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聽說沈遙要留在西朗的消息後,立刻便去找了沈遙。


    笑話,她可是答應過沈確的,要將沈遙帶迴大梁的,這下人自願留在西朗,沈確要是不信可怎麽辦?


    剛到沈遙房門口,便被告知沈遙去了遂古沙漠,沒法子,南枝朝護衛借了一匹馬,要死要活地趕了過去。


    西朗的馬都是良品,沒多久,南枝便趕到了,南枝將馬拴上,朝沈遙的背影走去。


    “公主,聽說,你要留在西朗,其實咱們沒必要留在這地方和親的。”南枝開口。


    沈遙聽見南枝的聲音微微側了側身,“誰說我要當西朗的王後了?”


    “怎麽!”南枝拔高聲音,“他們如此小氣,隻給你妃位!”


    “我不是要留在這裏和親。”沈遙解釋道。


    “那你……”不和親,那留在西朗幹什麽?


    “我昨日想了很多,你說得對,什麽權力啊,皇位的,都比不過百姓,大梁現在,官員貪汙腐敗,百姓民不聊生,實話,我沒這個本事解決這些,不是我不夠聰明,是我的父親,從沒教過我為君之道,大梁這麽多百姓呢,我耗不起。”


    “可西朗不一樣,西朗經過姑姑這些年的治理,一切已井然有序,我同姑姑打了個個賭,我留在這裏學習為君之道,而她則迴大梁,將那些腐肉剔除幹淨。”


    沈遙望著遂古沙漠無邊盡的天際,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時間可以將沙漠變成綠洲,也可以讓一個公主成為女帝,


    南枝在沈遙背後張大嘴巴,沈歸雲的嘴皮子實在厲害,前有沈確,後又有沈遙,這兩姐弟被她哄得一個個都快變成那群文人口中的清流了,開口天下,閉口百姓的。


    “所以你會以什麽身份留在西朗?”南枝小心翼翼地問。


    “國師兼大梁禦史。”這是沈歸雲許諾沈遙的,沈歸雲自己是以西朗王後的身份留在西朗的,卻沒想到,這個身份差點抹去了她幾十年的功績。這個錯誤,沈遙不能再犯。


    南枝點點頭,“倒也可以,西朗的朝廷能答應嗎?”


    “姑姑說,他們不敢。”沈遙也有過這個疑問,沈歸雲卻隻是說,這個詔令是她下的,西朗無人敢不從。


    “就隻一點,阿遙,當我離開西朗後,定會有不服氣之人,到時候就看你的了。”沈歸雲叮囑。


    不服嗎?那她就讓這群人心服口服。


    南枝見沈遙心意已決,也不好多說什麽,又看到寒酥的屍體在此處,便問,“你這是?”


    沈遙的聲音放軟,她摸上寒酥早已冰冷的臉頰,“我答應過寒酥,要帶她迴家的,現下我是迴不去了,可寒酥不能留在這啊,我想托你將她的骨灰帶迴大梁,迴淮南,那是她的家,我們的家。”


    南枝猜,沈遙與寒酥的關係同自己與方梨是一樣的,她懂這種牽絆,是熙熙攘攘的人世間唯一能牽住的手。


    “好,我帶她迴家。”


    得了南枝的承諾,沈遙也放下心來,她將屍體下的柴火點燃,很快,大火就將寒酥吞沒了。


    沈遙無聲地流著眼淚,她朝著寒酥跪下,送寒酥最後一程。


    寒酥,你先迴家,我會去找你的,若有來生,我會還你一個太平盛世,那個時候,女子可獨立成戶,也可入仕,再也不用聽從父親,丈夫,兒子的了,每個女子都會擁有她該擁有的一切。


    寒酥的骨灰被裝在了一個小盒子裏,南枝感到唏噓,這麽一個活生生的人,最後的結局竟就是這一個小小的盒子。


    “人都道,入土為安,可這離淮南太遠了,實在沒法子,寒酥,對不住。”沈遙的手撫上盒子,輕聲說道,“我下輩子,還你。”


    南枝覺得沈遙不一樣了,除了悲傷以外,她還多了一絲人情味,就好像一向高高在上的人,見識到了真正的人世間,沾上了這人世的塵埃。


    崖州


    崔扶楹的飛鴿飛得很快,不過幾日,便到了沈確手上,一道來的,還有沈歸雲的口信。


    兩封信說得都是同一件事,北戎同溫國公通過信了,怕是最近會有所行動。


    沈歸雲的口信裏說道,要沈確先趕往北庭,她恐北戎率先反難,至於京中,她會帶人先迴去,穩住溫國公,畢竟世家這些年一直隱在暗處,他們不會跟在北戎後頭發難,這樣就太明顯了。


    至於西朗,沈歸雲說,沈遙會留在那裏。


    沈歸雲未說為何,沈確心裏也急,他不能把阿姐丟了啊,可現下,北戎更急,他隻能先壓住心中的急迫,先趕往北庭。


    沈確要離開的事很快傳到了薑欲晚同沈碣的耳裏,二人一道來為沈確送行。


    “二哥,你真的要留在這裏嗎?”


    沈確問過沈碣,要不要一起去北庭,立了功業,他也能恢複身份了。


    沈碣卻搖搖頭,“不了,行軍打仗本就不是我的強項,去了隻怕是會拖你後腿,我一個無名無業之人還是留在這裏吧,經此一難,崖州元氣大傷,這裏本就是大梁的重要口岸,馬虎不得,我在這裏,帶著我的人也能幫幫忙。”


    這樣也好,遠離鬥爭的中心或許也能自在許多。


    薑欲晚聽了沈碣這番話,驚歎沈碣確實不一樣了。


    “陛下。”薑欲晚對著沈確行了一禮,“此去兇險萬分,還請多加保重,對了,京城相府祖父的書房處有一副字,字後頭有暗格,那裏頭裝著這些年祖父收集的世家罪證,想必能幫到陛下。”


    “薑相既然早已有世家的把柄,為何不拿出來?”沈確問。


    薑欲晚也好奇過,隻是這幾天她也想通了,“祖父與世家分庭抗禮,他需要溫國公,溫國公也需要他,二人鬥法也合作,他們知道,朝廷不能隻屬於他們任何人,唯有二人不停地鬥,才會有利可圖。”


    “多謝!”


    沈確說完便想走,郎山卻騎著馬趕來了。


    “天狼軍郎山,自請出戰對抗北戎,還望將軍應允。”


    將軍,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麽叫沈確了,他突然想起了那些與戰士們作戰的歲月,不禁熱血沸騰。


    “好,咱們一起去,將北戎打個片甲不留!”


    北庭


    蒼明站在城牆之上,看著底下傷重的士兵,“朝廷迴信還沒來嗎?”


    “未曾。”手下迴答道,“世子,北戎突襲,咱們的糧草快不夠了,朝廷的援兵再不來,咱們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撐不了也要撐,後頭都是平民百姓啊!我讓你查的事查的怎麽樣了?”


    沈確前腳走,後腳北戎便來突襲,往年這時候北戎自顧不暇,從來不會騷擾邊境,因此北庭都護府也沒有準備好,一下子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蒼明猜,這城中必有奸細,否則如何能挑這個時機。


    “屬下查遍了全城,確有一隊西朗商隊失蹤了。”


    西朗?北戎?


    “看來的確是咱們輕敵了,傳令下去,死守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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