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月姝在一旁義憤填膺,孟婉拉住她,“昨日之事,確實是我讓你一個人做了,嬤嬤要罰我,也是情理之中,你先去用膳吧,我先將這些衣裳洗了。


    “不行,這麽多衣裳,你洗完了,飯堂早就沒飯了,我幫你一起洗。”


    月姝說完便要撂起袖子,卻被孟婉製止住,“別,這是嬤嬤罰我的,若是見著你幫我,隻怕會罰的更重,你快些去吧,不用管我。”


    “可是……。”


    月姝還想開口,孟婉已經坐了下來,“這些衣裳不多的,我很快就洗完了。”


    見著孟婉低頭已經開始洗起來,月姝隻得先離開,當整個後院隻剩下她一個人時,她將手上的布條給拆開來。


    因為洗了一上午的衣裳,那布條已經將凍瘡徹底磨破了,貼在傷口處,血跡斑斑。


    取下來時,她不禁蹙起眉,冷汗因著這扯痛,而溢出額頭。


    看著手上的傷口,她將布條再次纏緊了幾分,隨後又拿起衣裳開始洗起來。


    一個時辰之後,孟婉將最後一件衣裳晾好,手已經被凍的失去了知覺。


    她攏了攏手,朝著膳房走去,此時裏麵已經空無一人,早就沒有任何吃的了。


    咽了咽喉嚨,她轉身準備離開,卻在這時,月姝偷偷摸摸的走了進來。


    “婉姐姐,給你,你快點吃。”


    她四下看了看,從懷中掏出一個烙餅,“方才我想給你多拿些吃的,但那個程繡夏老是盯著我,你先吃些墊墊,我去給你倒碗水過來。”


    她將餅塞給孟婉,又去倒了碗熱水放在她麵前,“你快些吃,我方才求了膳房的小公公,將這餅給熱了下,沒那麽硬了。”


    聽到月姝的話,孟婉接過來咬了口,烙餅熱乎乎的,一下子就讓她全身跟著暖和起來。


    “謝謝你,月姝。”


    她咽下口中的餅,說完,便見著對方咧開唇角,“婉姐姐,不知怎的,見到你之時,便覺著親切,若你不嫌棄,以後我們就做好姐妹吧,以後你莫要同我這般客氣了。”


    聽到這句話,孟婉眼眸黯淡下去,她如今在宮中,隻怕日後會遇到不少磋磨,她不想連累到月姝。


    想了想,還是狠下心開口道,“以後你不要再給我拿吃的了,若是牽連到你,我會過意不去的。”


    “婉姐姐,你這是不想同我做姐妹嗎?”


    月姝臉上漫過失落,孟婉見著,隨即搖頭,“不是的,你很好,我隻是擔心連累到你。”


    “我都在掖庭了,還能有比這裏更差的地方嗎?婉姐姐不用怕連累我,我隻是不忍心見著姐姐受苦,那姐姐先吃東西,我先去做事啦。”


    月姝說完,走出膳房,孟婉看著她離開的身影,心裏百感交集。


    宮中人心涼薄,月姝與她,不過萍水相逢,卻是幾次三番對她雪中送炭,卻是讓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想了想,她站起身,迴了西廊房,從自己的包袱裏拿出錠銀子,隨後裝進袖中,走了出去。


    ……


    東宮。


    德安小心翼翼看著坐在案桌前的容胤,自打昨夜迴來後,整整一宿,殿下就沒合過眼。


    桌上的奏折已經被批完了,可是他仍像是不知疲倦,竟又找來了曆年的卷宗,看了起來。


    “殿下,已經申時了,您要不要歇歇?”


    擔心主子的身體,德安終究是沒忍住開口勸道,卻見對方像是根本沒聽見般,拿著毛筆繼續在卷宗上寫著什麽。


    “去將孤的衣裳都扔去浣衣局。”


    突然,容胤的聲音傳來,德安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頓時麵孔一苦。


    “殿下,早上已經送去幾盆了,那邊傳來話,孟姑娘的手都洗破了,這再送去,隻怕那手都要廢掉了。”


    “吧嗒。”


    一滴墨落在了卷宗上,容胤抬起頭,目色幽沉地看過來,德安嚇的連忙跪下。


    “你方才說什麽?她的手怎麽了?”


    “生了凍瘃,奴才聽聞,孟姑娘用著纏布裹上洗的衣裳,這冷水刺骨,再這麽洗下去,落了病根,日後可就難好了。”


    “砰!”


    沒等德安說完,腳邊便被扔了一本書,容胤麵色沉戾。


    “強,怎麽就這麽強骨,如今竟是連句軟話都不肯同孤說了,她這是想讓一雙手廢掉,也不肯向孤低頭!”


    “是是,殿下說的是。”


    德安一個勁附和,殿下身份尊貴,已經幾次三番給孟姑娘臉麵了,可她就是不接。


    如今兩個人弄成這樣,他夾在中間,也很為難啊。


    看見德安隻會是是是,容胤臉色更加陰沉,站起身走了幾步,隨後看向他。


    “讓禦醫署配藥,找那個什麽增成舍的齊良人,將藥給那丫頭送過去。”


    見到容胤這般說,德安連忙開口,“是,奴才這就去辦。”


    剛起身走了兩步,又被容胤叫了迴來,“還有,讓她管好自己的嘴巴,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掂量著。”


    聽到這句話,德安又忍不住苦了苦臉,殿下替孟姑娘做了這麽多事,什麽時候才能長嘴啊。


    “喳,奴才定是會交待好,不讓她亂說的。”


    德安退出書房,容胤按了按眉心,想到方才說起孟婉的手,已經被纏布裹上了,心口就跟紮了針般,一陣陣泛起抽痛。


    長吸了口氣,轉身迴到書桌前,而這時,外麵傳來通報的聲音。


    “啟稟殿下,陛下請您去南書房見駕。”


    聽到通傳,容胤眉眼間的躁意,瞬間被一陣陰翳所覆蓋,他站起身,朝著外麵走去。


    到了南書房,一進去,容胤便朝坐在書案前,身著明黃色龍袍的男子行了禮。


    “兒臣參見父皇。”


    “免禮。”


    容淵抬了抬手,“今日叫你前來,是有關你的大婚之事,待會顧相也會過來,正好一起商討。”


    聽到此話,容胤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攥緊,他剛想開口,外麵已經傳來了通稟聲。


    “顧相國到。”


    “宣。”


    隨著容淵話音落下,顧相國從外麵走了進來,見著二人之時,上前行了個禮。


    “老臣參見陛下,太子殿下。”


    “愛卿免禮,朕今日找你過來,是商量一下太子與令愛的婚事,聽聞令愛已過及笄,我命欽天監選了幾個吉日,你們看看。”


    容淵發話,大監馬上將吉時呈上,顧相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容胤。


    “殿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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