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你為什麽這麽緊張,就這麽怕我去找陸堯?”


    男人目光直直地與麵前的中年女人對視,眼底隻有冷漠。


    “還是說,心虛了?”


    “不是……司宸,你在說什麽啊,我都聽不懂呢。”符鬆月滿臉無辜地望著他:“我這不是怕你打擾了你弟弟玩遊戲,到時候他又不懂事,衝撞了你麽。”


    這時,坐在沙發上的陸老夫人也開口了:“你找小堯到底什麽事,不妨直說。”


    表情和語氣都不怎麽好看,完全不像是跟自己親孫子說話,反倒像是麵對一個仇人。


    不過她一貫如此,陸司宸早已習慣。


    “祖母,陸堯犯了不小的事,他作為一個成年人,需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你這是什麽意思?!”老夫人忽然站了起來,將拐杖重重敲在地麵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你是要反了天了??小堯是你二叔二嬸唯一的孩子,你現在……就連他都不放過?!”


    “媽,您先別激動,當心身體!”符鬆月連忙跑過去扶住老夫人,一臉關心的模樣。


    隨後眼珠一轉,說:“哎……都怪我和泓深平時太寵愛小堯這孩子了,要是他真犯了什麽錯,那也是他應得的!媽,你用不著為這事生司宸的氣!”


    “……混賬!”老夫人越發動怒了,“我看他這是想趕盡殺絕!遲早有一天,就連我這個祖母也得被他找機會處理掉!”


    符鬆月眼裏閃過一道得逞的光,又連忙打圓場道:“媽,您可千萬別這麽想,司宸不是那樣的人!”


    “嗬,他現在都要動你兒子了,怎麽不是那樣的人?”


    老夫人麵色冷冷地望著站在樓梯口的陸司宸,滿臉都是對他的不待見。


    盡管如此,陸司宸仍然沒有絲毫放棄的想法。就連背影看起來,都是那麽的堅決。


    “祖母,有些事或許我說了,您也不會相信。但陸堯已經走錯了路,作為一家之主,我不會允許他再這樣錯下去。”


    整治陸堯的決心,從他的眼神中透了出來。


    “你……”老夫人氣結,見他轉頭繼續朝樓上走,便想拿著拐杖跟上來。


    “今天有我這把老骨頭在,你休想碰小堯一根汗毛!”


    而見陸司宸真的頭也不迴地往陸堯的房間走了,符鬆月連忙衝上來,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司宸,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麽事,但你弟弟終究還小,你就給他一個機會吧!”


    說著,又悄悄給樓上的傭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去通知陸堯一聲。


    傭人接收到她的眼色,連忙轉頭就跑。


    “什麽!陸司宸居然想收拾我?!”得到消息後,陸堯猛地扔開手裏的遊戲機,火冒三丈。


    “他憑什麽!就憑他坐迴了家主之位麽?真是可笑!”


    他自然是不服氣的,恨不得衝到陸司宸麵前,指著鼻子罵。


    可氣歸氣,意識到眼下情形不對勁,終究還是求生欲占了上風。


    “不行……我可不能讓他得逞,我才不能落到他手裏!”


    左右環顧了下,開始緊急思考逃跑的辦法。


    “少爺,要不您跳窗跑吧!”傭人給他出了個主意:“您的房間在二樓,我幫您拉著繩子,放您下去!”


    “……行!”陸堯一想,這確實是唯一的辦法了,他這會兒總不能直接從門口出去,那不就直接撞上陸司宸了嗎?


    隻要他跑了,陸司宸就拿他沒辦法,更別提收拾他了!


    於是,他趕忙從自己床下翻出了一捆繩子,一頭綁在床腳,另一頭從窗戶扔了出去。


    傭人在窗邊幫他拉著繩子,扶著他一點一點的挪出了窗戶!


    這個傭人是符鬆月的人,陸堯對他還是很放心的:“我走以後,你記得跟我媽說一聲,等安全了我再迴來!”


    “是,少爺!”


    陸堯抓著繩子小心地往下爬,很快便跳到了一樓的草坪上。


    傭人連忙幫他把繩子收起來塞迴床下,又收拾了下淩亂的房間。


    當陸司宸推開房門的時候,就見偌大的房間裏,隻有這傭人一人,已經沒有了陸堯的影子。


    “……”男人的眸色驟然轉深,看得房裏的傭人頭皮一緊,恨不得趕緊找個洞鑽進去。


    符鬆月緊跟著到了。發現兒子已經溜掉之後,她悄悄鬆了口氣。


    “哎呀,看來是我記錯了,小堯今天下午其實不在家呢。司宸,要不你下次再來找他吧?”


