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不幸,真是家門不幸!”


    他氣的來迴踱步,恨不得現在就去彈劾聶棲庭這個賊人,甚至想拚上誅九族的罪名,求太後收迴旨意。


    可誰讓陸聽嵐看上這麽一個宦官!


    還是個短命的宦官!


    “好了,一會兒櫟王爺就來了,別為了聽嵐的事傷神了。”


    一旁的沈玉清適時開口:“況且聶大人事務繁忙,不能像尋常男子一樣對待,老爺您也別太老糊塗。”


    沈玉清和陸崢月一唱一和。


    明裏暗裏將陸聽嵐的婚事都諷刺了一遍。


    陸聽嵐心中冷笑,目光卻落在陸崢月額頭的傷口處,“妹妹近日氣色不錯,想來櫟王待你極好,隻是這額頭上的傷是怎麽弄的?”


    陸崢月還不知道櫟王府發生的事,已經傳出去了。


    她臉色一僵:“不小心磕的。”


    “磕的?”


    陸聽嵐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新婚當夜便摔了個頭破血流,妹妹還是改日去寺廟裏跪拜下,去去晦氣?省的有更倒黴的事發生。”


    陸崢月麵上的笑容更僵了,袖子下的雙手緊攥著,攥的生疼。


    明明自己才是嫁入皇家,成為王妃的天選之女,陸聽嵐隻不過是嫁了個宦官,怎麽還敢如此張揚!


    難不成——


    前幾日的事傳出去了?!


    這時,櫟王不急不緩的從門外走了進來:“陸大人,本王來遲了。”


    陸岐黃連忙起身:“臣參見殿下。”


    他一起身,屋裏所有人都跟著出聲行禮。


    櫟王先是掃過陸崢月,目光卻落在陸聽嵐身上:“聶夫人獨自一人迴門,著實委屈,就不用這麽多禮了。”


    此話一出,屋裏的人都愣了。


    陸崢月覺得天塌了。


    櫟王這是在為陸崢月撐腰?


    憑什麽!


    明明自己才是他的王妃!


    “月兒,過來,娘有話跟你說。”見陸崢月嫉妒的發狂,沈姨娘連忙拉著陸崢月往後花園走去。


    後花園裏,姹紫嫣紅的牡丹開得正盛,


    沈姨娘拉著陸崢月在一處涼亭坐下,語氣中帶著訓斥:“月兒,你也太耐不住性子了。”


    “娘,你讓我如何耐著性子,明明我才是櫟王的王妃!憑什麽櫟王替她開脫,還有那個陸聽嵐,她不過就是嫁了個閹人,怎麽還能如此得意?”


    陸崢月歇斯底裏的地抱怨,怒火不斷從眼中溢出。


    沈姨娘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月兒,不必過多在意她,一個嫁給太監的女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掀不起什麽風浪。”


    “你如今可是王妃!如若櫟王以後榮登寶殿,她還不是任你蹂躪?!”


    此話一出。


    陸崢月心中稍感安慰:“也是,櫟王以後是太子,是皇帝,我以後就是太子妃,是皇後!”


    “到時,陸聽嵐隻能被我踩在腳下!”


    “你這樣想才對!”沈姨娘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關切地問道:“月兒,你的婚後生活如何?櫟王待你可好?”


    陸崢月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又羞又憤:“他……根本不肯碰我!”


    沈姨娘眉頭緊鎖:“怎麽迴事?”


    “還不是被煙花之地的風塵女迷了眼!”陸崢月咬牙切齒的將洞房當夜的事描述了一遍,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從那之後,我天天在他必經之路上偶遇,穿最漂亮的衣裳,打扮得花枝招展,可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所以至今都未圓房!”


    沈姨娘雖不了解櫟王,但深知男人本性。


    沉吟片刻後,她附在陸崢月耳邊低語了幾句。


    陸崢月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娘!我可是王妃,怎能做這等下流汙濁之事!”


    沈姨娘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女子若放得開,男子便為掌中之物。”


    陸崢月內心羞憤交加,卻又忍不住琢磨沈姨娘的話。


    簡單寒暄幾句後。


    陸聽嵐未曾打算吃迴門宴,準備先行離開。


    卻不想迎麵碰上了陸崢月。


    此時的陸崢月換了一身華麗的淺粉色衣衫,頭戴黃金步搖,瞧著尊貴照人。


    見陸聽嵐要走,她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姐姐,你這就準備走了?怎麽也不留下用完膳再離開啊,姐姐你不會是自知嫁給了閹人,無顏與我們同——”


    話音未落。


    陸聽嵐一個巴掌就甩在了陸崢月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


    將周遭所有人都嚇住了。


    陸聽嵐真瘋了,竟敢當場摑掌櫟王妃!


    “無顏與你們什麽?”女子清冷的嗓音震得人心又是一顫:“我與九千歲的婚約乃是太後所賜,你一口一個閹人、無顏,是瞧不上浩蕩天恩?”


    “你!”


    陸崢月表情猙獰,她不甘心的壓低聲音:“你有什麽好得意的!你隻不過是太監之妻!”


    “那你呢?”陸聽嵐紅唇輕勾:“你怕是連風塵女都比不上吧!”


    說完,陸聽嵐懶得跟陸崢月費口舌,轉身朝著陸府外走去。


    此時,一輛帶有離鏡軒標誌的馬車正停在陸府門前。


    車夫恭敬地垂手而立。


    陸聽嵐剛走近,車簾便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掀開,露出聶棲庭那張清雋冷峻的臉龐。


    “上車!”


    陸聽嵐沒料到他會來,彎腰進了車廂。


    車廂內,彌漫著淡淡的藥香,混著不易察覺的血腥味。


    望著聶棲庭蒼白的臉色,陸聽嵐敏銳地捕捉到他衣袖上的血跡,心下一沉。


    聶棲庭察覺到她的目光,滿不在乎的解釋:“今日府中事務繁忙,耽擱了陪夫人迴門的事,還望夫人恕罪。”


    陸聽嵐伸手撩開他的衣袖,露出猙獰的傷口。


    傷口深可見骨,潺潺鮮血不斷湧出。。


    “大人是嫌自己死的太早?”


    她從袖中取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藥和幹淨的絲帕,替他清理傷口。


    聶棲庭並未阻止她的動作:“些許小傷,不礙事。”


    “九千歲果然覺得自己命太長!”


    陸聽嵐麵無表情的替他包紮傷口:“九千歲不會蠱毒還沒解,就死無全屍了吧?煩勞九千歲下次送死前,與我說一聲,我先收拾細軟跑路,省得被大人的仇敵追殺。”


    “本座在朝中樹敵無數,想我死的人不在少數。”


    聶棲庭睨著陸聽嵐微冷的小臉,眸色卻愈發幽暗。


    “嫁給本座後悔了嗎?我乃人人唾棄的閹人,萬一哪天失勢,你怕是連與你父親同坐吃飯的權利都沒了。”


    “到時,你那個妹妹不得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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