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覺到有人輕輕推她,睜開眼睛之時,便見著月姝正望著她。


    “你醒啦?你睡了好久,呐,這是給你的,快些吃。”


    孟婉看向她手裏拿著的饅頭,神情有些微微動容,“你給了我,你吃什麽?”


    “我在飯堂都吃過了,這是偷偷給你帶的,她們現在都還沒迴來,你快拿著,我先出去了。”


    大概是怕別人看見,月姝將饅頭給孟婉後,趕緊走出廊房。


    捧著那個饅頭,餓了整整一天,孟婉也顧不得什麽,大口咬了上去。


    小小的饅頭,三兩口便下了肚,往窗外看去,天竟是已經黑了。


    睡了一覺,又吃了東西,孟婉這會精神好了許多,於是披上衣服,走出廊房。


    外麵清冷,用完膳的宮女們三三兩兩從飯堂迴來,孟婉站在那裏,見著月姝也和一個宮女邊走邊說的走了過來。


    她想到那個饅頭還有月姝眼中的善意,於是迎過去。


    月姝見著她走過來,同那個宮女說了聲,便衝著她揚起笑臉。


    “多謝你給我送飯。”


    孟婉走到她麵前開口道謝,月姝笑著開口,“不用這麽客氣,隻是一個饅頭而已,今兒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呢。”


    “孟婉。”


    她輕輕開口,月姝點點頭,“那我以後就叫你婉姐姐吧,婉姐姐,今兒在飯堂,我見著來找你的姑姑一身貴氣,想來你先前也是在哪位貴嬪宮裏侍奉的吧?”


    月姝臉上浮上天真無邪,孟婉搖搖頭,“我並非出自哪位貴嬪宮裏,如今和你一樣,也隻是在掖庭做事而已。”


    “哦,既是姐姐不願說,那月姝便不問了,對了,今兒你不在時,程繡夏去找過徐嬤嬤,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出來的時候,她似是很高興。”


    聽到月姝的話,孟婉這才明白,今日為何徐嬤嬤會攔在門口等著她了,原來是程繡夏告的狀。


    看來昨兒摔掉牙齒,還沒長教訓。


    “無妨,我已同徐嬤嬤解釋過了。”


    “那就好,還好徐嬤嬤沒責備你,對了,今兒早上,徐嬤嬤說,讓我們好好做事,說不定太子大婚之時,能有大赦出宮的機會。


    我可是好想念爹娘和弟弟呢,若是有機會出宮,那就不用在這裏整日受罪了。”


    看著月姝滿臉憧憬,孟婉心裏也跟著蠢蠢欲動,今日麗妃宮中提及此事,容胤沒有迴答。


    但想來既是如今宮裏都這麽說了,那勢必離定下太子大婚之期應該不遠了吧。


    抬頭看向天空的一輪圓月,月華皎皎,讓她的心情也跟著透亮了幾分。


    若到時候真能大赦天下,那她便也可以跟著出宮了。


    帶著這種想法,迴屋熄燈之後,孟婉怎麽也睡不著,好不容易捱到亥時,她悄悄披上衣服離開了廊房。


    答應小全子,今晚會給他藥的,她不能食言,宮裏除了禦藥監,還有一個地方也有藥,那便是南宮。


    先前她在南宮之時,偷偷藏了一些常備的草藥,容胤搬去東宮之後,那裏無人住過,那些草藥定然都還在。


    輕車熟路,很快孟婉便來到了南宮門外,此時裏麵一片漆黑。


    壓住心裏的狂跳,她從偏門悄悄進去,摸索著朝自己曾住過的小屋走去。


    月華照進南宮的長廊之中,孟婉纖瘦的身影走在這熟悉的地方,每走一步,便感覺到那股似曾相識的氣息,縈繞於鼻息間。


    這裏,是她和容胤相依相偎五年的地方,他們幾乎走遍了這裏的每間屋子,每條長廊,甚至是摸過每一塊磚石。


    手輕輕撫上那斑駁牆麵,寸寸寒涼,沁入指尖,手指摸到的凹凸處,漸漸的,與一個人的指腹相融。


    孟婉站在牆壁前,月光正好投射到那牆麵上,指痕入牆三分,孟婉的手指放在上麵,小小的,根本無法遮蓋住。


    腦海裏浮上那個人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如竹,撫琴弄墨,如銀碗盛雪般芳華無雙。


    那曾是她的心之所想,如今卻成為她心中那一道道鐫刻於骨血裏的痛之所在,不願憶起。


    將手慢慢收迴,孟婉將眼中那絲過往淡去,推開關著許久的門。


    年久沉重,那門打開的刹那,吱呀聲也一並傳來,伴隨著一股清冷,襲入她的鼻息之中。


    看了眼裏麵,她走進去,卻不料,腳步剛踏進去,便見著一道黑漆漆的身影坐在那裏,嚇的她立馬捂住口鼻。


    唿吸在這一刻猶如被人扼住,腳步亦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孟婉睜大眼睛,望著那黑影,心跳與耳弦產生共鳴,越來越放大,以至於她全身的血脈,都像是被凝結住了。


    終於,就在孟婉覺得快要窒息的時候,那道黑影終於動了。


    “孤以為你不會再來這裏了。”


    孟婉眼皮瞬間狂跳,捂在鼻息尖的手,恨不得將自己直接捂死掉算了。


    他說過,再見著她,絕不會放過她。


    此時此刻,任她再怎麽想,也沒想到,容胤竟會大半夜的出現在這裏。


    她就像是一隻掉入陷阱的兔子,明明很想逃,可那腿,卻是被釘在了陷阱裏,分毫動彈不得。


    屋子安靜的像是孤墳,可孟婉卻覺著自己耳弦裏的聲音被無形的放大,甚至振聾發聵,擊的她心慌。


    “嗬嗬。”


    嗬笑聲傳來,聲音裏透著三分酒氣,終於,容胤動了動。


    孟婉睜大著雙目,看著他慢慢站起身,身影漸漸從陰影走出來。


    月錦蟒服,容胤長發垂著,一如他曾在南宮時一般,一手執著白玉酒壺,唇間似是彎著清淺的弧度。


    看著孟婉的目光,就像是看見了等待已久的獵物,一步一步,不緊不慢,直到矗於她身前。


    清香醇烈的酒氣頃刻間將她全身包裹住,她恍惚無措之際,唇齒已被撬開。


    春雨落灑,籽食破土瘋長,那濃烈的酒香肆意妄為,將她緊緊糾纏。


    孟婉覺得自己也像是被灌足了佳釀,腦子開始暈眩,她殘存的清醒,讓她慌亂掙紮,可卻敵不過男人莽撞的力道。


    “砰!”


    玉壺落地,傳來清脆鳴響,孟婉眼前的混沌仿若被撕開了一道清明。


    她用力一咬,猛地推過去,身子往後退了兩步,眼神失措的看向麵前的容胤。


    男人半垂著頭,唇上那抹豔紅在月華之下分外醒目,隻見他輕輕抬手,指腹擦過,幽沉的眸子,漫過一絲涼薄。


    “看來,孤說的話,你並未放在心上,你到這裏來,究竟有何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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