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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場之人除了慧元大師,皆是驚掉了下巴。


    慧元大師竟然要收徒了!


    還是身為女子的宸王妃!


    錦枝轉頭看向鳳棲墨,似是在用眼神詢問,但是在看到鳳棲墨眸中同樣的驚訝時,著實有些不懂了。


    她確實讓鳳棲墨去找慧元大師求救,因為她知道星盤在她手裏慧元大師就不會坐視不理,但是著實沒想到……


    雖然他的眼光著實不錯,但是……她並不想多這麽個師父。


    不過……看在星盤的份上,叫一聲也不是不可以。


    “徒兒拜見師父。”錦枝深深一揖。


    “嗯。”慧元大師頷首,隨即望著上方緩緩說道,“皇上,老衲瑣事已了,便先迴龍興寺了。”


    南越帝神色虔誠,“大師慢走。”


    慧元大師可是南越的定海神針,隻要他在一天,就可保南越國運昌盛。


    他記得自己隻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天火燒到了南越的皇宮,大多數的宮殿都燒了起來,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南越皇宮即將毀於一旦時,慧元大師出現了,他隻是用了一口圓缽,便將天火都收了進去,才保住了南越的根本。


    那時他看著熊熊大火前的高僧,心裏便生出了崇高的敬意,這也是他為何如此重視龍興寺的原因之一。


    不過南越帝如此恭敬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江南旱災嚴重,他想舉辦一場祈雨儀式,希望慧元大師可以親自出麵主持這個儀式。


    慧元大師一走,朝堂上的氣氛就微妙了起來,原先言之鑿鑿的沈泰眉頭皺地能夾死一隻蒼蠅,一言不發,原先對錦枝口誅筆伐的幾人也是悻悻閉嘴。


    錦枝將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入眼中,事情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順利,果然有靠山就是不一樣。


    她走上前一步,朗聲說道:“不知現在可不可以證明我是清白的了呢?”


    南越帝頷首,擺擺手,敷衍道:“宸王妃降服貓妖有功,朕會論功行賞,今日早朝就到這裏,散了吧。”


    正欲起身下朝,忽聽得一道冷酷的聲音,


    “等等。”


    南越帝迴頭,便看到鳳棲墨牽住錦枝的手,微微躬身,說出的話卻不容置喙,


    “皇兄,本王的王妃這幾日受流言紛擾,又在刑部和金鑾殿受此欺辱,本王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希望可以嚴審此案,還王妃一個公道!”


    南越帝昨晚有些勞累過度,今天早上又聽了這麽久的戲,著實困得很,就想迴宮休息,都從龍椅上站起來了,不耐煩地大手一揮,


    “一幹涉事人等皆交由刑部審理,退朝退朝。”


    “不行。”鳳棲墨冷聲說道。


    秦立的一聲“退朝”都卡在嗓子眼裏了,觸及鳳棲墨的目光,生生壓住沒發出聲。


    鳳棲墨眼神不帶有一絲溫度,“就在這裏審,本王未能見到你們欺辱本王的王妃,今日本王若是不能替王妃出了這口惡氣,就等著鐵甲衛一個一個敲你們的府門吧。”


    此言一出,方才口誅筆伐過錦枝的官員俱是抖了抖,已經開始害怕自己的府門了。


    頓了頓,“還有,刑部的能力,本王不認同!”


    聞言刑部諸官員的臉色俱是白了又青,青了又紫,最後漲紅得厲害,但是都沒有吭聲。


    用他那困得渾濁的雙眼看向下方牽著老婆神采奕奕的鳳棲墨的南越帝:“……”


    深吸了一口氣,略顯疲憊,重新坐迴了龍椅上,


    “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他先眯一會兒。


    錦枝淺笑嫣然,“多謝皇上。”


    而後犀利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婦人的陳王氏,


    “陳王氏,現如今你還有什麽話好說,究竟是誰指使你來陷害本王妃的?!”


    陳王氏見勢不對,連連哭喊,“王妃娘娘饒命啊!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是實話實說啊……”突然想起來什麽,豎起三指,咬牙道,“我,我發誓,如果有半句假話就……不得好死!”


    錦枝眸光一暗,南越對鬼神敬重異常,毒誓更是輕易發不得的,那麽……


    抬起她的下巴,當陳王氏的眼睛與自己對視的那一刻,眸光突然變得幽深起來,陳王氏眼神裏有片刻的渾濁與眩暈,隨即便暈了過去。


    錦枝看向鳳棲墨,沉聲道:“她被人催眠了,強行植入了一段記憶,所以才會一口咬定是我指使她賣平安符。”


    “能看到是何人催眠她的嗎?”


