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你騙褚燕去的南街。”方梨不明白,就為了五十兩,李嬸就可以親手推開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姑娘。


    李嬸許是哭地太久了,嗓子都啞了,“那時候我聽人說,南街有拍花子,我,我自個兒下不了手啊,所以,我,我就……”


    “你就騙褚燕去了南街,你希望拍花子把她拐了,這樣,那五十兩就是你家的了,你不僅可以幫你兒子還清賭債,還可以給他娶媳婦。”方梨逼近李嬸,抓起她的領子將她提起來。


    “褚燕一條命就可以換你一家的富足生活,所以,你就把一個小姑娘扔到了賊窩裏!你知道被拍花子拐子的小姑娘會有什麽下場嗎!”


    李嬸被方梨嚇得渾身都抖了起來,“我知道我該死,這十年來我每日求神拜佛,下輩子,我下輩子一定會還燕子的,真的!”


    李嬸揮舞著雙手,似乎想在空氣中抓住並不存在的神,以此來減輕她的罪孽。


    在方梨和李嬸爭執時,花不言注意到李大牛想趁著這會兒亂,偷偷逃走。花不言抄起一旁的長凳扔在李大牛身上,“你還想逃?”


    方梨見李大牛這個罪魁禍首想逃,立馬扔下李嬸,想去踹幾腳,誰知李嬸卻抱住了方梨的小腿,“姑娘,姑娘,都是我的錯,是我,是我騙燕子去的南街,害她被拐,你衝我來啊,別抓我兒子啊!”


    方梨隻替褚揚和褚燕不值,他們這麽信任的嬸子,卻一心包庇她那個沒用的兒子。


    “李嬸,你看看他,他才是一切的源頭啊!可是現在呢,他卻想拋下你獨自逃跑,你覺得值得嗎?”


    李嬸沒有迴話,隻是哭著祈求方梨放過他的兒子。


    “呸,她那破兒子,就她還當個寶。”開口的是李大牛的媳婦,她抱著自個兒的兒子,見所有人都望向自己,便捂住兒子的耳朵,大罵起來,“從我嫁進這家就覺著不對,李大牛整日就知道吃喝玩樂,我說他幾句,這老婆子還不樂意。”


    李家媳婦越說越恨,將孩子掉了個個兒,衝向自己懷裏,“啥沒辦法呀,我看就是這娘倆見人家那五十兩起了貪心,想自個兒占了才害了那小妮兒。”


    剛剛還可憐兮兮的李嬸立馬跳了起來,“你別瞎說,我當時就說你脾氣不好,不讓我們大牛娶你,都是那忘八端的媒婆騙人,非說你嫁了人就轉了性,家門不幸誒,娶了你這麽個喪良心的媳婦兒!”


    李大牛見此情形也仿佛來了勁,擼起袖子就想打自個兒媳婦,花不言拉住了他,“都給我閉嘴!你們的家務事我管不著,但是。”花不言提了提李大牛,指了指李嬸,“你們倆,跟我去官府。”


    花不言說完這話便覺著手上一沉,原來是李大牛被嚇軟了腿。


    花不言拖著李大牛出了門,方梨押著李嬸,跨過大門的時候聽見四周的人都對著她們指指點點,李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捂住了自己的臉。


    人群中的王嬸啐了一口,“她還要臉呢,害了燕子,占了人家的銀子,這麽多年還假模假式的找人,還什麽下輩子還,她這樣的人呐,哪有下輩子,怕是要被下十八層地獄的!”


    周遭的人立刻附和王嬸,“是啊,缺大德的事啊,閻王爺不會放過她的。”


    離開的時候,方梨注意到雲洛湘藏在人群中,她倒沒有開口,隻是神情很沉重,或許,南街的拍花子和蕭刺史那幫人有關?那這人,能送到官府嗎?


    花不言似乎也不信任汴州當地的官吏,他刻意將李嬸母子扔在官衙大門口,將鳴冤鼓敲得咚咚響,引來了不少人圍觀。


    方梨就這樣見到了傳說中的蕭刺史,老頭長得慈眉善目的,要不是提前調查出了他那些髒事,方梨還真以為他是好人。


    “不知閣下是?”蕭刺史恭敬道。


    花不言亮出自己的腰牌,“都尉,花不言。”


    沈確登基後他身邊的親信花不言、花不語的大名可是傳遍整個大梁的,蕭刺史一聽便知,他被盯上了。


    “不知花大人來是?”


    花不言將手上已經嚇得半死的李大牛往地上一扔,“受人所托,查十年前汴州府褚燕失蹤一案,這二人是嫌犯,還需借蕭大人牢房一用。”


    “自然,汴州府發生的案子當然要在汴州府審。”


    蕭刺史在帶花不言和方梨來到牢房後便退了出去,他找來周管家,“前幾日我的書房是不是有人潛入?”


    “是啊,大人,後來咱們的人找了半天都沒找著人。”周管家還記恨著那一腳。


    “是否是一男一女?”


    “是兩個女娃。”


    另一邊,不論花不言怎麽審,李嬸就是將罪責攬在自個兒身上,將她那廢物兒子撇得一幹二淨。


    沒辦法,惦記著還在南街的南枝,方梨隻能結束了審訊,“花侍衛,你說,這官府大牢安全嗎?”


    花不言知道方梨的意思,“你我剛才鬧出那麽大的動靜,若是這母子倆還是出了事,那麽,蕭刺史的官就坐不穩了。”


    待到花不言與方梨趕到南街時,卻找不到南枝了,“娘娘明明說她會呆在南街的,怎麽現在不見了呢?”


