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的目光落在那片老舊建築上,轉頭問副駕駛的何最道:“這兒以前是所學校?”


    何最道:“是啊,以前是學校,後來附近的人挖礦發了大財,陸陸續續都搬走了,這兒也就荒廢了。”


    “發大財?怎麽個發財法?”李昂追問道,眼中滿是好奇。


    何最解釋道:“他們發現了礦脈,偷偷挖礦拿去賣錢,再把礦一轉手,錢就像流水似的進了口袋,還神不知鬼不覺地逃過了政府打擊。”


    “你怎麽知道這些事兒?”李昂愈發好奇。


    何最略帶羨慕之色,輕聲說道:“我有個遠房親戚就是這兒的,他是最早一批發家的,也是最早搬走的。”


    李昂指著大樓問道:“那兒現在住著多少人?”


    “大概八百多人吧,我也不太確定,這兒有人來了又走,具體得問賀錦,這事歸他管。”何最如實答道。


    何最指引著李昂駕車,教學樓旁邊一棟兩層樓前停下。這樓應該和教學樓同一時期的,但卻裝修過,所以並不顯得老舊。


    何最道:“這兒以前是老師宿舍,後來畜牧場老板改成了私房菜館,吃飯得提前預約點菜,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


    萬豪率先跳下車,扯著大嗓門喊道:“老劉,老劉,快出來一下!”


    一個聲音迴道:“大個子,喊啥呢?給我帶茶葉沒?”


    接著一個老人從屋裏快步走出來,這人看上去五十上下,身材清瘦,頭發濃密卻雪白一片,不過精氣神倒是十足。


    老人瞧見單腿站立的何最,驚訝的問道:“你這腿怎麽弄的?老魏呢?”


    何最道:“先別管我了,新來了十幾個兄弟姐妹,在您這兒住一陣子?”


    老劉眯著眼,打量了李昂一行人幾秒鍾,微微點頭道:“行,按規矩來就成。”


    李昂聞言皺眉道:“什麽規矩?”


    何最不好意思道:“昂哥,怪我沒提前說清楚,老劉這兒的住宿條件在畜牧場是最好的。當初商量好的,其他地方用來安置逃難的百姓,這兒歸老劉,誰要住得付租金。”


    緊接著何最拍著胸脯道:“您放心住,租金一會兒萬豪就送過來,先交一個月的,不管住多久,我和萬豪全包了。”


    李昂笑了笑:“租金怎麽算的?”


    老劉剛要開口,何最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昂哥,您別管了,安心住下就行。”


    萬豪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昂哥你們先進屋吧,我幫大家搬行李。”


    說著,萬豪機靈地搶過幾個女孩的包裹,背上兩個,手裏還提著兩個,大步往屋裏走去。


    老劉見狀,笑嗬嗬招唿道:“歡迎,歡迎,我叫劉知守,大家裏邊請。”


    “劉老板,麻煩您了,我叫李昂。”李昂客氣地遞上一支煙。


    老劉接過煙:“不麻煩,不麻煩,叫我老劉就行。二樓還有不少空房間,都沒上鎖,每間兩張床,你們隨意安排,條件雖說簡陋些,不過屋裏都有水和衛生間,晚上也通電。”


    一番寒暄後,李昂等人提著行李上樓,各自找空房安頓下來。


    何最和萬豪見李昂等人住下後,打個招唿便先行離開,說晚點再過來。


    李昂獨自住一間房,房間挺寬敞,被隔成三間,外麵小客廳擺著麻將桌、飲水機和短沙發。


    中間是臥室,靠牆兩張床,中間留著一米寬的過道,最裏麵是浴室衛生間。


    李昂挨個房間轉一圈,看著其他人安頓好,不知不覺天色已近傍晚。


    李昂問陸雯道:“小家夥跑哪兒去了?”


