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區巡邏隊位於黃角埡街道盡頭的路邊,已屬郊區地帶,緊鄰檢查站。駐地是一排磚瓦結構的平房。


    肖浩被提讓帶到巡邏隊,並沒有像其他外地人一樣,帶到這裏就五花大綁地捆綁在門外的幾棵粗壯的桉樹上,先是皮鞭伺候,然後晾幾個小時,再來解決問題。


    他是被直接帶進一個掛有“隊長辦公室”的房間,屋裏坐著一個三十來歲、胖得像羅漢的男人。


    提讓帶著諂媚的神情走到男人身邊,彎著腰,低聲下氣地說道:“敏來隊長,人已經帶來了。我現在去門外候著,要是他不聽話,交給我好了,我一定辦得讓你滿意。”


    肖浩看到提讓討好上司的同時,也是在威脅自己,沒有急於說話,而是想敏來找這樣的借口,把自己帶來的目的。


    最大的可能,是他的燒烤攤生意紅火,招來了禍端;另一種可能,則是他傳授猜旺和小芳的廚藝,成了他人眼紅的目標。


    若是前者,或許破財消災可以解決,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若是後者,事情就棘手了。想到這裏,他心中已有了決斷——寧可在此遭罪,也絕不能妥協。因為廚藝不僅是小芳贖身的希望,更是葵月姐弟和萱萱未來的生活保障。況且他也不願意助紂為虐,成為這些地方武裝的狗腿子。


    巡邏隊敢對他這個外地人肆意妄為,但對猜旺、萱萱以及葵月姐弟這些本地人,絕對不敢輕易下手。


    敏來見肖浩目光緊鎖自己,便朝提讓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待提讓離開房間後,敏來才放下翹著的二郎腿,臉上堆起一副親切的笑容,緩緩開口道:“你們外地人來這兒做生意也不容易,我本不想為難你。可房東舉報了,我也得按規矩辦事,總得應付一下。”


    肖浩心知這隻是敏來的開場白,沒有急於接話,靜靜地看著他,等待對方亮出真正的意圖。


    敏來繼續說道:“你應該知道外地人來這裏租房,價錢不一樣,你這樣瞞天過海無疑是詐騙,除了要罰款五百美金,房東還要求你索賠一千萬邊幣,如果沒有錢,就隻能送去營地,關上一兩年,你看這事怎麽處理好呢?”


    肖浩沒有被敏來的獅子大開口驚到,他已經想到,就是租個茅草房,即便是為了省錢瞞天過海,也不是什麽大罪,敏來明知他不可能有這麽多錢,卻給他安上詐騙這麽大的罪名,無非就是借題發揮。


    他考慮了一下,毅然決然道:“你知道我隻是一個擺地攤的商販,就是擺上半年地攤,也不可能掙到這麽多錢。你還是送我去營地吧。”


    這個選擇既是無奈之舉,也是疲憊下的自我放逐。想到進了營地,隻能停下尋找的腳步,也算是陪著康婉瑜一起遭罪,借此給自己的良心找份慰藉。


    敏來見肖浩神情決絕,故作善意地擺了擺手:“你別激動嘛,有些事情還是可以商量。”


    肖浩心裏清楚,即便自己裝孫子,敏來也不會有絲毫憐憫之心。他也懶得偽裝,冷眼看向敏來,淡淡道:“沒錢怎麽商量?”


    敏來這才切入正題,直言道:“我小姨妹想開一家餐廳。如果你願意合作,她願意給你百分之二十的分成。她可是在萬興區都排得上號的美女,你們長期在一起,說不定還能擦出點火花。到那時,你在這裏就不用再擔心有人對你不利了。”


    百分之二十,正是那些燈籠店老板,給做皮肉生意女人的分成。


    肖浩攤開雙手,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你也知道,我就是個擺地攤的小販,兜裏比臉還幹淨。除了會點燒烤手藝,別的真是一無所有。要是合作燒烤,我倒是能出點力,別的可就幫不上忙了。”


    巡邏隊長這個職務,與坤泰那個檢查站的分隊長職務持平,在東城區也是一個有權開三蹦子招搖的人物。


    因為多年內亂,邊水地區男女比例嚴重失衡,一個普通男人娶幾個老婆極為正常,而娶姐妹花的更是大有人在。


    肖浩看到敏來提到“小姨妹”時,眼中滿是掩飾不住的色欲光芒,心中就確信,敏來老婆的家世定然比他顯赫,以至於他隻能對小姨妹心心念念,卻不敢真正下手。


    敏來見肖浩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臉色逐漸陰沉下來。他眯起眼睛,聲音冷得像冰:“別在這裏給我裝傻充愣!她想開的可不是什麽燒烤攤,而是和猜旺一樣的野味館。你要是識相,就乖乖合作,否則……”


    肖浩心中主意已定,依舊擺出一副茫然的樣子:“我連燒烤都沒有烤明白,還合作開野味館,你也太抬舉我了吧!”


    敏來終於失去了耐心,猛地一拍桌子,厲聲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他給我捆到外麵樹上去!讓他好好清醒清醒,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話音未落,提讓帶著兩名巡邏隊員便衝了進來,一左一右架住肖浩。


    肖浩沒有掙紮,隻是冷冷地看了敏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很快,肖浩就被兩個士兵五花大綁,捆在了屋外一棵粗壯的桉樹上。


    敏來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說道:“我給你一晚上時間好好想想。明天早上要是還不識相,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肖浩抬起頭,迎著敏來的目光,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我就是個擺地攤的,沒你想要的東西。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敏來隻是想逼肖浩就範,沒想到他如此強硬,頓時惱羞成怒。轉身對提讓冷冷道:“給我狠狠地抽!明天我來的時候,必須得到滿意的答複,否則拿你是問!”


    提讓連忙拍著胸口,點頭哈腰道:“隊長放心,我一定把這事辦得漂漂亮亮的。你隻管讓娟姐著手準備開店的位置。依我看,猜瘸子那家店鋪就不錯,位置好,客源已經穩定,能撿個現場的便宜。”


    敏來瞪著提讓,厲聲斥責道:“猜瘸子雖然混得不咋地,但好歹當過幾年兵,多少有些人脈。你出這餿主意,是不是惦記我的位置,等我下台,你好坐上來啊!”


    提讓嚇得連忙擺手,一臉惶恐地表忠心道:“隊長,你可千萬別誤會!我哪敢有那種心思?隻是想著怎麽替你分憂解難,絕無二心!先前那樣建議,隻是想讓娟姐高興,你惦記的檢查副站長位置,說不定就有眉目了啊!”


    敏來目光如刀般直視著提讓,過了好一會兒才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便隨即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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