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濕漉漉的,剛開始腦子裏還有些混沌不清,可看著頭頂,自己好似在哪裏見過。


    又隱約感覺有人坐在自己旁邊。他微微側過頭,對上徐雲亭那雙還沒來得及將寵溺收斂的眼神。


    沈寒楓一震,好似瞬間清醒了過來。他眼睛微微睜大。聲音嘶啞的質問出口。


    “徐雲亭,你怎麽在這兒?”然後他就掙紮著要起來。


    可是他渾身無力,胳膊也軟綿綿的,剛撐起身子就又癱了下去。


    他還掙紮著要起身,徐雲亭一把將他按住。“別亂動。”


    沈寒楓聲音嘶啞又軟綿綿的,“你,你出去。”


    徐雲亭眼睛微眯,眼中閃過危險的光芒。


    “這裏是我的房間,還有,你要不要迴憶迴憶自己發生了什麽?”


    沈寒楓微愣,思緒在這一瞬間好似清醒了過來。之前的記憶也湧上腦海。


    他記得自己趴在那木板上睡著了。之後迷迷糊糊感覺渾身酸痛的厲害。


    又是嘔吐,又是發燒。全身像是要被燒幹了,他不停的叫人,可是沒有一個人應他,他好像迷迷瞪瞪昏過去了。


    徐雲亭看著他不停變換的臉色,眉頭微挑。“想起來了嗎?”


    沈寒楓麵上閃過不自然,“是你把我從大牢裏撈出來的?”


    徐雲亭得意的勾起一邊嘴角,“嗯,我要是再晚去一步,你真要交代在那兒了。


    說說,救命之恩該如何相報?”


    沈寒楓低下眼眸。咬了咬牙。“日後若有機會,下官一定報答九千歲的救命之恩。”


    徐雲亭也不再捉弄他。抬頭朝外麵喊了一句,“小五,請方神醫過來,人醒了。”


    “是。”門外是小五離去的腳步聲。


    感受到那雙眼神又迴到了自己身上。沈寒楓微微側過了頭去。


    他有些不知道以什麽態度麵對徐雲亭,他不想和這個人有任何的牽扯。可這一次,又是對方救了自己。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把自己從大牢裏撈出來的,可他清楚,若是自己沒有被救出來,恐怕真會病死在大牢裏。


    而且,看他那麵色憔悴胡子拉碴,眼窩深陷的模樣,怕是在守著自己沒有好好休息吧。


    想到這兒,沈寒楓轉過頭,發現徐雲亭又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


    他半張開的嘴就那樣合上,然後又轉過頭去,算了,不問了。


    徐雲亭卻聲音如泉水般,溫柔好聽,“你想說什麽?”


    沈寒楓還是沒有看徐雲亭,隻是輕聲問道,“過去多久了?”


    “你已經昏過去六天了。這是來千歲府的第三天。”


    徐雲亭話音剛落,小五就帶著方神醫進來。


    方神醫走到床邊開口問,“聽說醒來了,燒可全退了?”


    徐雲亭迴了一句,“燒已經退了,人才剛剛醒。”


    方神醫摸上沈寒楓的額頭,又撐起他的眼皮看了看,掃了他手背上已經排出膿水的紅疹一眼。


    “好了,這條命算是撿迴來了,從今天開始泡藥浴。不然那潰爛的紅疹若是感染了,還會反複發燒。”


    沈寒楓聽了這話,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渾身皮膚刺痛,他眼神掃過自己手背。


    隻見那上麵全是密密麻麻,已經潰爛的紅疹子。


    他眉頭皺了起來,“這……這是?”之前寒冬的時候,戰場上的士兵也會染上這種紅疹子,好像是天花。


    方神醫安慰的說了一句,“沒事,天花雖然可怕,可你已經過了危險期。


    隻要後麵按時泡藥浴,按時服藥,就不會有危險。”


    沈寒楓臉色有一瞬間的慘白,自己竟然染上了天花,那……


    他掃了一邊的徐雲亭一眼,張了張嘴,終是問道,“可是,這傳染性很強吧?”


    方神醫淡淡的應了一聲,“嗯,一會兒我調整下藥方,內服外泡一起,好的快。


    吃飯隻能喝些清粥。暫時不要吃別的。”


    放神醫刷刷寫下一張藥方後,“用過晚膳後就泡藥浴。以後每天早晚各泡一次藥浴。”


    徐雲亭點了點頭,“嗯,好。”轉頭又朝小五吩咐道,“去端兩碗清粥來。”


    “是,主子。”小五捏著藥方和方神醫一起離去。


    沒一會兒就端著兩碗清粥和一碗藥進來。“主子,沈都衛的粥和藥。”


    “嗯,下去吧。”徐雲亭扶著沈寒楓的肩膀將他扶起來靠在床頭,還貼心的往後背給他塞了一個靠枕。


    然後才將粥端起來,坐到床邊,正拿起勺子準備給沈寒風喂。


    沈寒楓卻伸出了手,“我自己來。”


    可他伸出來的手不停的打著顫。雖然醒過來了,可他還是頭又脹又疼,四肢酸軟無力。


    這下抬起胳膊,還是他實在是不想徐雲亭喂自己,使出了全部的力氣。


    徐雲亭看著他抖個不停的手,眉頭挑起,“你確定自己可以?不會全撒在被子上嗎?”


    沈寒楓逞強的使勁點了下頭,“我可以。”


    徐雲亭嘴角微勾,等他的手端好了粥,就收迴了自己的手。


    可沈寒楓的手卻抖個不停,端著的碗不停的左右搖晃,勺子在碗邊碰撞,發出輕響。


    眼看粥已經從碗邊灑了出來,徐雲亭接過他手裏的粥,舀了一勺喂到他嘴邊。


    見沈寒楓緊抿著嘴唇,他眼神幽深,果然,醒來後一點都不乖。


    “你這可是天花,要是不吃點東西,抵抗力更差了。


    若是不趕緊好起來再傳染給別人,那就不好玩了。”


    聽聞他這話,沈寒楓死死的瞪著他,好一會兒後終是妥協,張開了嘴巴。


    罷了,喂就喂吧,之前又不是沒被喂過,更何況,更過分的事情都被他做了。


    想起上次被強吻的事情,沈寒楓狠狠的瞪了徐雲亭一眼。


    可那一眼在徐雲亭看來,像小媳婦兒在嬌嗔,千嬌百媚。


    他壓下微微揚起的嘴角,直到將藥全部喂完,他拿出蜜餞遞到沈寒楓嘴邊。


    沈寒楓輕哼一聲,“我又不是小孩子。”


    徐雲亭就那麽一直遞著靜靜看他。最終,嘴裏蔓延的苦味讓沈寒楓妥協。


    將那蜜餞含進了嘴裏,嘴唇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徐雲亭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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