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都見不到了嗎?


    夏清和的心頭漫上針紮的痛感。


    明明是迴宮前就想好的結果,為什麽現在被提起,還是會難過?


    大概是生離和死別的差別吧。


    隻是一個人死,哪裏有那麽容易?


    “清和。”


    莊嬪沒有明說,眼神裏已經有了鬆動。


    “娘娘。”夏清和輕輕地搖搖頭,轉而看向嚴夫人,“少將軍三年戍邊,立下赫赫戰功。結果一次杖刑,挨了三掌,就生命垂危,讓人不得不懷疑,他那些軍功是如何得來的。”


    不是她刻薄,但凡動手打嚴淩楓的是別人,她也會相信他傷重垂危。


    問題寧王世子——


    那是出了名的病秧子,自己走著還一步三晃,能讓嚴淩楓傷上加傷就不錯了,還能怎樣?


    嚴夫人由於太過驚訝,臉上的眼淚都忘了落下,就那麽呆呆地看著夏清和。


    好半晌,她才找迴自己的聲音。


    “你絲毫不心疼他就算了,怎麽還能如此抹黑他?”


    “抹黑他的,難道不是夫人嗎?”


    麵對她的寸步不讓,嚴夫人的眼神裏閃過惱怒。


    “是,我們嚴家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


    “但是如果不是淩楓為你立下軍令狀,你現在還在教坊司!”


    “比起救命之恩,你受的那點屈辱算什麽?”


    說到這裏,嚴夫人的聲音變得嘶啞,她是真的覺得嚴家為夏清和付出太多了,而夏清和怎麽能如此絕情?


    她抬手擦了擦眼淚,眼神之中心疼滿溢。


    “寧王世子自小身體孱弱是事實,可他打淩楓那三掌,手上套了鐵鉤……”


    夏清和身體輕顫,差點摔倒在地。


    鐵鉤入肉,是何等痛入骨髓?


    他到底為什麽要這樣?


    ……


    嚴府。


    嚴淩楓躺在床上,胸口裹著一道道白紗布,表層還能看到暈染出的血液。


    可以想象,他到底受了多重的傷,又流了多少血。


    原本意氣風發的臉,此時蒼白如紙,唇瓣都沒有半點血色。


    “你來看我了,清和。”


    他看著走進屋的夏清和,暗淡的眸光裏陡然迸發出亮光,欣喜之色半點做不得假。


    尤其是那虛弱的聲音,更是重重地錘在她心口。


    夏清和抿了抿唇,細細的嗓音裏有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少將軍這樣……”


    話還沒有說完,他伸出手,垂下一枚造型質樸的玉墜。


    玉質瑩潤,被雕琢成圓潤可愛白兔,最妙的是眼眸處的紅暈,更顯得渾然天成。


    “喜歡嗎?清和,第一眼看到就覺得和你很配,以後我每年都送你一隻玉兔當你的生辰禮,好嗎?”


    每一年。


    真的是美好的承諾,可他的背棄呢?


    對上他充滿期待的眼神,她站立原地未動,更沒有伸手接那枚玉佩。


    “少將軍的行為,讓所有人擔心了。”


    “民女作為棄嬰,生辰是借了的公主的,做不得數。”


    “這禮物,自然也配不上。”


    一字字的自貶,全部都是拒絕。


    嚴淩楓心中自然明白,他一陣劇烈咳嗽,而她站在原地不曾上前半步,眼神裏似乎連一抹擔心都不曾顯現。


    好不容易壓下要咳出髒腑的不適,他的聲音壓抑又悲憤。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少將軍,你明知我想要蘋果,卻將梨一車車地送給我,真的是對我好嗎?”


    “我……”


    “若是少將軍對我真的還有一絲憐憫,就請將我想要的,還給我。”


    話落,她深施一禮,沒給他再開口的機會,轉身往外走。


    嚴家人伸手還想阻攔,她先一步開口了。


    “我現在對少將軍好,隻會讓他更想娶我,你們真的希望這樣嗎?”


    一聲輕笑突兀地在院子裏響起,讓人本能不舒服。


    隻見一身著大紅衣袍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眼眸含星,唇不點而朱,麵色是一般人沒有的白,透著濃重的病氣。


    縱然如此,也掩不住他舉手投足間的絕代風華。


    毫不誇張,他是夏清和見過最俊美的男子,沒有之一。


    男人察覺到所有人的視線都在他身上,笑得更加的放肆張揚。


    “給了一點小恩小惠,不停地要迴報,嚴家還真的是沒什麽底線。”


    “對個小孤女,這麽窮追猛打……”


    故意拉長尾音,他看著嚴老將軍漲紅了臉,才繼續說了下去。


    “是不是在戰場上,也隻會痛打落水狗?”


    夏清和:“……”


    她不會自戀地認為,眼前人是為了他來找嚴家的晦氣。


    但是得罪了此人,真的是夠嚴家喝一壺的。


    寧王和當今燕帝雖不是一母同胞,卻是共同經曆過生死風雨的,說是燕帝此生最信任的人也不誇張。


    畢竟燕帝還想過,百年之後和寧王合葬。


    是百官上書,再加上寧王三番五次拒絕才打消念頭。


    可也看得出,燕帝對寧王是如何的在意,對他的獨子自然也格外照顧。


    再加上世子體弱,寧王夫婦對他很是偏寵,使得他性格張揚之餘,更榮登京城第一紈絝的寶座。


    單純這就算了,躲著就好。


    偏偏全京城唯有嚴家躲不開,嚴淩楓更沒有機會。


    隻因為——


    寧王世子名諱燕臨風,和嚴淩楓音同字不同,偏偏兩個人的身體狀況是天壤之別。


    於是小霸王自小就認定,是嚴淩楓奪了他的氣運,見一次打一次,兩個人怨恨越積越深。


    不過像這樣鬧到嚴家,應該還是頭一次。


    嚴老將軍沉聲開口:“嚴家的軍功都是真刀真槍拚下來的,世子不曾上過戰場,不懂其中艱辛,但也不可如此妄言。否則,很容易傷了邊疆將士的心。”


    “老將軍說得不錯。不過要是邊疆將士知道,他們在前線拋頭顱灑熱血,為的就是讓你們在後方欺負小姑娘,更寒心吧?”


    “你……”


    “怎麽,被戳中心思,惱羞成怒了?”


    燕臨風從頭到腳都將‘跋扈’二字表現得淋漓盡致,他的字典裏更沒有敬老這個詞。


    無視嚴老將軍鐵青的臉,他看向夏清和,上下打量。


    眼神算不得銳利,甚至透著幾分漫不經心,卻給人一種看透一切的錯覺。


    “夏姑娘,嚴家不是良配,那蕭瑾就更不是了。你沒有委屈自己的必要,嫁給本世子如何?即使當不成公主,將來當王妃也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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