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顯相貌並不差,反而更多了幾分英氣,但名聲在外,現在這副橫眉跋扈的樣子,著實有些讓人害怕。


    孟婉咽了咽喉嚨,心一橫,出言道,“王爺當初穿著太監服,奴婢認不出來,得罪了王爺,屬實不能怪上奴婢。


    但過了五年,王爺仍然耿耿於懷,難怪宮裏人都說,王爺睚眥必報,小心眼。”


    她說這話的時候,小臉上沒有了先前的驚愕,反而兩頰有些鼓鼓的,莫名有些可愛。


    容顯盯著她,被她這話氣的眼睛頓時瞪起,“你說本王什麽?你再說一遍!”


    “小心眼,睚眥必報。”


    孟婉又重複了一遍,反正景王也沒打算放過她,既是如此,那她索性也不求饒了。


    “你你你!大膽!你信不信本王馬上命人將你亂棍打死!”


    容顯氣死了,他指著孟婉,出言嚇她,可卻不料,眼前這小丫頭聽到後,卻一改方才那軟弱的模樣,將脖子一抬。


    “王爺就算是打死奴婢,也是小心眼,明明都過去五年了,王爺還記得這般清楚,還要找奴婢算賬。


    你若打死奴婢,旁人隻會說王爺連個女子都容不得,奴婢不過賤命一條,王爺為了奴婢這樣的小人物,名聲受損,吃虧的是王爺。”


    她的話,讓容顯氣的眉毛都揚了起來,指著她說不出話來,生平第一次被個小丫頭氣個半死。


    “好好好,你這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本王這就將你帶迴王府,好好讓人管教你。”


    他說完,就要上前去拉孟婉,這下孟婉有些怕了。


    容顯可是皇子,將她帶迴王府,那不用想,也知道後果是什麽。


    想到這裏,她索性徹底豁出去了,一把打掉容顯的手,轉身就跑。


    容顯被孟婉打了一巴掌,整個人都愣住了,看著她跑的那般快,與腦海中五年前的情形漸漸重疊,竟是不自覺的被氣笑出了聲。


    “臭丫頭,本王這次放過你,下次再被本王逮著,有你好看的!”


    ……


    孟婉一路狂奔,直到穿過一道角門,這才氣喘籲籲停下,往後麵看了眼,見著容顯沒有追過來,這才鬆了口氣。


    今日元宵宴,容顯方才已經耽擱了不少時辰,就算再想找她麻煩,應該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了。


    稍稍安下心來,孟婉準備繞路迴繡坊,卻在轉過身之時,驟然停下。


    容胤站在身後不遠處,玄黑色的蟒服,陽光下,金線閃爍的光,讓他整個人猶如浮上了一層金霾,虛幻而又望而生畏。


    他見到自己,眼眸微沉,讓孟婉目光下意識看向四周,不禁暗暗叫苦。


    她今日出門,當真是沒看黃曆,方才隻顧著躲容顯,竟是不知不覺跑到通往東宮的角門處,還被容胤逮了個正著。


    容胤凝著孟婉,方才見著這丫頭氣喘籲籲,驚慌失措的跑進來,他很想走過去,問她是出了何事。


    可這會,卻是見著孟婉滿臉懊惱,顯然是不樂意見到他的。


    倒是身邊的德安最先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孟姑娘可是來找殿下的?”


    孟婉瞪了德安一眼,這讓她怎麽迴答。


    難不成說,自己是為了躲景王,而跑錯路了嗎?


    抬眸看了眼容胤,見他神色微冷,孟婉隻得小心翼翼走上前去。


    “奴婢見過殿下,殿下千歲長安。”


    她恭恭敬敬行完禮,容胤抬了抬手,“你來孤這裏,是有何事?”


    “奴婢,奴婢……。”


    孟婉想了一會,卻是沒想到什麽好的說辭,隻得咽了咽喉嚨。


    “奴婢是來找殿下討賞,今日元宵,殿下能否賜奴婢一碗元宵?”


    說完這句話,她便見著容胤眉心微皺,“就為這事?你特意來東宮?繡作處今日沒有準備元宵嗎?”


    “殿下洪福齊天,賞的元宵自然比繡作處的要好,奴婢貪嘴,殿下又不是不知,若是殿下不允,那奴婢就先走了。”


    她說完,就要離開,容胤哪裏會看不出來,這丫頭方才說的是胡言亂語。


    “跟孤進來。”


    扔下這句話,他轉身朝東宮走去,德安看了眼孟婉,壓住忍不住上揚的嘴角。


    “孟姑娘,請吧。”


    孟婉無奈的跟過去,直到來到東宮,看著這雕欄玉砌的殿宇,處處彰顯出皇家儲君的威嚴與矜貴。


    自打出了天牢,她與容胤見麵,都是在南宮裏,這還是她出獄後第一次走進東宮。


    一進去,撲麵而來的森嚴與壓抑,讓她心跳都加快了,小心翼翼站在殿中,不敢再往前一步。


    容胤坐下後,朝著德安吩咐,“去端碗桂花元宵過來。”


    德安退下,孟婉站在那裏,連唿吸都不敢太大力,眼神瞥向容胤的方向,見他並沒有看自己,而是坐了下來,端著茶慢慢品著。


    “在繡坊這兩日如何?”


    聽到容胤開口,孟婉連忙應聲,“迴殿下,奴婢在繡坊挺好的。”


    “看來淑妃將你調過去,是讓你稱心如意了。”


    容胤這話,又讓孟婉剛有些放下的心,蹭的又提了上去。


    先前他就說過,她去掖庭,變相在說他薄情狠心,如今這話,聽上去又是擠兌。


    “殿下,奴婢是奴,在宮中隻聽命主子的吩咐,談不上稱心如意,奴婢隻想好好做事。”


    “既是想好好做事,又跑到孤的東宮裏來,當真是為了討碗元宵?你莫不是惹出了什麽禍端,跑到孤這裏來避禍的吧?”


    孟婉喉骨一湧,殿下難道是火眼金睛嗎?竟是如此輕易便看出來了。


    但得罪景王這事,她不敢告訴容胤,保不齊她為了兄弟之情,替景王罰自己呢。


    “奴婢真是嘴饞,過來討碗元宵。”


    此時,她硬著頭皮堅持這個說辭,容胤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不多會,德安端著桂花元宵走進來,先是將一碗放在容胤麵前,又將另一碗端到了孟婉麵前。


    “孟姑娘,禦膳房的桂花元宵,殿下賞的,還不快接下。”


    德安笑意盈盈,孟婉朝著容胤行了個禮,“奴婢多謝殿下的賞。”


    聽到她的話,容胤輕嗯了聲,端起自己那碗,看了眼,隨後抬起頭看向她。


    “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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