    “不能。”錦枝搖搖頭,“不過……”


    話鋒一轉,她可沒有錯過那無相子眼底的一絲慌亂,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這一笑,整個金鑾殿都失了顏色。


    “我可以知道她被篡改之前的記憶,比如到底是誰指使她售賣這些平安符,我想那兇手一定與誣陷我的人脫不了幹係,接下來,就是順藤摸瓜了。”


    黑袍人,也就是無相子,強自定了定神,這麽高深的玄術,她才不到二十歲,怎麽可能學會,一定是在詐他。


    太子鳳景行心也狠狠地揪起,給無相子傳遞了一個眼神,但是無相子的注意力都在錦枝身上,任憑他眼睛都抽筋了,也沒有注意到他。


    錦枝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麵鏡子,玉手在上麵輕輕一揮,嘴裏輕聲念了一句咒語,鏡子裏就呈現出了一幕幕畫麵,一個黑袍人在交待陳王氏售賣平安符的流程,還特別交待了一定要賣給女子。


    那黑袍人雖然被黑袍遮得嚴嚴實實地,但是那身形,還有標誌性的動作,赫然就是無相子。


    無相子自影像出現的那一刻臉色便極其難看。


    她竟會如此高深的玄術,怎麽可能?!


    他就是因為沒學會抹除記憶的玄術,又想著留著陳王氏拉宸王妃下水才沒有殺人滅口,還有就是他覺得南越根本沒有人能破解他的玄術,就算慧元大師可以,但是南越何人不知慧元大師隱居龍興寺不問世事?!


    今天一天,就出現了兩件他難以理解和接受的事情!


    對於錦枝放出記憶畫麵這件事,全場沒有任何人質疑,一個是那影像太真實了,還有就是他們根本沒見過,甚至沒聽說過這種操作,別說辨別真假了。


    錦枝收了鏡子,笑意吟吟地看向無相子,咬著字說道:“這位‘兇手’,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無相子聞言,“桀桀”笑了幾聲,沙啞的聲音聽起來極為不適。


    錦枝誇張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說這位大叔,你聲音不好聽就不要說話行不行,很傷人耳朵的!”


    鳳棲墨伸出手來,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耳朵,“不喜歡那就讓他永遠閉嘴好了。”


    眾人:“……”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死心地又看了看,這還是他們知道的那個冷麵閻羅,冰冷不近人情的宸王殿下嗎?


    竟然會給人揉耳朵,還這麽……溫柔。


    今天的事情,讓他們難以消化了。


    無相子立馬轉換了一個陰狠的表情,“看來我倒是小瞧你了,宸王妃,我無相子記住了!”


    說完便扔出一顆煙霧彈,濃煙嗆得所有人睜不開眼睛,待到煙霧散盡,人早已不見蹤影。


    錦枝早料到他會有底牌,也沒打算追,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再說了,無相子跑了,鳳景行還在呢!


    鳳棲墨早就收了剛才的柔情,一臉冷峻地看向鳳景行,


    “若本王沒記錯,這無相子,似乎是太子的座上賓。”


    “座上賓”三個字被他咬得非常地重。


    鳳景行大驚失色,他心裏恨死了這個無相子,出事了竟然溜這麽快,根本不管他,白瞎了他這段時間對他言聽計從!


    這會兒也隻能硬著頭皮站出來,對著鳳棲墨和錦枝深深一揖,


    “侄兒認人不清,誤將賊子奉為上賓,讓皇嬸受了這樣大的委屈,侄兒在此給皇叔皇嬸賠個不是。”


    鳳棲墨未理他,也沒說免禮,錦枝也沒開口,心裏卻是想著如玉少年竟都是假象,有些惋惜。


    兩人都未發話,鳳景行也不敢起來,隻能維持著彎腰作揖的動作,沒一會兒,手和身子都開始微微顫抖。


    上麵時時關注著下麵情況的秦立一見勢頭不對,連忙悄悄叫醒了南越帝。


    南越帝打盹被叫醒,滿臉都寫著“別來煩朕”,但是事關太子,秦立也沒有辦法,隻能悄悄說道:“皇上,不好了,那無相子東窗事發逃了,宸王正在為難太子呢!”


    南越帝這才清醒了幾分,一清醒就聽見錦枝似笑非笑的聲音:“太子殿下,這無相子做的事情可是天理不容,他和貓妖勾結,收集女子的鮮血以練陰功,事後還欲栽贓到我的頭上,真是罪大惡極……”


    “無相子在太子府中一月有餘,不知他的計劃太子是否知道呢?”


    鳳景行渾身抑製不住地顫抖,他向來養尊處優,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


    咬牙道:“孤……不知。”


    南越帝雖然也生氣鳳景行認人不清引狼入室,但是看到自己的兒子在鳳棲墨麵前汗都出來了,臉色立馬沉了下去,


    “太子,過來,一國儲君儀態不正,像什麽樣子!”


    鳳景行這會兒聽到南越帝叫他的聲音有如天籟,連忙迴去自己的位置站好,口中爽快地認錯:“父皇教訓的是,兒臣定當注意。”


    南越帝坐在上麵,臉上還有些睡眼朦朧,但是十年的帝王生涯也讓他養成了不怒自威的氣場,


    “時候也不早了,今日暫且就到這裏,涉事人等皆由刑部收押量刑,無相子發布通緝令全國追捕,至於太子,認人不清,就罰禁足兩個月修身養性,退朝!”


    “退—朝—”隨著秦立的唱喏,文武百官有序退出了金鑾殿。


    錦枝推著鳳棲墨,淩熠偷偷看了一眼一臉溫和的鳳景行,小聲嘀咕:“隻是禁足兩個月,也太便宜太子了……”


    錦枝輕笑,“放心,惡人自有惡人磨,咱們不收拾他,自會有債主收拾他。”


    至於債主是誰,鳳景行今晚就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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