哥能娶到瑩瑩,那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多花點錢怎麽啦?再說了,三哥說了這個數,你二哥都沒意見,你有啥好不滿的?”


    我媽說:“我二哥當然沒啥不滿的,就是你三哥說要他的命,他這會兒為了兒子,也是毫不猶豫的就給的。”


    我爸不高興了,說道:“大過年的,又是好事情,你別說這些喪氣話哈!”


    我弟說:“三伯和二舅都滿意就行了,你們兩個有啥好爭執的?”


    我媽不滿道:“就是看不慣老徐家的人心黑。”


    我爸說:“接下來就是你女兒了,我看你到時候談不談彩禮。這個事情就是雙方談的,你二哥沒說要的多,你有啥好唧唧歪歪的。”


    我也趕緊打岔道:“好啦好啦!不討論這個了,說接下來的事情,彩禮談好了,哪天定親啊?”


    我爸說:“今天互相交了庚帖,各自去找人算命合八字,合適的話,就定在初十的下彩禮。”


    我媽說:“今天都初七啦,那時間好趕啊!”


    我爸說:“合八字,今天迴去了就可以找人合一下。初八初九的兩天準備禮品,過年這些東西好準備的,剛好就著大家還沒出去上班,訂完親各自就可以出去工作。”


    我媽歎口氣說:“呐,早知道,家裏的豬、羊給你二舅留點,也不知道你二舅湊不湊的齊啊!”


    我爸說:“走的時候我特意問了二哥的,他說他一直都有準備,可以準備齊的,叫我們不用擔心的。”


    我媽說:“哎,隻要福哥結婚了,二哥也可以輕鬆些了,這麽多年,福哥的婚事都快成了他的心病。”


    這一刻,我有點恍惚,想必瑩姐也是一樣的吧!


    瑩姐要定親了,就不可以出門到處走動了,我和我媽說:“媽,我想下去找瑩姐,我們公司初十的複工,我初九的就得走,我這剛轉正,也不好開口請假的。我想今天先下去陪瑩姐說說話,晚上可能就在三媽家睡一晚。”


    我媽點點頭說:“你和你瑩姐好好說說話也好。你也和你三媽說一下,到時候上班不能請假的事情。”


    我點頭表示知道了,去瑩姐家的路上,我心裏莫名的難過,有點想哭,不知道是哭瑩姐要嫁人了,還是哭為啥女孩子長大了,都得離開自己熟悉的家。


    我到了三媽家,她家坐了不少人,都是附近的鄰居,正在開心的聊天,三媽看著心情很好。我一一和他們打過招唿,就去瑩姐的房間找瑩姐。


    瑩姐看見我,很是開心:“婷婷,你怎麽來了?”


    我笑笑說:“爸說你初十的就定親了,但我初九的就得走。我今天先過來陪陪你,住一晚上,明天我就得開始收拾東西了。”


    瑩姐一臉落寞的說:“你這麽快就要走了?”


    我點頭說:“嗯,是的!上班了,就不能在家多呆,估計今年起,以後再也沒機會在家過正月十五了。”


    瑩姐也點點頭說:“是的。我以後也在家過不了正月十五了,今年應該也是最後一次了。”


    我看著瑩姐,認真道:“我知道你肯定不願意這門親事的,但是現在好像不得不這樣了。其實,我很想問問你,你為什麽不像二姐那樣為自己的幸福爭取一下呢?”


    瑩姐說:“你咋知道我沒有爭取過呢!不過是敗給了現實罷啦!他家很窮,房子住的還是土坯房,拿不出彩禮,還有一個弟弟在上學,等著他掙錢供讀書。若是他家條件和你二舅家一樣,我爸媽也會點頭同意的。我知道,我爸媽也是不想我嫁過去受苦,你三媽說了,結婚過日子靠的不是喜歡,而是錢,沒有錢,也就沒有了感情。二姐能遠嫁的前提是,她的婆家有錢,她嫁過去就是城裏人,不用受苦受累,日子過的有滋有味的,家裏才同意的。”


    接著,瑩姐又說:“我們家的這些長輩並不是單純的反對我們遠嫁,而是反對我們遠嫁的家庭又窮又遠,也是不想我們吃苦吧!我這幾天也想通了,最差,還能比五姐差麽?”


