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上前扶著徐雲亭。


    上了馬車,徐雲亭對小七吩咐,“去孫府跟他說一聲。讓他忙完了自己迴來。”


    “是,主子。”


    小七騎著快馬往孫府而去。


    徐雲亭迴到周城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小六已經去尋找證據了。他迴到書房又忙活了一宿。


    沈寒楓迴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縱使孫太守有再多不願,可證據確鑿,便還了趙郡守清白。


    他剛一迴來,就收到了皇上口諭,讓他進宮。


    沈寒楓坐馬車進了宮,剛一到禦書房門口,就有小太監請他直接進去。


    沈寒楓推門進去,周奕宸正坐在龍椅上喝茶,看樣子,是在等他。


    沈寒楓恭敬行禮,語氣淡漠又謙順。


    “臣見過皇上。”


    周奕宸的眼神一直看著他,放下茶盞。


    本想問問他和徐雲亭的事,又怕引起爭吵。


    他能不顧一切的來替自己擋劍,就證明他心裏還是有自己的。自己不能再將他推遠了。


    話頭一轉,語氣柔和。“來人,賜座。”


    立馬有宮人端了椅子放在沈寒楓身邊。


    周奕宸:“坐吧。”


    沈寒楓麵無表情的坐下,“謝皇上。”


    周奕宸臉上帶著明顯的溫和。


    “上次,多謝你舍命相救。”


    “皇上客氣了,作為臣子,這是臣應該做的。”


    周奕宸臉上的笑意微微一僵,隨即若無其事道。


    “那也忠心可嘉。”


    沈寒楓低著頭,眼神就是不看他。


    “皇上客氣了。要論忠心,那也是九千歲忠心可表。”


    周奕宸壓下去的那點不舒服,湧了上來。


    “九千歲,張口閉口九千歲,你跟徐雲亭就那麽要好嗎?”


    沉默,滿是寂靜。周奕宸提高了聲音。


    “說話啊,你對徐雲亭,已經那麽親密了?”


    沈寒楓抬眸看向他,迴答道,“九千歲對臣幫助良多,臣很是感激。”


    周奕宸語氣陰森,“感激?已經感激到同乘一輛馬車了?”


    沈寒楓默了默,低聲開口,“這是臣的私事。就不勞皇上操心了。”


    周奕宸深深吸了口氣,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阿楓,徐雲亭並非善類,你不要被他的表象騙了。”


    聽到這裏,沈寒楓臉色冷了下來,他直直望向周奕宸。


    “並非善類?大周誰人不知,他跟隨皇上多年,與皇上情同手足。


    皇上,就是這麽評價他的?”


    周奕宸眼神閃了閃。“他和朕感情深厚,不代表他為人良善。總之,你少和他接觸。”


    沈寒楓眼神低垂下去,心中頓感一絲悲涼。


    他對自己涼薄便也罷了。


    可徐雲亭與他,從小一起長大。他能登上如今的位置,徐雲亭有一大半功勞。


    大周誰人不稱讚皇上和九千歲情誼深厚。


    即使自己也知道,徐雲亭身上的罵名,十有八九全是為他辦事。


    他不好出麵的,擔惡名的,拉人仇恨的全是徐雲亭替他去做。


    他最後隻需要出來做個好人,博得一個賢君的名頭。


    徐雲亭不良善,他若良善,還怎麽替他辦事?怎麽替他鎮住那些人?


    他的不良善,不過是替他做事的手段。


    外人不知道便也罷了。他這個既得利益者,難道心裏不清楚嗎?


    見沈寒楓不說話,周奕宸軟了語氣。


    “好了。淨提外人做什麽,以後,咱倆好好的就是。”


    沈寒楓語氣淡漠,“是,皇上是君。作為臣子,自然對您言聽計從。”


    臣子?張口閉口臣子,周奕宸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他軟聲道,“阿楓,你別這麽說話。什麽臣子不臣子的,你對我來說,與旁人不同。


    我相信,你心裏也還是有我的,你別跟我鬧別扭了,好嗎?”


    沈寒楓心中升起一絲不耐,語氣淡淡的。


    “皇上多慮了,臣沒有跟皇上鬧別扭。作為臣子,哪敢跟一國之君鬧別扭?


    臣也不懂皇上的意思,在臣心裏,您是君主,臣自然會做好一個臣子的本分。”


    周奕宸眉頭蹙起,“阿楓,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說話嗎?”


    周奕宸心中的不安更勝,沈寒楓越這樣恭順,他越心中不安。


    沈寒楓心中越發不耐煩。這麽著急叫他入宮來,就說這些有的沒的。


    他站起身,“臣一直都在好好跟皇上說話。”


    低頭恭敬行禮,“皇上若沒別的事,臣先告退了。”


    周奕宸心裏生出恐慌,他不由自主的站起身。


    可君王的尊嚴作祟,他站在原地。“待會陪朕一起用晚膳吧。”


    “臣迴府還有事情處理,就不多留了。臣告退。”


    沈寒楓行了個禮,頭也不迴的離開。


    心已經涼了,一起用膳,又能挽迴什麽?


    自己以為,他和徐雲亭的情誼堅不可摧。


    未登基時,他也見過他們相處的模樣。一個落魄皇子。一個得勢世子。


    在一起好像親兄弟般,親昵又隨性。


    可如今,當真是,帝王心異變。


    徐雲亭昨天根本經不起顛簸,他明明打算過幾天和自己一起迴來的,可昨天匆匆而歸。


    除了皇上,還有誰能有這般本事?


    現在看來。隻有自己還看不清。


    周奕宸剛登基時,徐雲亭揮刀自宮,他以為徐雲亭真的是以表忠心。


    可現在想來,怕是徐雲亭也知道,君心難測,所以才出此下策吧。


    周奕宸看著沈寒楓離開的背影,竟帶著絲孤寂與悲涼的意味。


    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已經百般容忍了,可還是不歡而散。


    自己前幾年是做的有一絲過分。可他也是沒有辦法。


    如今,自己已經向他低頭,他就不能原諒自己嗎?在這兒鬧脾氣。


    周奕宸歎了一口氣,罷了,他要鬧,那自己就再多給些耐心。


    如今,自己已經獨掌大權。不用再管朝中大臣的臉色。


    他那麽在乎自己,自己再多哄一哄,對他好一些。他一定能迴到自己身邊。


    想到這兒,周奕宸安心的坐下,繼續處理政務。


    沈寒楓剛一迴府,就被管家攔住,說是侯爺請他去書房。


    想必,他的好二叔早已經得到消息了。這會兒便要迫不及待的問責了。


    沈寒楓一臉冷肅的朝沈玉庭書房走去,剛到門口,一盞茶杯迎麵摔在了他腳下。


    碎片四濺,有一個小碎片紮進了他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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