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這時點了燈,東西滾進來的時候,孟婉緊張的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眼睜睜看著那個東西滾到自己腳前。


    再定睛一看,是個七彩琉璃瓶,裏麵裝了些什麽,隔著瓶子,她看不太真切。


    而這時,德安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哎呀,殿下,奴才這就下去給您撿迴來。”


    說話間,孟婉已經能聽到德安跪在地上的聲音了,她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本能的將腳前的瓶子,悄悄往外麵扒拉了一下。


    那瓶身又滾動了幾下,德安剛好伸出手,一夠便夠著了,趕緊拿出來。


    “找著了找著了,殿下,這可不是奴才弄掉的啊,這誰知道,它在地上呀。


    還好這西番國進貢的七彩琉璃結實,沒碎了,不然奴才就是有九個腦袋也不夠砍的了。”


    德安在外麵絮絮叨叨,孟婉差點嚇的背過氣去,還好方才她眼明手快,不然隻怕要被發現了。


    就在她暗自鬆了口氣的時候,站在外麵的容胤,目光望向那個琉璃瓶,眼中卻是笑意不減。


    他接過琉璃瓶,眼神瞥了下案桌桌布的縫隙,隨後淡淡而出。


    “下迴眼睛看著些,下去奉茶過來的時候,再端些禦膳房做的點心過來。”


    “嗻,奴才方才就是這麽想的呢,殿下晚膳可沒用多少,那奴才就先退下了。”


    德安離開,整個書房便安靜下來,沉香味道襲來,孟婉見著桌布底下,多出了雙黑色的靴子,讓她剛放下去的心,又再一次拎了起來。


    容胤坐下,拿起一本奏折打開來,但注意力,卻放在了案桌下麵躲著的人上麵。


    方才琉璃瓶滾進去,那聲響雖輕,德安或許沒聽見,但他確是聽見了,中間有短瞬的停歇,之後又滾了幾圈。


    想來定是那小丫頭怕被自己發現,故意將琉璃瓶給往外麵挪動了。


    此地無銀,笨蛋。


    容胤唇角彎了彎,目光落在那七彩琉璃瓶中,裏麵放著的正是孟婉手上脫落下來的指甲。


    在西番國,七彩琉璃是用來盛放佛祖舍利的,異常珍貴,而祈國這個琉璃瓶,與盛放佛舍利那尊,是同溶而淬,同樣世間少有。


    但這些,孟婉並不知道,此時她環住雙腿蜷縮在最裏麵,整個人都快僵硬了。


    容胤看奏折時什麽樣子,她十分清楚,他說了徹夜不眠,那或許真的要躲在這裏一夜了。


    還好今日同季總管在那廢殿,吃了很多東西,這會倒也不餓,案桌下麵也十分寬大,也不算太過憋屈。


    隻是人有三急,這整整一夜,那她可怎麽熬。


    可這人,就是越想,就會越急,她隻得盯著那雙黑色的靴子,一個勁的轉移著目光。


    好在,沒過多久,她心情再一次安靜下來,案桌下麵不冷,竟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殿裏傳來腳步聲,德安端著茶和糕點走進來,看見容胤拿著本奏折,目光卻是根本沒落在上麵,而是唇角浮著淺笑,不禁開口道。


    “殿下請用茶。”


    容胤收迴目光,看了他一眼,“孤記著前幾日在南宮裏,似是見了隻花狸貓,這兩日沒見著了,是不是凍死了?”


    這話,讓德安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殿下怎的好好的想起那隻小花狸貓了?”


    “隻是突然想起,那小狸貓瘦瘦小小,似是有些可憐,明兒你帶人在這附近找找,若是找著了,就養在南宮裏麵吧。”


    “嗻,殿下,奴才知道了。”


    德安應聲,但心裏在叫苦啊,這偌大地宮裏,他上哪去找隻花狸貓來,殿下可真會折騰人。


    而孟婉聽到容胤所說的,卻是忍不住摳緊了手心,她曾在南宮裏麵養過一隻花狸貓。


    隻是在容胤複位之後沒多久,她就被罰去天牢,容胤口中的花狸貓會不會是她養的那隻?


    尤其是聽到容胤說那花狸貓瘦瘦小小的,她眼眶就泛起了濕熱,殿下不喜貓,故而她隻能偷偷喂養。


    若那真是她的花狸貓,定是在這南宮裏聞著她的味道,又找迴來了。


    原來在宮裏,還是有惦記她的,哪怕是隻貓。


    “你退下吧。”


    容胤清潤的聲音傳來,德安退了下去,孟婉剛因為想起花狸貓而放鬆下來的神經,又一次繃緊。


    她耳朵裏的聲音此時像是被無限放大了,容胤端著杯子喝茶,茶盞放下時發出的聲音,每一次響動,都讓她不住的繃緊幾分。


    她在心裏低想,所謂的做賊心虛,恐怕就是她現在這副樣子。


    這麽一想,她又暗惱起來,自己怎麽就沉不住氣,今晚跑到南宮裏麵來放東西。


    還有容胤,他怎麽就沒有陪陛下用膳,放著好好的宮宴不用,來這南宮裏麵批閱奏折。


    許是待的有些久,她這會心裏升騰起莫名的燥意,依著容胤的性子,隻怕上朝之時,他才會離開,今晚就別想迴掖庭了。


    雖說近日來,連徐嬤嬤都沒搭理過她,但若她真的不迴去,萬一出了什麽事,那可怎麽辦。


    越想,心裏就越亂,孟婉忍不住歎了口氣,誰知道她這一歎完,頭頂上方立馬傳來聲音。


    “誰在孤的案桌底下,滾出來。”


    聲音透著冷戾和沉寒,孟婉嚇的手腳都縮在了一起,正猶豫著,上麵又傳來聲音。


    “你若再不出來,孤便喚禁軍過來了。”


    “別,殿下,奴婢出來便是。”


    喚禁軍過來,那她今晚可就死定了。


    孟婉同手同腳的爬出來,抬頭之時,便對上容胤坐在那裏的目光,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那種許久沒有的丟臉感覺瞬間浮上來,她也沒敢起身,直接跪在了容胤麵前。


    “奴婢見過殿下。”


    看著她這張小臉紅的像是熟透的蘋果,容胤壓住眼底的笑意,故意冷冷而出。


    “孤記著,幾日前,你讓孤不要再去掖庭,怎麽?這才沒幾日,你便自己個找上門來了?說!你到孤這裏來,究竟想幹什麽?”


    從被發現的時候,孟婉就已經心死如灰了,這會容胤問罪她,她連辯解的話,也不想編了,破罐子破摔的垂下眼睫。


    “殿下派人送去的東西,奴婢不喜歡,又找不到安公公,所以就親自送迴來了。


    原本是想著放下就走,哪裏想到殿下也來了,如今既是被殿下抓著了,那殿下想怎麽處罰奴婢,奴婢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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