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政委派來的警衛員叫王國棟,走之前趙政委給叮囑過,王國棟已經把棺材壽衣什麽的都買好了,一起運了過來。


    王國棟還帶了個專門收斂遺體的老師傅過來。


    雖然說當下的風氣,是破四舊,破除迷信,不讓搞那些。


    但人沒了,該做的大家還是會悄悄的去做。


    把遺體安頓好,棺材運上車,王國棟看向江月華:“江同誌,你放心,政委都已經交代過了,我也和老人家村裏那邊聯係過了,肯定把人順利的帶迴去下葬。”


    本來江月華是打算陪著韓小玲一起迴去的。


    但是在臨走之前,她接到了陳廠長的電話,有一批訂出去的貨出了點問題,需要她緊急解決一下。


    事發突然,江月華隻好把韓小玲和翁奶奶下葬的事托付給了王國棟。


    “好,王同誌,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這些錢你拿著,路上肯定有用得著的地方,等到了村裏,翁奶奶下葬的是偶,替我多給老人家燒點紙。”


    江月華說著,掏出一遝大團結遞過去。


    王國棟連忙推拒:“江同誌,這我不能要,這不行,你快收迴去,我們有紀律的,這我絕對不能要。”


    江月華硬塞過去:“不是讓你犯紀律,這錢是要花在翁奶奶身上的,而且買棺材的錢也不能讓你出啊,再說了,光是你自己把人帶迴去,怎麽給下葬?肯定是要請村裏人幫忙的,快拿著吧。”


    不然,王國棟一個外鄉人,去了村裏肯定難免掣肘,沒人幫襯,光憑他自己和韓小玲一個小孩子,怎麽能讓翁奶奶順利下葬?


    王國棟推脫不過,這才把錢收下:“江同誌放心,迴去的每一筆開支我都記清楚,迴來給你報賬。”


    江月華並不在意這些小事,蹲下來看向韓小玲:“小玲,等安頓好了翁奶奶,你就和這位大哥哥一起迴來,姐姐在省城等著你,知道了嗎?”


    韓小玲認真的點點頭:“謝謝江姐姐,我知道了。”


    “快去吧,你們路上小心。”


    等王國棟的車駛遠,都看不到影子了,江月華這才往招待所的方向走。


    到了之後就立刻給陳廠長打電話,仔細詢問他那批貨出事的具體細節:“陳廠長,我剛處理完私事迴來,你先別急,和我說說具體是什麽情況。”


    江月華聽著陳廠長那邊急的聲音都變了,趕緊出聲安撫道。


    “小江啊,是這樣的,本來藺市的供銷社是和咱們廠訂了一千瓶的罐頭的,結果今天我讓人把貨送過去,對方就各種找毛病,說咱們這批罐頭的質量不行,拒收,還讓我們給他們賠錢,咱們廠的人最後沒辦法,隻能把罐頭原封不動的拉了迴來,我開了有一百來瓶,每瓶都親自嚐了,味道和之前的一模一樣,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陳廠長越說越委屈,越說越上頭,人都快哭了。


    廠裏做出來的罐頭一點毛病都沒有,味道還和從前一樣,可對方就說是他們的罐頭質量不行,不要就算了,還讓賠錢。


    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


    江月華聽到後麵,心裏浮上來一個猜測:“陳廠長,那他們供銷社現在還在賣罐頭嗎?”


    這話把陳廠長問住了:“這個……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啊,今天淨因為這事兒著急上火了,我也沒顧上打聽別的,光想著怎麽解決這事兒了。”


    要是江月華還在江縣,那肯定發現問題所在了。


    關鍵是現在江月華也不在江縣,聯係也不是很方便,更何況今天大半天江月華都在跑翁奶奶的事兒。


    “這樣,陳廠長,你也先別急,先找幾個臉生的工人去藺市一趟,摸一摸他們供銷社看看最近有沒有在賣罐頭,如果賣的話,暗中打聽打聽罐頭是哪個廠的,查查來路再說。”


    “好,我知道了。”


    陳廠長先應下來,而後才問道:“小江,你是懷疑他們有了別的貨源?想要踢開我們?”


    “有這個可能。”


    江月華雙瞳縮了縮:“咱們的罐頭和從前的味道沒區別,他們卻一口咬定質量不行,這擺明了就是雞蛋裏麵挑骨頭,大概率是不想和我們合作了。”


    如果真的是想繼續合作的話,對方肯定不可能是這個態度。


    聽到這話,陳廠長火氣也上來了:“他們怎麽能這樣?當初可是他們巴巴的找上門,求著我們給他們訂單的,要不是咱們廠的罐頭賣得好,他們供銷社能有那麽亮眼的銷售額?這才過了多長時間,就翻臉不認人啊?”


    這給陳廠長氣的,江月華仿佛隔著話筒都能感受到他蓬勃的火氣。


    “陳廠長,做生意就是這樣,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家有求於我們的時候,自然是好聲好氣,等用不著了,那肯定就是各種推諉,翻臉不認人了。”


    這就是生意場,這就是人性。


    沒有人比江月華更清楚了。


    前世她一開始做生意的時候,也以為情誼大於天,可後來吃過幾次虧以後,她就明白,在生意場談情誼,那實在是太天真,太可笑了。


    生意場,若是撇開利益,那不僅幼稚,還愚蠢。


    “我明白你說的,可……可不想合作有不想合作的法子,咱們的罐頭又不是賣不出去,就指著他們藺市的供銷社活呢?至於這麽惡心人嗎?”


    陳廠長就是氣不過,越想越生氣。


    江月華想了想,道:“我估計,一是他們有低價的貨源,或者是對方許給了他們更大的利益好處,另一個,就是他們不想支付我們違約金,反而還想從我們這筆訛一筆。”


    再者,江月華懷疑這件事沒有表麵上這麽簡單。


    不過事情具體是什麽原因,在沒有摸清楚對方底細之前,江月華也不好草率下結論。


    “不想支付違約金,還想訛我們一筆?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陳廠長狠狠啐了口:“這件事我絕對不可能就這麽算了,他們今天可以不要我們廠的罐頭,以後他們也別想再和咱們紅星罐頭廠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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