    我趕忙說道:“那你大可放心,我表哥就是被家裏養的嬌慣了,不會做家務啥的,被人伺候慣了,但是絕沒有抽煙喝酒家暴的壞毛病。我感覺表哥好像很喜歡你,你們在一起之後,你也可以培養他學著做家務,我二舅媽那個人不管事,也不是那種強勢的人。”


    瑩姐笑笑道:“所以,你也覺得,我是找了一門好親事,對麽?”


    我點點頭,說:“相對於你相親的那些,二舅家算是條件最好的。隻是表哥沒有長在你的審美上,但是他人還是不錯的。”


    瑩姐說:“就這樣吧!”


    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像事情的發展,是不受我們控製的,我們就這樣被推著往前走。


    瑩姐突然對我說:“婷婷,如果你開始談戀愛了,記得不要和家裏太窮的談,因為你談的再合得來,家裏也是不會同意的。就像我的大學男友,又或者是吳屠夫的兒子,都是一樣的不會成功的。依我對你媽的了解,你媽也是很現實的一個人,而且你媽把錢看的還很重。”


    我對瑩姐這樣說我媽,心裏有點不舒服,但也不否認,她說的都是事實。


    這一夜,我和瑩姐聊了好多,幾點睡著的也不知道,早上是被三媽喊醒的,吃好早飯,我和三媽說了要去上班,不能參加瑩姐的定親宴了,三媽很遺憾,但也沒強求我。我從三媽家出來就去爺奶家、二伯家、五叔家,依次打個招唿,告知初九的就出去上班。


    迴到家,我就去對麵山上找信號,給英華打電話,電話接通了,英華說:“你終於露麵了,還以為你失聯了,打你電話一直打不通的。”


    我說:“我家那個位置太低了,收不到信號,我這還是跑到對麵山上給你打的呢!”


    英華說:“你咋今天舍得給我打電話了。我看了你的信息,給你迴複了,你也沒迴我,打電話又打不通?”


    我說:“我準備明天出發去上班了,你哪天走?”


    英華說:“你大表哥不是要和你堂姐定親麽,你不參加完定親宴再走麽?”


    我說:“來不及了,他們初十定親,我初十就得複工。你消息好靈通啊!”


    英華說:“你二舅他們昨晚就來我家定豬肉了,我自然就知道了。”


    我說:“那你哪天走啊?”


    英華無所謂的說:“我哪天都行啊,在家待著也沒事,天天來人給我說親,煩死了都。”


    我笑笑說道:“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啊,現在就收拾東西,上來我家住一夜,明天一早就坐車出發。”


    英華說:“我不知道我爸媽幹不幹,我要先問問他們。等下告訴你。”


    我說:“可以的。不管走不走,都告訴我一聲,你打我家的座機,我給你說完,就要迴家了。”


    英華說:“那你把你家的座機號碼,短信發給我一下。”


    我說:“好的。”


    掛了電話,我就把座機號碼發給英華,然後逐一查看手機未讀短信,小宋和阿南各發了一條新年祝福,剩下的全是小徐的,問我過年好不好玩,幾時迴公司,在家都幹些什麽,有沒有相親,有沒有問問彩禮、、、、、、我看完之後,並沒有迴複,此刻的我,覺得結婚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何況小徐天天想著結婚,還是不要理他比較好。


    迴到家,我先是燒水洗頭洗澡,再順手把自己換下的髒衣服給洗出來。然後就是收拾行李箱,我媽問我要不要帶什麽吃的,例如臘肉啊、幹菜啊,我說住的地方不可以做飯,就沒要,但是我帶了一大袋子我媽做的蘿卜幹,這個吃的時候,用開水燙一點,然後拌點辣椒醬,就特別的美味。還帶了一些紅薯幹,其他的就沒有要了。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英華打了家裏的座機,和我說,他哥等下送她來我家。掛了電話,我很是開心,因為有個伴一起出行,立馬滿滿的安全感。