    後頭的老夫人也是一愣:小堯不在房裏了?難不成真是她記錯了?那孩子確實不在家?


    她年紀本就大了,經常記性不好,這會兒也忍不住懷疑起自己的記憶力來。


    不過,那孩子不在家也好,省得讓這災星得逞……


    很快,她冷漠的眼神又迴到了陸司宸的身上。


    “現在知道了吧?這就是天意,是老天爺不叫你如願。”


    還不忘冷冷的嘲諷一下。


    “像你這種克死家人,殘害手足的人,遲早會有報應的!”


    聽見老夫人的話,整個宅子裏的人基本上大氣都不敢出。


    這話說的實在太重了些,氣氛也瞬間仿佛凝固住了。


    可縱使是被這樣評價,陸司宸卻依然淡定如舊,因為他並不想跟祖母計較這些。


    反正不管他怎麽說,她也始終是那樣,不會改變任何想法。


    長久以來,他早已習慣了這種冷待和偏見。


    可正當他打算轉身離開時,身體裏不知為何突然湧出了一種衝動,這衝動令他停下了腳步,終於對老夫人的話給出了迴應。


    “報應?”隻見他忽然不帶感情地低笑了下。


    “如果真有報應,我相信,陸堯會比我更先見到。”


    老夫人一瞪眼:“竟然還詛咒你弟弟?你也不找麵鏡子照照你自己!跟你比起來,你弟弟可正常得多!”


    沒錯,在她眼裏,陸司宸始終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災星!


    他渾身上下,就沒有哪裏像個正常人!


    符鬆月又開始假模假樣的說好話了:“媽,您這麽說的話,司宸會傷心的……大哥大嫂還有爸去世的事,跟他也沒太大關係……”


    可提起自己大兒子兒媳,還有老伴兒,陸老夫人的心便痛如刀絞一般。


    最重要的親人一個個都離開了她,隻留下她一個人日日守在這偌大的宅子裏,她怎麽能不怨恨!


    最重要的是,他們離世前最愛的那個人,都是她的大孫兒,陸司宸!


    自然而然的,她的怨念和恨意便全都落到了他一人身上!


    望著陸司宸手上的那枚白玉扳指,她沉著臉說:“……跟他沒關係?明明就是因為他!這個人……生來就是來報複我們陸家的!”


    “老夫人,您情緒太過激動,還是先去吃點藥,降降壓吧。”


    管家靳叔突然開口,還走到了老夫人身邊,扶住她一隻手。


    “……”老夫人瞥他一眼,這才終於答應去吃藥。


    走的時候還忍不住跟他念叨:“我血壓高是因為誰?還不是因為那小子……少見他一次,我就能少吃一次藥!”


    靳叔笑嗬嗬地安撫著:“老夫人,話不是這樣說的,少爺他終究還是叫你一聲祖母。”


    “嗬……”


    兩人漸漸走遠。符鬆月迴過頭,表情微妙地揚起嘴角。


    “司宸啊,既然你弟弟不在,那你還是先迴吧?免得耽誤了你寶貴的時間。”


    卻見麵前的男人忽然轉過身來,直視著她,緩緩道:“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陸堯犯下的錯,遲早要由他自己來承擔。”


    說最後一句話時,他特意加重了語氣。


    “……什麽?”符鬆月微微一驚,下意識便覺得,他難不成知道了什麽?


    他是怎麽知道,小堯做的事不用自己承擔後果的?


    可假如他真的知道了那件事……為什麽還能這麽淡定地站在這裏,隻是出言警告她?


    不……八成隻是巧合,是她想太多了。


    她連忙安撫了下自己那顆忐忑不安的心,讓自己盡量平靜下來,不露出什麽破綻和馬腳。


    然後繼續使用她的裝傻大法:“你說什麽呢?我聽不太懂……不過現在是法治社會,小堯要是真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自然有法律會來懲罰他的。”


    聞言,陸司宸淡漠道:“二嬸,記住你自己現在說的話。”


    語畢,毫不猶豫地轉身下了樓。


    “……”符鬆月心有餘悸地望著他的背影,連忙掏出手機,給丈夫打了個電話。


    “喂,泓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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