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琛琛麵前出現三個選項。


    三個選項呈現猩紅的顏色,像流淌的鮮血一般,隻一眼就讓人抖顫。


    時琛琛看到選項,自己心中隻有一個答案。


    她選擇了——


    ……


    時琛琛陷入昏迷當中。


    覺得渾身都漂浮在溫暖的水泡中,像是迴到了母親的子宮裏。


    安心,以及平和。


    不會被任何事情傷害到自己的生命。


    像是過了很久,又好像隻有短短的一瞬間。


    時琛琛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水泡當中,睡了有多久。


    但是在某一天,這顆水泡發生了劇烈地震動。


    似乎是從一個點,蔓延到整個水球,蕩開一整個範圍的水波。


    “琛琛,終於——”


    “要見到你了。”


    那股聲音中帶著歎息,以及……無盡的等待。


    是誰?是誰在叫她?


    這個聲音十分耳熟,時琛琛感覺自己似乎在夢中聽了好久好久。


    隻有在這個時候,才終於聽得真切。


    睜眼。


    時琛琛蘇醒,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機器當中。


    上麵還覆蓋著透明罩。


    這是在哪裏?


    時琛琛並沒有慌亂,她在機器艙的旁邊找到開關。


    “滴——”地一聲,透明倉從右到左打開。


    時琛琛坐起身,拔掉插在自己身上的許多銅管。


    她的臉色蒼白,四肢也無力,她用力捶打著自己的大腿,才感覺自己的血液重新充盈著四肢。


    搬著發麻的大腿,時琛琛站起身。


    她抬眼觀察著這裏,這裏似乎是一個地下實驗室。


    突然,她的大腦中仿佛多了很多的記憶。


    那些在馬蘇裏大學,以及在學校裏接觸到的人和事。


    一幕幕相處的畫麵閃過時琛琛的大腦,她的眼睛四處震顫,似乎大腦接收過太多的信息。


    在下一秒,她再次暈倒。


    ……


    再睜眼,她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溫暖華貴的臥室裏。


    時琛琛疑惑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她突然就想起來了一切。


    對了!她原本不是已經死了嗎?


    她為了毀滅整個帝國,遷移了所有無辜的人,然後動用月華結的力量。


    不僅帝國,連同她這個人,也都一同埋沒在這座吃人的城市當中。


    還有,腦袋裏多出的那些記憶是怎麽迴事?


    時琛琛猶疑地打量著周圍,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而複生的。


    門外傳來一陣動靜。


    有人敲了敲門之後,直接推門而入。


    時琛琛睜眼望去,雙眼睜大,這不是白楚嵐嗎?


    白楚嵐看到蘇醒的時琛琛,雙眼瞬間盈上淚水嗎,手中的針劑瞬間砸落在地上。


    她整個人撲在時琛琛的身上,嚎啕大哭。


    “白桔梗小姐,你終於醒了!!”


    等時琛琛安撫好白楚嵐之後,才從她的口中獲得了真相。


    原來,在當初自己瀕死之際,是顧望,一點點抱著自己的身體,找到帝國之前留下的修複艙。


    將自己的身體放到其中,再以他自己的身體作為修複艙的養料。


    他不知道時琛琛最終會不會醒來,但是他隻知道——


    自己要救活她。


    就像在最初,海底王國覆滅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刺穿心髒,也要將時琛琛重生為陸地上的白桔梗小姐。


    時琛琛最後也成功聯合帝國的平民組織,使用月華結,結束了帝國的統治。


    白楚嵐抹著眼淚說:“現在統治王朝的人,是紅玫瑰小姐。”


    也就是歐慕欽。


    時琛琛麵露驚訝,當時在獵場的時候,她就覺得她不簡單,但是沒有想到……


    白楚嵐說:“紅玫瑰小姐說了,一旦你醒來,你就是這個國家的女王。”


    時琛琛不語,她隻是看著窗外早已鬱鬱蔥蔥的榕樹。


    說道:“那……顧望呢?”


    他一直被自己“囚禁”在修複艙那麽久,那他現在在哪裏?


    白楚嵐說:“顧望大人之前說過,如果白桔梗小姐醒來的話,自然會知道去哪裏找他的。”


    ……


    海邊。


    時琛琛看著空無一人的海岸,她第一反應就是來這裏找顧望。


    但是她走了整座小島一圈,還是沒有找到。


    難道,不是在這裏嗎?