    “下樓玩去了,劉老板家有個孫女跟小嘉差不多大,喏,在那兒呢!”陸雯手指向樓下。


    李昂走到走廊,手扶欄杆向下望去,隻見小陸嘉和一個紮著辮子的小女孩,正與小黑狗你追我趕,嬉笑玩耍。


    小黑狗不過短短幾天,身形又躥高不少,依然瘦骨嶙峋。


    李昂麵帶微笑,正看著孩子們玩耍,遠遠瞧見萬豪高大的身影從一輛皮卡車上下來,副駕駛跟著下來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李昂心下猜測,這中年人大概就是萬豪口中的魏叔了。


    李昂快步下到一樓,中年人看見他下樓,滿臉笑意地伸手招唿:“你好,我叫魏長青,叫我老魏就行,我是特地來謝謝你救了我兩個兄弟的。”


    李昂趕忙伸手相握道:“魏哥,您太客氣了,我叫李昂,眼下沒地方落腳,借您這兒住幾天,給您添麻煩了。”


    魏長青體態微胖,一七五左右,戴著副無框眼鏡,舉手投足間透著股編製內領導的氣質。


    魏長青與李昂在一樓大廳沙發上坐下,李昂遞上一支煙,魏長青接過煙點上,扭頭招唿劉知守道:“老劉啊,把你的好茶沏一壺出來招待客人啊。”


    劉知守從後廚端出個盤子放在茶幾上,笑著打趣:“老魏啊,好茶可沒有,你答應給我帶的茶葉,什麽時候送來,什麽時候才有好茶喝。”


    魏長青手指著他,笑罵道:“哈哈,就你小氣,行,改天我就給你弄點兒過來。”


    劉知守放好茶盤,擺手謝絕李昂遞來的煙:“你們聊,剛剛蔣萬龍讓人送來幾袋米麵,跟我換了些羊肉,說是今天要在這兒招待客人,我先去忙了。”


    李昂心裏犯嘀咕,瞧蔣萬龍那派頭,吃個羊還得拿東西換?


    見李昂一臉疑惑,魏長青解釋道:“當初就說好的,誰要是想吃肉,就得拿東西跟老劉換,樓上的房間也是這麽個規矩,你們放心住,萬豪剛把一個月的房租糧食都送夠了。”


    李昂暗自揣測,何最和萬豪怕是拿不出這麽多糧食,大概率是魏長青給的。


    他連忙道謝:“那多謝魏哥了!其他人住哪兒呢?我看除了門口那棟教學樓,好像沒別的房子了。”


    魏長青抬手朝南邊指指:“南邊有個以前村子留下來的老房子,教學樓主要住的都是外地來這兒工作旅遊的人,他們無親無故,我就安排在那兒了。”


    李昂由衷道:“魏老哥仁義,管著這麽一大幫人吃喝拉撒,太不容易了。”


    魏長青無奈歎息:“唉!起初還以為政府很快就能派人剿滅喪屍,就想著能多救一個是一個,沒想到拖到現在,局勢越來越糟。我看你們車牌是臨邑的,難不成是從臨邑過來的?”


    李昂也沒隱瞞苦笑道:“我們在章城碰上屍群,被喪屍追著逃到雍州來的。”


    魏長青問道:“臨邑那邊情況怎麽樣?”


    李昂明白體製內的人關心啥,如實說道:“我所知道的,臨邑有兩個安置收容點,其中一個我還去過,裏麵有武警,當地政府也在盡力保障逃難百姓的生存物資。其他地方跟這兒差不多,沒準兒還更糟,我離開的時候,臨邑已經出現了十幾萬規模的屍潮。”


    魏長青長歎一聲:“現在日子越來越難過了,我這兒物資也緊缺,昨天幾隊人出去找物資,有兩個沒迴來,要不是你們救了何最和萬豪,差點就折損四個人,還得再謝謝你,現在敢出去找物資的年輕人可不多了。”


    李昂趁機問道:“我想了解下,這兒物資是怎麽分配的?全靠您派人出去找,迴來再平均分配嗎?”


    魏長青剛吸一口煙,還沒來得及迴答,就聽外麵傳來蔣萬龍的聲音道:“老魏就是心太軟了,要是照我的法子,哪用這麽辛苦養著那些膽小鬼,依我看,那些不敢出去找食的,餓死拉倒,我老蔣就不養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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