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晃動了下,孟婉手背在身後,與容胤對視著,乖巧討好的揚起唇角。


    “哪裏會,我命大著呢,我還要在這裏陪著殿下,哪裏會那麽容易死。”


    她說完,便見著身欣腿長的冷雋少年,朝她走過來。


    不由分說,生蠻的將她背在身後的手拉過來,看也沒看她一眼,便朝著內苑走去。


    “哎,殿下,你要帶我去哪?”


    孟婉開口,容胤沒迴答,直到將她拉到廊台才鬆開,自己則又坐在了台子上麵,目光望向早就幹涸的荷花池。


    “不許出去,就在這裏,哪也不許去,這是孤的令。”


    孟婉扭動了下被他方才抓的有些脹的手腕,好一會兒才想明白。


    合著殿下是擔心她出去又被打個半死,或者被打死了迴不來了。


    可是她不出去,如今南宮裏的菜已經所剩無幾,指著宮闈局送來,又不知得等多久了。


    “殿下,我冷。”


    她故意開口,搓了搓手背,“這裏風大,要不我迴屋去穿件衣裳再過來?”


    她試探著開口,實則想找機會溜出去,容胤轉眸看向她,見著她確實衣著單薄,密長睫毛下的深瞳閃爍了下。


    見著他不說話,孟婉以為他是答應了,正準備轉身離開,卻不料,身子卻是一緊,下一刻,整個人就被圈進了溫暖的懷中。


    少年的臉頃刻間像是著了火,紅成一片,卻是背過眸子,不去看她。


    孟婉也被嚇了一跳,傻愣愣的看著自己被容胤就這麽抱著,連話也忘了要怎麽說。


    “殿,殿下……。”


    “再說話,把你扔下去。”


    容胤瞪了她一眼,臉依舊是紅紅的,“不是冷嗎?冷還這麽多話。”


    “奴婢……。”


    孟婉想解釋,卻在對上容胤的眸子時,又咽了迴去。


    生平第一次在一個男子懷中,還是高高在上的太子,這以後她若出了宮迴了村子,隻怕說給誰聽,誰都不會相信的。


    隻是那時,她情愫懵懂,隻記得那日,容胤抱著她好久,久到她因著傷勢才愈,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醒來之時,她是躺在自己床上的,屋裏依舊放著簡單的吃食,容胤卻是不在的。


    之後的幾天,容胤像是隻鷹,無論她怎麽想要偷偷溜出去,都會在大門口被他逮迴來。


    連著好幾日,她終於放棄出去的念頭,乖乖待在宮裏養傷。


    但經過這件事情後,她去哪裏,都要告訴容胤一聲,還要同他說約著多久迴來。


    之後很長一段日子,她每每出去,迴來的時候,便見著玉樹芝蘭的少年,站在門內,無論多晚,推開門的時候,便會見著他守在那裏。


    可是如今,那少年眉宇間已經褪去青澀,眼神也變的犀冷,她和他之間,終究不再彼此依靠。


    年少相依之情,終抵不過君威有別,她的那些迴憶,早就成了妄念,曾執於妄,也將終於忘。


    黯然斂眸,孟婉將已經包好的手收迴,朝著盯著她的容胤微低了低頭。


    “多謝殿下。”


    聽到這句話,原本眸中藏著星火的男子砰的一下,將手裏的蠶紗扔到一旁。


    聲音雖不大,響在空蕩蕩的寢殿中,卻讓人無端一驚。


    “這段時日,你就留在這裏,什麽時候將手養好了,什麽時候迴去。”


    起身扔下這句話,容胤轉身欲走,孟婉見著,連忙開口。


    “殿下,這不行,如今有齊良人為奴婢作證,雖證明我沒有縱火,但奴婢仍是掖庭戴罪之人,留在南宮於理不合,還望殿下讓奴婢迴去。”


    聽到這話,容胤看向她,眼底浮上冷芒,“你當真要迴去?”


    “是,奴婢既是無罪,那迴去便不會再有人為難於我,但我若是繼續留在這裏,隻怕會傳出什麽風言風語來,於殿下不利,殿下如今即將大婚,未來太子妃若是知曉,隻會傷了你們彼此的情誼。”


    說到最後,孟婉幾乎是頭低著,不敢對視容胤的目光。


    因為他的目光裏,滿是寒冽,那種無形的壓迫感,讓她竟生出一絲膽怯。


    她不想再被送進天牢了,這一年,她太苦了,苦到竟是比南宮的五年,還要難捱。


    顧傾傾是容胤心尖上的人,她不想再介於他們之間,一年的牢獄已經讓她徹底拎得清了。


    而殿下如今救她也好,對她這般好也罷,不過是因著年少曾彼此取過暖。


    她不能再生出妄念,否則到最後,恐怕就不是牢獄之災了。


    殿內再一次寂然無聲,孟婉就那樣低著頭,傷了的手無法撐起身體,有些搖搖欲晃。


    無形的壓抑,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明明站著的男子離她幾步之距,卻像是山,壓的她全身都在發顫。


    “好,你既是想迴去,那孤便準了。”


    終於,在她脊背浮滿虛汗之時,容胤的聲音傳來,隨後,鏗沉的腳步聲走遠,緊跟著便是殿門被用力關上傳來的砰鏘聲。


    孟婉虛脫的身子往下一鬆,額頭上已經浮滿密汗,而這時,殿門被推開,齊良人匆匆而入。


    “孟姑姑,殿下方才是怎麽了?”


    見著齊良人臉上擔憂的神情,孟婉搖搖頭,“我方才求殿下讓我迴掖庭,殿下允了。


    齊良人,此番多謝你去慎刑司救我,孟婉會記在心上,他日定當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姑姑可千萬別這麽說,說來慚愧,若非殿下,我哪敢去慎刑司那種地方。”


    齊良人說話間,有些愧色的低下頭,孟婉卻是搖搖頭。


    “無論如何,終是你救了我,齊良人,孟婉還想麻煩你,能否將我送迴掖庭?”


    “你如今身子還未愈,掖庭那種地方,哪裏能養得好身子,孟姑姑,你聽我一句勸,就留在這裏好好養傷,若是落下病根,日後可怎麽辦?”


    齊良人是親眼見著孟婉被冰水淋透的,這寒冬臘月,冰水入體,換作旁人,若是沒有禦醫及時醫治,早就沒命了。


    “無妨的,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現下我已經好了許多,留在此處,隻會惹人非議,在這宮中,人言可畏,所以才要麻煩良人送我迴去。”


    見著孟婉這般執意,齊良人隻得開口,“也罷,正好我也要去掖庭,昨日匆忙,還未將事情說全,待會你用完膳,我便送你過去。”


    “多謝齊良人。”


    孟婉說完,齊良人便吩咐小全子端來暖粥,用完膳後,又替她將藥仔細收好,主仆二人這才將她送到掖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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