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爛的房子,落滿塵灰的街道,街上的人寥寥無幾,多是衣衫襤褸地靠著牆壁,要不是時不時會眨眼,跟一具屍體沒什麽兩樣了。


    這裏是災區,臨靠神秘危險的迷霧,常年被變異獸侵擾,是幾乎已經被放棄的地區。


    女孩小心翼翼地藏好剛用捕獵來的小型變異獸換迴來的物資和錢幣,快速往迴趕。


    周圍的人虎視眈眈,眼睛不停打量著,似乎在評估動手的風險與價值。


    最終,在看到女孩手上的刀時,不舍的收迴目光。


    惹不起。


    在這裏,武器是稀缺的存在。


    這裏的生存法則其一:不要惹擁有武器的人。


    即使那女孩看著很年輕,但在露出刀的那一刻,大部分的人都轉移了目標。


    生存法則其二:不要小看任何人。


    年歲明顯的察覺到周圍大部分人的目光移開了,這說明他們轉換了目標,她暗自鬆了口氣,但腳步未停。


    今日的集市明顯比之前熱鬧,當然,這熱鬧不是指的人聲鼎沸,而是人比之前多,而且出現了不少的生麵孔。


    她注意到,這些生麵孔穿著幹淨,但身形孔武有力,一看就跟災區骨瘦嶙峋的人不一樣。


    她不想多事,低頭快速越過他們,像大多數災區人一樣。


    生存法則其三:融入環境,不做出頭鳥。


    就在她經過破爛不堪的小巷子時,兩個衣衫襤褸的人攔住了她的去路。來人同樣的滿身泥汙,臉黑的差點看不見,身形雖比不得那些外來人健碩,卻比她這小身板高大上不少。


    “小子,把東西交出來,饒你不死。”


    災區中,像這種攔路打劫的事情屢見不鮮,街道上的人形色匆匆,也許有人看見了,但那又怎樣。


    生存法則其四:不要惹事,聖母在這裏是活不久的。


    年歲抬眼望去,神色不驚,早已習慣這種場麵。


    道德體製的崩壞讓罪惡無處遁形,在這裏,實力才是硬道理。


    女孩齊耳短發,渾身穿著的也是淩亂不堪的布衣,渾身上下髒兮兮的,跟個小乞丐似的。身上看著沒幾兩肉,骨瘦嶙峋的,渾身上下一無是處,也就那雙明亮的眼睛能看。


    此時那雙眼眸裏充滿著冷漠。


    年歲攥緊手裏的刀,死死的盯著兩人,沒有迴話。


    她知道,此時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


    她觀察了四周,這裏是陰暗狹窄的破爛巷子,沒有什麽人會注意到這裏,也就是說,她可以放開手腳幹!


    那兩個男人對視一眼,然後一左一右朝她襲來。


    年歲往前一滾,跟他們拉開距離,猛地抓起一把地上的泥朝其中一個看著強壯一點的眼睛撒去。


    他反射性的閉上了眼睛,然後就再也睜不開了。


    因為下一刻,他脖子上噴射出血柱。


    女孩手上的刀已經見了血,噴湧的血也粘上了她的臉,然而她還是沒有什麽其他的表情,就像一個無情的機器。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殺生,在這裏,生存本身就是一件殘酷的事。


    另一個人見狀也沒表現出多少傷心,反倒是趁此機會朝著她衝過來。


    本來就是臨時組隊的,還指望他流兩滴鱷魚眼淚嗎?


    年歲靈活閃避著,沒有選擇和他硬剛。


    一個成年男性的力氣終歸來說是比她要大得多的。


    揮臂,出拳,踢,這些攻擊都被她一一躲過。


    男人之前沒有專業訓練過,地痞流氓的打法並不難躲,但淩亂的攻擊也讓年歲近身不了。


    如此便看誰最先耗盡體力,顯然會是年歲。


    十四歲的身體因常年營養不良本來就瘦弱,再加上女性的力量本來就比男性弱一點,這就使得年歲現在已經有點力不從心了。


    身體跟不上腦子的指令,年歲一個閃躲不及,被打中了腹部。


    整個人一下子就飛了出去,撞在了荒草叢生的地麵。


    “你小子不是挺能躲的嗎?現在交出來,我還能讓你死得輕鬆點。”


    年歲隻覺得喉間湧上一股腥甜,耳朵嗡鳴,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迅速調整好狀態後,身體開始緊繃起來,隨時做好攻擊的準備。


    “小啞巴,敬酒不吃吃罰酒。”


    男人一臉猙獰的衝過來,揮拳朝著她的臉打去,獰笑得仿佛勝券在握。


    然後,眼睛冷不丁的撞上那雙冰冷明亮的眸子。


    “精神操控。”