    時琛琛找到一座熟悉的黑色礁石。


    她伸手彎腰撫摸在上麵,感受著手底下粗糙的磨砂顆粒,感受著歲月更替。


    她知道,隨著這個世界才過去了整整兩年,但是在修複艙中。


    人的意識是獨立在外的,所以,顧望一個人,孤獨地在這個世界,整整守了她將近兩百年。


    人魚的壽命總共也就三百年。


    相當於,他的一生,幾乎都在被困在這裏……


    明明,他是最不喜歡被約束的,但是命運卻仿佛和他開了一個玩笑。


    不管是被帝國的實驗室困住,還是被她困住……


    時琛琛坐在沙灘邊,這個時候,猩紅色的餘暉正從海的盡頭落下。


    夕陽灑滿了整片粉藍色的海洋,直至星光再次升起。


    海水在夜幕當中顯得格外濃稠,深藍的,一波接著一波,消失在遙遠的盡頭。


    時琛琛就這麽坐著,看著天邊的月亮掛在高空,夜空中吹來熟悉卻又寒涼的風。


    風中帶著熟悉的海洋氣息,以及以往的迴憶。


    她想起耳邊曾戴過的白桔梗花,還有他唱給她,哄她入睡的歌謠。


    她想起,她故意捉弄顧望,將他的頭發編成麻花辮,然後在上麵放上噴著墨汁的墨魚。


    她想起他害羞時,發亮卻又朝氣蓬勃的雙眼。


    隻不過,一切都消失了。


    時琛琛站起身,想要離開這裏。


    忽然——


    身後傳來一陣強風,一股清冽明朗的海風撲麵而來。


    帶著純粹的海洋氣息,其中還帶著點她所熟悉的野性和神秘禁忌的意味。


    時琛琛平淡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沒有轉身,隻是等待著身後的人主動向她走來。


    果然,身後的人看到她沒有轉身,以為她真的就要走了。


    他的腳步瞬間加快。


    隻是眨眼間,時琛琛就被一股力道帶著轉身,她看到了一臉不滿的顧望。


    時琛琛終於笑開:


    “好久不見啊……”


    顧望。


    顧望看著時琛琛良久,原本不滿的神情緩和下來,他的眼神中帶著懷念的溫柔。


    他帶著薄繭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臉。


    他笑了。


    “明明才在船上一起看了煙花,這就把我忘了?”


    時琛琛笑:“是啊,你怎麽那麽喜歡放煙花。”


    不僅在很久之前帶她看了海底煙花,在那個世界當中,還帶著她一起看了兩場煙花。


    顧望輕哼一聲,似乎對時琛琛這種說法不滿意。


    “什麽叫我喜歡放?明明是某人以前哭唧唧地說,想要我帶著她去看帝國的煙花來著……”


    時琛琛這一看顧望就要細數她以前的黑曆史,瞬間就撲上去捂住他的嘴。


    “好了好了,不許說了。”


    她錯了還不行嗎?


    顧望被時琛琛捂住了嘴,但是露出的眼眸卻透著點點星辰,卻又像是隱約閃過淚光。


    他的眼眸微彎帶笑,時琛琛怔愣地看著他的眼眸。


    顧望隔著她的手掌,說道:


    “真的好久不見了……”


    琛琛。


    我的珍寶。


    隻聽到這一句,時琛琛一直想要忍住的淚水終於在此刻決堤。


    她哭著撲到顧望的懷抱裏。


    她不停地說著對不起,


    不停地說著自己居然讓他等了這麽久。


    不停滴說著這麽久以來——


    對他的思念。


    ……


    時琛琛一直在哭,顧望也沒有說話。


    他隻是安靜地抱著她,帶著柔和且極致包容的笑容。


    顧望從來不知道要等她等到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她蘇醒過來。


    他也不會把這種來自靈魂最深處的孤獨與痛苦告訴時琛琛。


    明明,隻要他後悔的話,他完全可以在一開始選擇放棄她,之後就可以獲得屬於他自由的人生。


    被帝國困住了那麽多年,最後還要再被她困住。


    時琛琛難以想象那樣的人生會有多麽無望。


    但是他還是選擇犧牲自己,來獲得她複生的一絲絲可能性。


    時琛琛後退,她通紅的眼眸落在顧望的眼中。


    顧望隻是心疼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說道:“怎麽了?哭得像一隻小花貓一樣。”


    時琛琛的雙眼被淚水洗刷,顯得更加清亮,她睜大眼睛看著顧望,忍住讓自己的眼淚不往外流。


    說道:“如果,我一直待在那個世界,一輩子不願意醒來,你會怎麽辦?”


    顧望一頓,笑道:


    “那我就在外麵,守著你一輩子。”


    時琛琛眼淚再次湧出,歎了一口氣,她看向遠方,笑了一聲,說道:


    “還好,現在,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之後,我們會很幸福的。


    過了一會兒——


    顧望:“我可是聽說,你就要成為帝國的新女王了。”


    “怎麽樣,考慮收一個男王後嗎?”


    時琛琛抹幹淚水,笑開:“那你要失望了。”


    “怎麽?你要找別人?”顧望大驚失色,眼眸閃過一絲暗色。


    時琛琛說道:“我已經和楚嵐說過了,帝國的女王還是歐慕欽。”


    “我知道,我讓你等了很久很久……”


    所以,之後,我就不會再讓你等待了。


    兀地——


    海的盡頭那邊升起了煙花。


    時琛琛知道,那是白楚嵐和歐慕欽為了慶祝她蘇醒之後,特意為她燃放的煙花。


    時琛琛突然想起來一個人。


    她說道:“對了,你知道易星辰去哪裏了嗎?”


    顧望臉上露出疑惑,易星辰是誰?


    接著,他的眼眸中再次閃過醋意,說道:


    “這個叫易星辰的人,不會是你在那個世界裏認識的哪個男人?”


    時琛琛看著顧望又要升起醋意,她連忙就要安慰顧望。


    她再次看了煙花升起綻放的一瞬間,再次轉頭間。


    忽然——


    口中的話哽咽在喉嚨中,眼神中透露著茫然。


    是啊,易星辰……


    是誰?


    她剛剛為什麽會提到他?


    但看著顧望臉上醋意的神色,時琛琛無奈。


    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


    安撫好顧望不滿的小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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