    他們剛剛將整個南街翻了個遍,都沒找到南枝,“娘娘她可有說她要查什麽?”


    “張家布行附近。”


    當花不言和方梨來到南枝被襲擊的房間是那裏早已人去樓空,花不言沾了沾地上殘留的粉末,“娘娘怕是被人抓了。”


    方梨看了看花不言手中的粉末,“這是什麽?”


    “迷煙,這些是掉下來的粉末,定是有人將娘娘迷暈了,方梨姑娘,我先傳信迴京城,你和娘娘怕是查到什麽大事了,這幾日你就跟在我身邊,哪兒都別去。”


    方梨一聽南枝可能出事了,便急了,“娘娘出事了,等京城接到信怕是來不及,要不我們先秘密追查。”


    花不言握了握手中的刀,“不,我們要搞就搞大事,要搞得人盡皆知。”


    這幾日的汴州城不太平,據說是京城來了個大官,要查十年前的失蹤案,嚴查這幾日進城的人,就連城裏都不放過,官差連大街上的狗窩都不放過。


    “雲大夫啊,這幾日你不能義診,閑了不少吧。”王嬸挎著菜籃子,剛剛買完菜迴來便碰到了雲洛湘。


    “是啊,我這幾日閑得腰酸背痛的。”雲洛湘敲了敲自己的肩膀。


    “瞎說,哪有閑下來還累得,不過啊,我剛剛去買菜,見那官差一波波的,嚇人得很。”王嬸用手捂著嘴,輕聲在雲洛湘耳邊說道。


    “這些官差真的是在找那個什麽褚燕嗎,可我那天看著,她不是十年前就失蹤了嗎,現在查能找到她嗎?”那日李嬸家出事的時候雲洛湘就在王嬸身邊,王嬸把這十年前的事都和她說了一遍。


    王嬸一拍大腿,“誰說不是呢,我那天還以為那京城來的大官還挺聰明,可他這幾日的動靜我也看不懂,十年了呀,現在找,能找著啥呀?”


    是啊,十年了,什麽證據都沒了,他們要幹什麽呢,另外,那位大方娘子去哪裏了呢,她好像消失很久了。


    京城


    沈確收到花不言的消息時距離南枝失蹤已經整整過去了三日,這三日也夠他查出蕭萬霽與裴家的關係了,他立刻召來沈渠與花不語。


    “阿渠,我要去一趟汴州。”沈確說道。


    “是南枝娘娘出了什麽事嗎”沈渠問道,他知道南枝去了汴州,此時皇叔記著去汴州,一定是南枝出事了。


    沈確看著沈渠的眼睛,“是,所以我要去幫她,阿渠,這段時日你去哪裏都要帶著花不語,他會保護你的,若是你曾祖來找你,你就…..”


    沈渠打斷沈確,“我會告訴曾祖,我要考慮考慮,實在不行,我便去找薑相,薑相對付曾祖有經驗。”


    沈渠老成地上前,他人矮,夠不著沈確的肩膀,他隻能像模像樣地拍拍沈確的大腿,“皇叔,你放心去吧,京城有我呢,你一定要把南枝娘娘安全的帶迴來。”


    花不語見小太子都放話了,自己可不能比不過這個小孩,他也上前,他倒是夠得到沈確的肩膀,“陛下,你放心,太子殿下有我呢,你一定要把我哥全須全尾得帶迴來。”


    南枝被關在這裏已經整整三日了,這三日裏他們隻給她一頓飯,少量的水,保證她不死就行。


    “你們想要什麽?”今日來送飯的依舊是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將碗放在南枝夠得到的地方,“要你的命啊。”


    “那你們可不熟練,這都三日了,還沒要我的命呢。”南枝拿起碗,狠狠地塞了一口飯。


    小姑娘見南枝吃了,滿意地點點頭,“阿耶說這幾日風聲緊,待這陣過去了,便要你的命。”


    南枝吃的有點噎,她拿起一旁的空碗遞給小姑娘,示意她倒點水,“丫頭,反正我也沒啥事兒幹,咱倆聊聊天吧。”


    小姑娘拿起水壺給南枝倒了點水,“好啊。”


    “你叫什麽。”


    “我沒有名字,我阿耶叫我妮兒。”


    南枝喝了口水,眼神看向外頭,“外邊哪個是你阿耶。”


    妮兒驕傲地抬起頭,“領頭的那個。”


    “你知道你阿耶幹得什麽買賣嗎?”


    妮兒找了塊空地坐下,“賣人呐。”


    南枝見她平靜地說出這句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你平日裏也是這麽配合你阿耶拐人嗎?”


    “對啊,我阿耶說,這樣拐人快點。”妮兒拿起旁邊的一截稻草在地上戳了戳。


    “你們賣人是為了什麽?”南枝觀察著妮兒的神情。


    妮兒指了指自己的鞋子,“這個是江南來的布料做的。”她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這個是全汴州最好的繡娘繡的,賣了人我們就有錢了,我阿耶就可以給我買最好的衣裳,最貴的玩具了。”


    “你可知,你阿耶這是不對的。”


    “你這人真奇怪,外頭賣雞賣鴨的多的是,我們賣人怎麽不對了,你吃好了沒,吃完了我就走了。”妮兒似乎是不願意別人說自己阿耶,眼神中充滿了不耐煩。


    南枝將碗還給她,她一撇嘴便走了,南枝看了看妮兒剛剛戳過的地方,留下了一大片螞蟻的屍體。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南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不吃兔兔吃兔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不吃兔兔吃兔頭並收藏南木最新章節