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紅梳沒有往日之驕矜,沒有往日之肆意。


    隻有想幫同胞脫困的心。


    薔薇怔怔地看著紅梳,有些恍惚。


    “大師,看到你,我好像看到她了。”


    紅梳:“誰?”


    薔薇聲音輕輕:“我的朋友,和我一樣的青樓女子。”


    “她性子張狂,瀟灑恣意,從不稱妾,而自稱爺。”


    “我們一起宣讀青樓救國團宣言,一起拯救當時破敗不堪的國家。”


    “她說:我華國的土地,該時時刻刻都是我華國的!”


    “她說:我華國便是再地廣物博,也不是那些賊子可以占有的!吃了爺的,遲早得給爺吐出來!”


    “她還說:總有一日,所有竊我中華之匪徒都會向我中華低眉彎腰,俯首請罪,而我,會和他們說:‘爾等賊子,還不快給你爺爺納命來!’”


    “那她最後做到了嗎?”不知何時,縮在牆角的易萬又冒了出來。


    薔薇沉默半晌,嘶啞了聲音。


    “沒有。”


    “她舉著抗日救國的旗幟倒在了我麵前。”


    “然後……沒了唿吸。”


    薔薇說著,忽然笑了,看向紅梳。


    “喂,你知道嗎?”


    “她其實本來不該是青樓出身的。”


    “但是她十四歲的時候貪玩,女扮男裝獨自一人入了青樓,結果被媽媽發現了,就直接扣下了,沒過多久就讓她接了客。”


    “可她多驕傲的一個人啊,怎麽可能接客呢,一腳廢了那人。”


    “媽媽很生氣,打了她一頓,倒是讓她休息了幾天,再之後沒過多久,形勢愈發嚴峻,她不知從何處聯係到了青樓救國團的負責人,加入了進去。”


    “還帶著我們一群人都加入了進去,媽媽默許了。”


    “我們一起上街發傳單,我記得最清楚的是那《青樓救國團泣告》。”


    薔薇笑著說著,隻是眼中時有血淚閃爍。


    “我們花界,斯業隨賤,愛國則一。”


    “願我同胞,抱定宗旨,堅持到底。”


    “國賊弗除,學生不放,誓死不休。”


    “第一要緊,切勿暴動。”


    “如遇日人,佯作不見,倘伊尋事,逆來順受。”


    “莫墮奸計,至要至要。”


    “特此奉告。”


    “青樓救國團泣告。”


    薔薇看向易萬:“你爺爺的手劄中有沒有我們?你知不知道這個?我是不是一字不差?”


    看著薔薇認真的眼睛,易萬喉嚨發緊:“一字不差。”


    “我爺爺的手劄中有寫青樓救國團。”


    “對此,他的評價是:位卑未敢忘憂國,商女亦知亡國恨!”


    薔薇笑了。


    很好看。


    易萬見過很多女人,有自然美人,也有科技美人,但他就是覺得眼前這人最美了,即便她臉上疤痕遍布。


    “抱歉,說多了”,薔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給你們拿東西去。”


    薔薇說罷,按下了旁邊的一個按鈕。


    隨著“哢嚓”的聲音一下下地響起。


    一個碩大的房間出現在了眼前。


    入目的是許許多多的棺材。


    然而,這裏隻有一個大棺材,其餘的全是小棺材。


    那這些棺材是幹什麽用的不言而喻。


    小孩兒們看見這些棺材很激動,一下子就撲了上去。


    “哇,我的床床~”


    “這個是我的,不是你的。”


    “是我的,就是我的!”


    易萬看著一個個小孩開心地跳進去,然後又氣唿唿地理論,最後一個蘿卜一個坑地鑽了進去。


    好奇地鼓起勇氣看了一眼,結果就愣住了。


    “不是,屍體呢?”


    薔薇瞅了一眼小孩兒們,發現他們一臉懵懂後,鬆了一口氣。


    隨即瞪了易萬一眼,順手拿了一處暗格裏的東西,便要出來。


    “出來說。”


    兩人一鬼走出來後,薔薇又將機關合上了。


    “沒有屍體。”


    “我們都是同批水分實驗的受害者,我們死後,那些牲畜把我們的屍體帶走了,我不知道在哪兒。”


    薔薇說罷,看了一眼內有玄機的牆體。


    “不然你以為它們為什麽入睡會吵架?”


    因為每個棺材都是空的,孩子們每次進來都找不到自己的床,每次入睡前都要搶。


    易萬懂了,但他有一個問題。


    “鬼需要睡覺嗎?”


    薔薇:“你沒有勁兒的時候能幹什麽?”


    易萬懂了。


    但他還有一個疑問。


    “我剛剛提到屍體,你似乎很不高興?好像還怕那些小鬼聽見,為什麽啊?”


    沒有了鬼氣加身的薔薇頂多就是個有點醜……長相一般的普通鬼罷了,再加上剛剛她說的話,他現在一點都不慫的。


    “他們是小孩兒,普通小孩兒。”


    易萬:“你平時就這麽忽悠他們的?”


    “那別人來了,說他們是鬼的時候,你咋解釋的?”


    薔薇:“鬼可以解釋成是小孩的別稱,屍體不好解釋。”


    易萬:“……6”


    “對了,你臉上的疤痕是怎麽來的?”


    易萬記得她剛剛說的過程中好像沒有說過她臉上的疤痕是怎麽來的。


    既然是花界的人,那想必對臉極為重視才是。


    薔薇斂下眸中的恨意,“那些畜生不老實,我殺不了他們,就隻能對自己的臉動手了。”


    “因為惹怒了他們,所以,唯有我,是和孩子們一批做的水分實驗。”


    提到小孩兒,薔薇的眉眼柔和了些。


    “也幸好有他們。”


    不然,若留她一人,該多孤單啊。


    “水分實驗?”


    易萬蹙眉,對於這個實驗,他很是抵觸。


    “水分實驗,我剛剛查了一下,你們誰能想到,‘人的身體中含有百分之七十八的水分’這個結論就是這殘忍的實驗中得出來的。”


    “我們老師上課講了,給我們氣得不輕。”


    “額……我也搜了,我搜出來的是‘沒必要因為討厭櫻花國給人家增加新的暴行’,我不知道咋說……嗯,反正該死就對了。”


    “我搜出來的說是存在爭議,但是好像確實有這麽個實驗,實驗內容簡單概括:高溫曬人幹。”


    ……


    薔薇將剛剛在暗格裏拿的幾張紙拿了出來,遞給了紅梳。


    “大師,這是十八年前產生的一些新數據,這是在那位大師走後,我才發現的,要不然就直接讓那位大師幫忙帶出去了。”


    薔薇說著,話語間不免覺得可惜。


    若是早點發現,這個東西就能早點現世了。


    “十八年前為什麽會產生什麽狗屁新數據?”易萬不解,卻在目光接觸到周圍的一些物件時,瞬間恍悟。


    與此同時,他的背後沁上一層薄汗。


    因為看這些物件的老舊程度以及款式……這絕對不可能是百年前的東西。


    倒像是現代的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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