    我和我媽說了英華來我家住一晚,和我一起出發,我媽也很開心,有個伴兒,就放心的多。她就趕緊的去張羅晚飯,英華和他哥到我家的時候,我媽已經準備好晚飯等著了。他哥提著英華的行李箱,英華則提著帶給我家的禮品,搞得我媽說他們太客氣了,帶什麽東西。


    吃好晚飯,他哥說給我們添麻煩了,然後又囑咐英華注意安全,就迴家去了。


    我和英華坐在火爐旁烤火,我媽就在洗碗,英華說:“你今年過年看著好舒服啊,都不用給你媽洗碗麽?”


    我笑道:“你信不信,這是我長這麽大人以來,過的最舒服的一個年,真的算是一直在玩。”


    英華說:“為什麽,今年這麽舒服?”


    我說:“過完年,我媽也要出去打工,家裏的一切都被我媽處理了,目前除了人就是貓和狗了。所以做飯、洗碗,我媽就不用我。這要是以前,這會兒我肯定不是做飯,就是在到處打豬菜。”


    我媽笑道:“哎呀,辛苦你了!別說你是過的最舒服的一個年,這也是你媽我這麽多年過的最閑的一個年。”


    我們正在說笑間,我爸和弟弟從三伯家幫忙迴來了,老爸看見英華,打招唿道:“英華來了,你們吃過了沒?”


    英華站起來給我爸和弟弟打了招唿,說道:“剛吃好的,你們吃了沒?”


    我爸說:“我們給婷婷三伯家幫忙的,吃好了迴來的。”


    我說:“爸,你有沒有問司機大叔,明天去不去斑竹園鎮啊?”


    我爸說:“已經給你問了,明天早上4點有人出去打工,也是坐車到斑竹園鎮,再轉車到麻省坐火車,剛好你們一起,有個伴,我就不用送你們了。我明天還得給你三伯家幫忙,走不掉。”


    我說:“這麽早啊?”


    我爸說:“人家要趕早上斑竹園第一班到麻省的車。你們早點去,剛好可以排隊買火車票,不然去晚了,買不到票,還得在麻省住一晚。”


    這會兒,還不可以網上買車票,都是去現場排隊買票的,能買到當天的,就當天走,買不到當天的就得住一晚。


    我媽說:“那你們兩個今晚睡你弟的房間,晚上早點睡,我三點起來給你們弄吃的,剛好坐4點的車。”


    我弟說:“姐就要走了麽,時間過的這麽快啊!。”


    我說:“你以前都覺得過年時間慢,現在居然覺得快。”


    我弟說:“對啊,以前過年,天天要去給牛羊割草、砍竹子,幹不完的活,我就想寒假快點結束。”


    我媽說:“你姐剛也說,就數今年過的最舒服,我又何嚐不是呢!爭取早點把房子蓋好,我就算養牲口,也不養那麽多了,省的你們都埋怨我。”


    睡覺前,我給了我弟100元錢,給我媽600元,自己隻留了200元做路費,我媽說不要,我說拿著吧,這好歹是我第一次掙錢。我媽收了錢,接著囑咐我,不要亂花錢,也不要給他們買東西,把錢攢著,爭取後年家裏能蓋房子,我點頭答應了。


    睡覺時,英華說我:“你好厲害啊,還有錢給你媽,我都是我爸媽給我錢。”


    我說:“家庭不一樣啊,你爸媽會掙錢,你又是家裏最小的,就數你最舒服。”


    英華笑道:“確實,我哥都說我,自己都養不了自己。”


    我說:“自己養自己好難啊,我現在就剩200元了,每天都活的像個窮鬼。”


    英華笑道:“比我強,我還靠爸媽養呢!”


    我媽聽我們還在說話,就讓我們早點睡,明早三點就得起床,於是我倆兒就閉嘴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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