    瞬間,男人眼神失焦,腦子空白,揮拳的動作戛然而止。


    年歲趁此機會,一刀了結了他。


    這是她在生死之際覺醒的異能力。


    累,痛,精神力的耗盡讓她此刻頭痛欲裂。


    她強撐著搜刮完兩具屍體,但一無所獲,典型的兜比臉幹淨的代表。


    要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了,他們也不願意招惹帶刀的人。


    但既然做了,就得承擔後果。


    她用他們的衣服擦了擦刀,又胡亂擦了擦臉,清理好她留下的痕跡,年歲又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觀察到沒人注意到這陰暗一隅裏發生的一切,這才默默地離開。


    屍體是不用處理的,很快便會消失。


    至於為什麽會消失,誰知道呢?也許是路過的野獸?也許是……


    另一邊的集市上,穿著黑色獵裝的男子眉頭一皺,似有所感地望向一個方向。


    “韓隊,怎麽了?”


    “好像有精神力波動,不過很弱。”韓默有一瞬間真的感覺到了,但很快就消散了。


    旁邊幾個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明顯他們沒有察覺到。


    “過去看看,我們這次可能沒來錯。”


    不一會,那陰暗的小巷子就出現了他的身影。


    韓默從隨身攜帶的背包裏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黑色儀器,他按下開關。


    “滴——”


    他低頭看了一眼檢測結果,果然不出所料。


    “果然,確實有殘留的精神力,這趟沒白來。”


    年歲徑直離開集市,一路上沒再遇到攔路的人,她安全迴到了一棟矮矮的破爛平房裏。


    這雖然破舊,但好歹是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仔細查看她出門前的放在門縫的草,沒有發現異常,這才放心推門進去。


    “奶奶,我迴來了。”


    木板床上躺著一個頭發斑白的老人,同樣很瘦,此時臉上有不正常的潮紅。


    “歲歲迴來了,受傷了?”老人注意到她身上好像有血腥味,掙紮著從床上起身。


    年歲按下她要起來的身子,安撫道,“我沒事,遇到兩個不長眼的,但是他們打不過我。”


    邊說邊將老人額頭上的毛巾拿下,然後把手貼上去。


    很燙。


    “奶奶,我換迴了藥品,你看看能用嗎?”災區藥物緊缺,她也隻能換到這些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的藥。


    楊安芸在災變前是名醫生,她一看就知道,這藥是專門給她換的。現在藥物稀缺,能換到藥物十分不容易。她也隻換到了兩粒抗生素。


    “歲歲,你換這些來幹什麽?還不如多換些食物。奶奶熬一熬就過去了。”


    “換都換了。”聽這意思,應該是藥有用。


    年歲知道她舍不得吃,還想讓她去退了換食物,於是態度強硬的讓她把藥吃了。


    楊安芸拗不過她,這才吃了藥。


    年歲還換了些餅幹,祖孫倆對付著吃了一頓,然後就各自躺在木板床上休息了。


    年歲躺在剛好夠她躺的木板床上,睜著眼睛思索著今後怎麽辦。


    她冒險進入迷霧邊緣,獵取小型變異獸換取食物,但現在這條路越來越難混了。


    不知道什麽原因,迷霧邊緣的大型變異獸越來越多,越來越不安全,而且最近災區來了幾批人,可能局勢有變。她必須要考慮後路了。


    之前楊安芸憑借著醫術,在附近倒也還算受尊重,畢竟誰也不想得罪一個能救命的醫生。再加上她能獵些攻擊力不高的小型變異獸換物資,日子也還能過下去。


    但隨著藥品越來越稀缺,越來越少人找她看病,而且獵殺變異獸也不是經常能獵到的,現在楊安芸也隻得出去找些活計幹。


    災區的人就在迷霧邊,這裏常年受變異獸侵擾,幾乎是被各大勢力放棄的地帶。


    但還是有資本家看中了這裏的低價勞動力,在這裏搭建工廠,隻需要派些守衛,便可用低廉的人力資源為他們創建源源不斷的財富。


    而對這裏的人來說,雖然工資不高,還很辛苦,但是確是一個活下來的機會,還是有挺多人去的,楊安芸就是其中一個。


    常年的辛勞讓她病倒了,工廠那邊是不可能給你養病的時間,不出意料的是,楊安芸被開除了。


    現在她們手上還有點積蓄,還能撐一段時間,但是很快就入秋了。


    入秋後白天雖然還是燥熱的,但晚上的氣溫會驟降,得添置厚衣物了,不然就會被凍死。


    還得準備入冬的食物。


    冬天的食物更稀缺了,冬天獵物不好打,而且冬天的野菜野果也不多……


    看來還得找機會再進迷霧一趟。


    帶著深深的憂慮,年歲進入夢鄉。而一旁的楊安芸看著年歲睡夢中微蹙的眉頭,微不可查的歎氣。


    破舊不堪的窗被風吹的吱吱作響,窗內的女孩抱緊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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